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就分手了,在畢業典禮結束之後。”
沈佳琪覺得不可思議,三年的感情,玩似的,說分就分了?
“一直都有矛盾吧,只是因爲還愛着對方,願意忍受願意妥協,可是到最後,已經沒有理由再繼續困着對方了,是該放手了。”
“我原以爲她是說笑,我以爲她會自己去履行她對自己的諾言自己去環遊世界,沒想到,她真的留在學校了。”
“我是去年才知道的,當時想回來找她,”蘭博聳肩攤手,“可是完全跑不掉。”
“她換了電話,換了一切我能找到的聯繫方式。”
“的確,現在要找一個人一點兒都不難,對我來說,不過是打幾個電話的事。她有心避開我,就算我找到了又能怎樣?”
沈佳琪還糾結着:“你們分開並不是因爲不愛了,爲什麼不能再在一起?”
蘭博笑,“如果之前是因爲我們都不肯主動認錯妥協的話,現在就是因爲你。”
終於,蘭博還是說出來了。
“我?”
沈佳琪指着自己鼻子,他覺得這個說法很可笑,“喂,是你說你跟她不可能在先好不好,可不是我先說要跟你搶。”
蘭博搖頭,舔了舔嘴脣上的牛奶沫,指着他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
沈佳琪搖頭,“看不出來。”
“一點兒都不牽強,我們之間感情還在,但是存在的矛盾更多。很簡單,就比如你喜歡吃麪包喝牛奶,我喜歡吃煎蛋喝牛奶一樣,坐在一個桌上吃飯看起來很和諧,可實際上,你厭惡油膩的煎蛋我討厭烤焦的吐司。”
“……”
沈佳琪不太能理解這個類比背後的深意,不知道蘭灰灰是不是在講冷笑話,很有禮貌地沒有發問繼續聽他說。
“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會因爲大家都喜歡喝牛奶而拼桌,會忽略掉對方的煎蛋和吐司,也許還會嘗試對方喜歡的食物,企圖能跟對方吃一樣的早餐。”
沈佳琪很配合地拿叉子去蘭灰灰盤子裡叉了一塊煎蛋過來,放在嘴裡嚼着,煎蛋很美味,只是他昨晚酒喝多了,想吃點兒清淡的而已,他不排斥煎蛋。
“可是,你還是喜歡你的吐司,我還是喜歡我的煎蛋,我們之間的共同點仍舊還是牛奶。當餐廳的空位多起來的時候,我們沒必要再拼桌了,自然而然也就分開了,即便我們會彼此懷念一起吃早餐的日子。”
蘭博終於講完了他的“早餐論”,沈佳琪笑歪了,“蘭灰灰,你這都什麼跟什麼?你跟司徒的愛情就是一杯牛奶嗎?拜託,感情是沒道理可講的好吧,而且你這什麼煎蛋麪包的理論,完全就是胡扯,我怎麼覺得一點兒道理都沒有?”
“我們之間的愛情,是白開水,放的東西太多了,就失卻了最初的純淨,只能分開了。”
沈佳琪正色,“你回來不是想跟她複合?”
蘭博點頭。
“那不得了,那你還扯什麼不得不、只能,你就直接說她喜歡我不喜歡你得了唄,繞了那麼大個圈子來給自己辯解,你累不累?”
沈佳琪滿臉得意,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這是多麼值得開心的事,而且敗給他的情敵含金量還這麼高,極大程度的滿足了他那顆驕傲的男人心。
“我這次回來,是想求婚,至於司徒還愛不愛我,已經不重要了。”
一口水噴到了蘭博臉上,沈佳琪“咳咳”拿紙巾給他擦臉,“不、不好意思,她不愛你你還求婚?你腦子進醬油了吧?”
