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大好吧?”大頭妖怪說。
身爲一個憨厚的妖怪,他做不出這種事來。
“這有什麼不好的。”禿頭妖怪說,“咱買不起他閨女,還不許咱們買別人閨女了?”
禿頭妖怪堅決的說:“你放心,這媒妖我當定了。”
他向餘生一招手,“小掌櫃,再來四道下酒菜,一壺酒”,他一指大頭妖怪,“他請客。”
餘生答應了,想不到出主意還能促進生意興隆。
他回後廚,做了一道拍黃瓜,順道把已經做好的豬頭肉並另外兩道菜一起端了上去。
那豬頭肉是餘生做涼拌豬頭肉時做的,在把豬頭剃刷乾淨以後,只用一根長柴禾在竈內,用一大碗油醬,並茴香大料,拌的停當後,用一個時辰,把豬頭燒的皮脫肉化。
剛端上桌子,正說話的兩個妖怪立刻被這道香噴噴五味俱全的豬頭肉吸引住了。
“嗬,這才真香。”禿頭妖怪說着挑起一筷子豬頭肉放進嘴裡。
這豬頭肉用文火慢燉兩個時辰,現在早已經酥爛了,入口以後,鮮美細嫩,美味的不得了。
禿頭妖怪閉上眼睛,慢慢咀嚼着,感嘆道:“貴有貴的道理,這菜是真香呀。”
大頭妖怪附和的點頭,“嗯,讓我想起了打掃南山廢舊佛塔那一次,這菜,同那些陳年的塵垢同樣美味…”
“咳咳”,禿頭妖怪看着他,“安靜吃你的,不會比較就別比較了。”
大頭妖怪尷尬一笑,他知道自己這方面的不足,許多女妖怪就是這麼被嚇跑的。
餘生退回到櫃檯後面,閒着無聊,取出了筆墨紙硯,在一頁書上練起了字。
大頭妖怪和禿頭妖怪邊談邊聊,這會兒已經聊到選定什麼什麼日子成親了。
“這嫁女呢得看行嫁月。”禿頭妖怪掐指算着,“正、七迎雞兔,二、八虎和猴,三、九蛇與豬,四、十唯龍狗,五、十一牛羊歡,六、臘鼠馬遊…”
餘生擡起頭,“喲,你們妖怪還講究這個?”
“不講究不行啊,華服老爺子們說了,這是中原文化的精華。”禿頭妖怪說。
他繼續同大頭妖怪說:“她是紅狐,狐狸吃雞兔,哎,正、七正合適。”
“這他孃的都行?”餘生目瞪口呆,搖了搖頭,繼續練字去了。
這時,門前響起腳步聲。
在大橋上救人的魚頭妖舉着一葉柄很長,葉片寬厚的樹葉,遮着雨走進來。
在見到正在用飯的大頭妖怪後,魚頭妖欣慰的點點頭,“哎,這就對了,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好吃好喝好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大頭妖怪翻了個白眼,“我當時就沒想跳下去,不就是個媳婦嘛,我還不娶她了。”
魚頭妖點頭,“這就對咯,要看開點兒,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大頭妖怪語氣雖不好,但也知道魚頭妖爲自己好,他對魚頭妖說:“一起喝點兒?”
魚頭妖搖頭,“我吃不慣這些肉,吃些蝦什麼的還差不多。”
他從他們身邊走過,“餘掌櫃,你那兩個兄弟找到沒有?”
餘生搖了搖頭,“沒呢,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應該沒跳下橋去。”魚頭妖站在櫃檯外面,把葉子豎在旁邊後靠在櫃檯上。
他早上不放心,又回橋上看了一眼。
“嗯,他們就不是尋死的人。”餘生看着魚頭妖,“來點兒什麼?”
魚頭妖想了想,“一杯酒,有蝦沒?來一份。”
“成,卡呢?”餘生說。
魚頭妖把妖氣卡取出來,疑惑地問:“怎麼,這有卡不行,還得掏出來看看?”
