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最後莫盈跟習見峰兩人一起回家做飯,媽媽還特意叫他們熬一鍋粥給爸爸,他們去到菜市場,認識她的大叔大嬸看到她拉着個那麼帥的帥哥爲買菜,都來八卦幾句,弄得她好不尷尬的,終於從戰況激烈的菜市場退出來。
她纔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他們說話都是那麼直接的。”因爲買魚的大嬸口無遮攔地問她是不是有小孩了,要買些鯽魚回去煲湯補充營養,令她想當場暈倒。
其實她只不過是買回去熬粥給爸爸喝的,不過她也不好說她爸爸住院了,不然今晚都別想從菜市場出來了。
習見峰微笑地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之後兩人就回到家裡,他十分自覺地把東西拿到廚房,然後就開始大展身手了,至於莫盈這個廚房白癡也只能跟在後面打雜。
不得不說他的廚藝跟薛西宇有得拼,她就不明白現在二十一世紀的男人都那麼會做菜,倒是她這個女人連煎個蛋都成問題,將來她要是嫁人了,可能也只能當個閒妻涼母了,悲哀啊!
一鍋鮮甜美味的鯽魚粥很快就做好了,最後他灑了把蔥花,然後就可以上桌了,莫盈感激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鍋粥,真是香氣四溢啊!
“你的廚藝也太好了吧,看不出來哦!”調侃的語氣瞬間讓氣氛都變得歡樂起來,而習見峰淡笑不語,她又怎會知道他是特意爲她去學的,短短的兩個月他從一個討厭廚房,討厭料理的男人,變成一個住家男人,這些都是爲了她,同時也是爲了不輸給那個男人。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把東西都放在保溫瓶裡準備拿去醫院,同樣步行而去,兩人看起來儼然像一對新婚夫妻,不時有鄰居經過都會曖昧地調侃幾句,莫盈都快招架不住了,倒是習見峰那笑語不答的模樣更讓人懷疑斜眼的,她無奈地只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這地。
習見峰離開醫院後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了,今晚是她在守夜,媽媽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精神狀態有點不好,於是她才裝作兇巴巴地讓她回去睡一好覺,明天再來接她的班。
跟爸爸聊了一會兒,他累得就這樣毫無預境睡着了,讓她的心裡莫名地荒亂難受,好怕他會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她們了,心揪痛着,眼淚也在眼眶裡盈盈打轉着,她細心地幫他蓋好被子,再看着那張日漸憔悴蒼白的臉,怕再也忍不住哭出來,於是快步地跑到病房外面,漸漸地哽咽起來。
涼風不斷地吹送着,髮絲不斷地在風中飄揚着,天台下的夜景不似大城市那麼美麗燈火通明,幾點星火依稀地亮着,秋天的繁星比夏天得要少很多,不過還是比大城市裡多,她吸了吸鼻子,才感到一陣陣地冷意,雙手緊緊地環抱着身子,哭過之後她的心情沒那麼壓抑了。
“你哭是因爲怕死嗎?”突然清亮的嗓音夾雜着一絲風聲,飄到她的耳畔,讓她驚詫地迴轉過身,只見一個男生穿着特大的病號服,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看到他那蒼白無血色的臉,淡薄的嘴脣透着淡淡地紫色,像是死亡的顏色,還有他那句話讓她感到有點可怕。
喏喏地開口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男生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緩緩地看過來,與她並肩站在欄杆邊,那種飄渺的存在感讓她感到莫名的害怕,直直地盯着他,怕他做什麼傻事。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後會下地獄。”他淡淡地開口,隨後轉過頭看她,那清澈不帶一點溫度的眼眸就這樣望着她,讓她的心猛然地窒了一下,還有他的話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因爲她不想跟別人討論什麼生死,尤其是在爸爸進院後。
莫盈轉過頭不再看他,呼了口氣準備離開轉身這裡,他是個怪異的男生,卻不代表她要陪他一起怪,在她走了幾步後,他的聲音又隨之而來。
“一個快死的人,你都不願意傾聽他最後的遺言嗎?”頓時讓她更害怕了,那種彷彿與死神對話的感覺讓她全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在確定自己沒有遇到鬼的情況下,他怎麼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莫盈壯着膽轉過頭看着他,一張年經淡然的臉,身子輕倚在欄杆上,眼眸裡的清澈證明他不是個精神病,而且穿着這裡病號服,那麼說他可能真的快死了嗎?
有了這個認知後,她開始同情他了,就如同自己可能也會有這樣一天的時候,她也希望有個人能陪着她,不管那個人是誰,起碼別讓她在死亡前還感到孤獨的可怕。
原來他很早就在天台上了,聽着她一直哭一直抹眼淚,還在想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快死了,或者是有什麼人死了,畢竟在醫院裡這是常見的事情,而且她的哭聲裡透着某種絕望,與他形成了共鳴,震撼了他那沉寂已久的心。
兩人坐在天台的邊緣上,莫盈聽着他說自己的故事,他叫李健民今年才大四,卻在半年前被驗出了腦瘤,初始他沒多在意,依然生活依舊,後來有一次他暈倒被送進醫院裡,那腦瘤發展地比醫生想像中地要快,所以建議他儘快做手術,只是他家裡的生活條件根本負擔不起這昂貴的醫藥費,而且手術的機率也只百分之三十。
後來他爸爸爲了給他湊足那些醫藥費,居然跑去打劫,可想而知他的代價有多大,因爲他爸爸那死不罷休的樣子被警察當作是頑固的犯罪份子,在亂槍掃射下當場死亡,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失去了所有的動力,那種絕望的悔恨的情緒幾乎逼得他崩潰,是他害死了他爸爸,害死了那個他最敬愛的爸爸。
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語,雙手抱着頭痛哭起來,那悔恨的眼淚一顆顆地滴滑下來,化在地上,全身都抖得跟波浪一樣,莫盈聽着也跟着哭了起來,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只知道他一定寧願死的是自己,也不想他的爸爸爲他這樣死去。
沒過多久他終於平靜下來了,淚眼惘然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淡淡地說:“爸,媽,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來陪你們了。”說完他才露出那慘淡的笑容,看得她心生痛不已,那一刻她強烈地祈求上天不要奪走他的爸爸,也不要奪走面前這個男生的生命,因爲她不願身邊有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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