“如果她願意嫁給我,愛不愛我都不重要。跟她結婚,總好過娶家族指派的結婚對象,爲了利益,毫無感情可言,即便生活得很痛苦也不能離婚。”
沈佳琪擺手,表示沒興趣聽他們家的八卦,擦了擦嘴要去上班。
“別啊,我還沒說完,好不容易有個人能聽我說說這些,你……就當是抵昨晚的房費跟今天的早餐,坐下來聽我講完好嗎?”
蘭博說得很懇切,沈佳琪木然搖頭,“不可以,消費一共多少,我給你錢,不然刷卡也行,要不我給你雙倍?”
蘭博黑臉,聽他說話就那麼痛苦嗎?
沈佳琪臉上沒半點兒不忍,掏出錢包等着蘭灰灰開價,不卑不亢的態度深深地挫傷了蘭灰灰水晶般透明的心。
見他臉上死灰死灰的,沈佳琪繃不住了,“噗嗤”笑了,捶了他肩膀一下,“行了,剛纔逗你的,接着說吧。”
蘭博滿含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翎兒,你逗我做什麼?”
“咳,”沈佳琪看看時間,催促道:“趕緊說吧,十點有個會要開。”
倆人離開餐廳,蘭博帶着沈佳琪來回轉,像個更年期大媽似的絮絮叨叨地開講,沈佳琪也很想耐心聽他說完,可是阿曼達不同意。
“沈佳琪,限你十五分鐘趕到公司。”
“啪嗒”掛了電話。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路上你接着說?”
蘭博受挫地揮揮手,“不用了,你忙去吧,我自己待會兒就行。”
沈佳琪笑嘻嘻地走了,轉過身,笑容在臉上消失了。
前面做了那麼多鋪墊,沈佳琪腦補能力還是不錯的,基本上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蘭博跟司徒翎是初戀,倆人以爲可以天長地久,一路相扶一路包容,在一起越久,感情越深的同時積怨也就越多;而支持他們在一起的最大信念就是有着同樣的追求同樣的夢想。
所以,夢想崩塌之後,面臨不得不分手的局面,他們選擇了微笑說再見,各自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司徒翎毅然決然大踏步回去學校,選擇留校任教。
蘭博沒她決心那麼大,偷偷回頭看她背影來着,他告訴自己,如果司徒翎也回頭看他,他就留下來,哪怕背上“不孝”的罪名。
可是,司徒翎讓他失望了。
關於夢想,女性似乎比男性更加執念,也正是因爲如此,美好的夢想崩塌粉碎的時候,女性會比男性表現得更加絕情吧?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之深恨之切”。
沈佳琪匆匆趕回公司,被辦公室裡的景象驚呆了。
這是幹啥,是提前搞年會還是誰那麼大膽把花店開到他辦公室了?
長葉短葉圓葉菱形葉,紅花白花黃花雜色花,這都是些啥,幹什麼用的?
阿曼達沒好氣地指指門外,“問你親愛的秘書去。”
“舞華?”
差點兒忘了,舞華回來了。
沈佳琪不情願地把舞華叫了進來,問她是怎麼回事。
“最近沈總你情緒好像不太好,所以我就買了些花裝飾您的辦公室,希望您在花園裡辦公,心情會愉悅。”
“心情愉悅?你腦子秀逗了吧?這是辦公室,不是花店,給你一個小時,趕緊給我處理了。”
說罷,沈佳琪拂袖要走。
“哎,沈總,您不是不贊成浪費嘛?這花兒好端端的,要弄哪兒去?”
沈佳琪動了動嘴,收到一旁阿曼達戲謔嘲弄看好戲的心情,悶哼一聲,“愛哪兒哪兒,處理完你上人事處接信去,下午就不用來了。”
舞華愣了楞,復又優雅地笑,“您這是炒我魷魚的意思嗎?”
沈佳琪沒搭理她,推門走了。
這女人腦子有病吧,好端端的把他辦公室變成花園,還嫌昨天給他的震驚不夠大是不是,又搞這些。趁她沒有更多的花樣弄出來之前,還是辭掉的好。
辦公室裡,舞華悽然一笑,在阿曼達面前毫不掩飾,直爽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