餘生把卡接過去,收走上面的功德值,“你做的所有善事,這張卡都會記錄在內。”
“你可以啊,早上到現在已經救三個妖怪了。”餘生說。
魚頭妖謙虛,指着大頭妖怪,“這就是一個。”
“我沒打算死!”
留他們在瓦面說話,餘生取出一罈酒,然後命令在大悲山的妖怪蜘蛛精送過來一份河蝦。
等餘生出去取的時候,見蜘蛛精用蛛絲掛在高牆瓦檐上,端着一份河蝦蕩過來的。
“嘿,你蜘蛛俠呀。”餘生說。
把河蝦交到餘生手中後,蜘蛛精迷惑的眨眼,“什麼蜘蛛俠?不過這名字不錯,我用了。”
餘生沒理她,直接進客棧去了。
用一蜘蛛俠送飯,傳出去也是威風的很啊。
一罈紹興酒,一罈醉蝦,這是魚頭妖所有的菜。
“不用付賬了,這幾道菜是你做善事應得的。”餘生說。
魚頭妖還是第一次因爲做善事撿到這樣的實惠,“謝謝,謝謝。”他高興地說。
一口醉蝦入口,鮮嫩的蝦仁在那微微酒香與酸甜中滑到舌尖,讓魚頭妖很是驚喜。
“好吃”,他說,“讓我想起了還是魚時,當時我最喜歡的就是蝦。”
“那時候無憂無慮,餓了就吃,隨時餓隨時吃。”魚頭妖懷念着。
“你那時候有酒?”大頭妖怪說,“再者說,你那蝦如何也沒有小掌櫃做的蝦好吃吧?”
“那倒是”,魚頭妖一口酒,嘬一口蝦,非常愜意,“餘掌櫃做的蝦真不錯。”
“這些菜也不錯。”大頭妖怪說:“我敢說,哪個想死的人,嚐到這菜,肯定捨不得死了。”
“嗯”,這話贏得了魚頭妖的贊同。
他說:“等我以後再救到尋死的妖怪,我就請他們來這兒好好嚐嚐。”
“這下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期盼我生意興隆了。”餘生笑着說。
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妖怪,長耳朵,芥菜頭,身材矮小卻厚實,臉上的肉是橫着長的。
他只穿着一開襟汗褂,走路跟螃蟹一樣,在進了客棧後,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在大頭妖怪擡頭看他的時候,這妖怪狠狠地瞪了回去,嚇得大頭妖怪縮回了頭。
這讓芥菜頭妖怪更加得意了,又瞪禿頭妖怪一眼後,“哼”,他得意地走到櫃檯前面。
“掌櫃的,先來一壺酒。”芥菜頭陰陽怪氣的說。
餘生不會跟錢過不去,遞給他一壺紹興酒,“一貫一壺,承蒙惠顧。”
“什麼?!”芥菜頭被嚇一跳,“一壺一貫?”
餘生點頭。
芥菜頭將信將疑的取過來,爲自己倒了一杯,咂摸一口後,點頭:“倒也值。”
“不過…”芥菜頭朝餘生一笑,取出一張紙,遞給餘生,“這是酒錢。”
餘生疑惑,一貫錢現在也用錢莊憑證了?
餘生打開後,卻發現這是一張紙箋,上面的筆跡餘生很熟悉,正是葉子高的。
“聽說你們客棧少了倆兄弟。”芥菜頭“嘿嘿”一笑,爲自己倒一杯酒。
待酒落肚後,才囂張的說:“我們老大說了,一人五百貫,倆人一千兩百貫,明天交錢,不然……”他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明天就爲你送一具屍體過來。”
餘生已經把信看完了,上面跟芥菜頭說的差不多。
這些妖怪是不識數嘛?餘生搖頭,把信放下。
芥菜頭又飲一杯酒,“我們老大說了,你這錢若湊不齊,可以給你個優惠,讓你在倆人中間選一個明天送來的屍體。”
“能不能兩具屍體一起送過來?”餘生問。
“咳咳”,芥菜頭被一口酒嗆住了,“嚴,嚴肅點兒,我,咳咳,我們在說人命關天的大事!”
芥菜頭指着餘生:“你再,咳咳,這麼不嚴肅,我們可就撕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