風狸的城主府在聳立的高崖上,十分容易尋找。
在後面城衛追擊,前面城衛堵截中,水牛在商人遍地的街道上掀起一陣慌亂。
城主府前有三四層樓高的臺階,接着宮殿,圍繞着山崖,然後延伸出一條山道,直通崖上城主府所在。
不過現在風狸已經不住在上面了,因爲天太熱了,住那麼高受不住。
待水牛來到城主府門前時,聽到慌亂的城衛已經嚴陣以待,挺着矛戈指着水牛。
水牛在臺階下停了一停,“哞”的吼一聲後躥上臺階,矛戈不等沾到它身子,人已經被連踢帶踹的撞開了。
“住手,都你姥姥的給我住手,不得…”待風狸飛奔出來時,見餘生已經來到跟前,城衛在臺階上七零八落。
風狸一怔之後把手裡的風狸杖插在腰間,向餘生拱手:“公子許久不見,越來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放蕩不羈了。”
妖城主說着擡起頭,蠶豆大小的眼眸子中努力的透着真誠。
“哈哈”,餘生最聽不得這樣的恭維,即使受了傷也能樂出花來,“城主最近個子也見長啊。”
餘時雨翻了個白眼,對風狸道:“誇他英俊?是你耳朵瞎了還是眼睛聾了,你的良心不會痛?”
風狸看着餘時雨,“這位姑娘是誰,真會開玩笑。”
“別浪費時間寒暄了。”清姨打斷他們,下了牛背對風狸道:“猰窳的妖獸羣已經出了一線天,很快將會打過來。”
她望了一眼聚在臺下的城衛,“妖城是守不住的,你馬上命手下安排城裡的百姓撤離。”
“什麼?”風狸愣住了,目光移動到依舊在牛背的餘生身上,“公子也不是它的對手?”
“錯,它纔不是我的對手呢。”餘生直起了身子,很不高興被風狸看扁了。
不過這一直身子正好碰到他的傷口,讓他咧嘴吸一口冷氣,打斷了後面的話。
“公子受傷了!”風狸這才發現,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王上難道沒有出手相助?”
他心中暗想這瘋神猰窳要這麼厲害,還是趁早捲鋪蓋跑路的好,投降爲下下策,畢竟東荒王要真人殺過來那就慘了。
“用不着。”餘生擺擺手,“那廝不是我對手,就是太他孃的邪門了,怎麼砍也砍不死,還越砍越多。”
“這樣啊。”風狸顧不上探究猰窳怎麼個邪門,只要不是盟主的對手就行,那樣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餘生猜出了他的心思,“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不是死不了嗎?”
在白高興買的那本關於大荒異獸的書上記載,風狸又名風生獸,火燒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
書上記載,用錘子擊打他的頭數千下才死,但只要有風進入口中風狸就能立刻復活。
“也不是死不了,把菖…”風狸及時停住了,這個秘密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還是能死的。”他急忙打個哈哈。
餘生不曾有殺死風狸的念頭,自然不會問下去,“行了,不說這些了,你快點把命令傳下去。”
他調轉牛頭,讓清姨上牛背,“我們還得儘快趕回揚州城,找巫院合計出對付猰窳的法子。”
“公子請留步!”見餘生要走,風狸急忙站在牛頭前面攔住他。
“還有什麼事兒?”餘生看着他。
風狸的眼珠子有滴溜溜轉起來,而後小心翼翼看了看餘生,謹慎道:“公子,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大敵當前,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餘生說。
“那我可說了。”風狸又補上一句,“說錯了,您千萬不能怪我。”
“但說無妨。”
“公子,從一線天到這兒不到半天腳程,即便猰窳一天後攻來,普通人怕也跑不了太遠。”風狸說。
“是啊。”餘生嘆口氣,後悔在趕來妖城的時候不曾用鏡子把鯤鵬從海上召回來。
他又取出鏡子試了一下,鏡子上面只有六個字,“莫把湖中倒影,錯當漫天繁星”。
現在餘生還沒參透這句話的含義。
“既然如此。”風狸的一雙更加小了,幾乎看不見,只有一條縫露出一絲寒光,“他們遲早栽倒在猰窳的手裡,何不把他們留在妖城阻擋猰窳的步伐,爲我們尋找制服猰窳的法子爭取更多的時間?”
餘生被嚇了一跳,這可是妖城,風狸他自己的城池。
他上下掃了風狸一眼,它脣鼻鼓起,臉尖尖的形似貂臉,雖化成人,終究還是妖怪。
站的位子不同,所想,所謀也不同,餘生不會大義凌然的指責它。
餘生只是道:“如果以後還在我眼前和東荒晃悠的話,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明白。”風狸下了幾步臺階招呼手下,吩咐他帶人抓緊時間安排所有百姓出城向揚州轉移。
“莫忘了城外的人族百姓。”餘生還掛念着囡囡他們。
風狸聞言,專門指定一隊城衛去負責城外百姓的撤離。
它早就想上餘生這艘賊船了,以後有東荒王幫襯着,還不是胡作非爲,爲所欲爲,爲……
卡住的風狸見餘生後面的女子翻身下了牛背,並對餘生說:“我留下監督它,你們快點回去商量對策。”
餘時雨知道,召集諸位城主與巫院離了餘生和清姨不成,她作爲外來者幫不了什麼大忙,不如留下來。
“哎,監督?”風狸一怔,“出謀劃策我也可以,我…”
“少囉嗦,身爲城主,不戰到最後一刻,你好意思逃?再說猰窳又輕易殺不死你。”
說到這兒餘生若有所悟,“倒可以把你丟到猰窳身邊,讓它敲你幾千下,再吹風復活,再讓它敲。”
“咱們也讓猰窳嚐嚐殺敵被差點被累死的滋味。”
“哈哈,公子真會開玩笑。”風狸勉強笑了笑。
清姨瞪餘生一眼,大戰當前,還有心情玩笑?
爲防止風狸臨陣脫逃把餘時雨丟下,她對風狸道:“你記住了,她也姓餘。”
“嗯?”風狸回頭驚訝的看着餘時雨,也姓餘?難道是公子的親戚,這樣一來就不好敷衍了。
它還準備餘生走了後應付一下就逃呢。
餘生有些擔心餘時雨,他坐在牛背上看着她,叮囑道:“城在人在,城破人逃,別浪。”
餘生伸手把清姨拉上牛背,小姨媽坐在他後面。
他最後對餘時雨說:“你平安歸來的話,我替你問候一下我大爺。”
說罷,拍了拍牛頭,水牛躍下臺階徑直向城南奔去。
你大爺不就是我大爺?餘時雨這時回過味來,衝餘生喊道:“問候你大爺,不,問候你舅舅。”
風狸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來正是親戚,共有一個大爺。
餘生在遠處擺了擺手,醒悟過來問清姨,“你怎麼做後面去了?”
“避免你不老實。”
“老夫老妻了還害什麼羞,再說後面就佔不了便宜了?”餘生說着身子往後躺,然後就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