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毀長城

但時機還是他們搶得好!

檀道濟看到諭旨,不疑有他,欣然穿掛朝服,進宮面聖。剛到太極殿門口,就看到劉湛等候在那裡。檀道濟還從容地問道:“劉將軍!可知後頭,陛下可好?”

劉湛擠出一個笑,點點頭說:“陛下還好,思量着見檀將軍。”

檀道濟“哦”了一聲,道:“那煩勞劉將軍爲道濟通報。”

“不用。”劉湛昂着頭說,“陛下叫下臣先問問檀將軍:北魏騷擾,其實每仗必能退之,不知爲何檀將軍總說北寇難治,而要兵餉兵權,莫不是美寇自資?檀將軍親召江淮壯丁入伍,朝廷花費過萬,不知爲何打的旗號都是‘檀’字?檀將軍笑納北魏饋送的金銀馬匹,不知爲何從不向朝廷彙報,莫非亦有潛圖?檀將軍回京後日日窺伺宮城,招徠各種雞鳴狗盜之輩,只怕是希冀的非臣子所應望?陛下已經接到各路奏文,都說檀將軍包藏禍心,等待陛下寢疾,便要發作!……”

他還沒說完,檀道濟已經是怒髮衝冠,拍着左胸冷笑道:“禍心不在我這裡,而在你們那裡吧!”他挺身往裡面闖,大聲道:“陛下既然召見我,我要面見陛下!到時候若是陛下要把我付諸典刑,我也甘心伏誅!可若是死在你這等小人手裡——”他眼眥俱裂:“劉湛!你就是大宋的萬古罪人!”

劉湛哪容他多說,揮手對旁邊的禁軍道:“反了他!他若是闖進宮對陛下不利,你們也眼睜睜看着不成?!”

禁軍們也有知道檀道濟是將得兵符的,可是此刻情景,都只有眨巴着眼睛發愣的份兒,倒是劉湛的幾個心腹,搶上前來摁住檀道濟,不讓他繼續前行。檀道濟掙扎着,只聽劉湛冷冷道:“你們腦子思量明白沒有?今日遲一步,誰敢擔責?”

這話說得有些分量,禁軍裡領頭的幾個硬着頭皮想:我反正是聽令的,至於誰是誰非,也輪不着我們這些小兵弁說了算。因而一揮手對着後頭人喝道“上!”一齊把檀道濟制服住了。

劉湛已經一身冷汗,見終於控制住了局面,才籲口氣說:“拿下!等彭城王審理!”

檀道濟雖然被執,但是目光如炬,掙扎中他的巾幘、髮簪都墜落到地上,那一頭長髮散落下來,幾乎蓋住臉面。他用力一甩頭,既是悲愴,又是無奈,怒到極點,反而哈哈大笑道:“劉義康!你想壞掉先帝留下的萬里長城麼?!這江山,就是由你坐,你能坐得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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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袁齊嬀很快聽說了劉湛和劉義康合謀,矯詔捕拿檀道濟的事。

此刻,丈夫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口氣透不過來就會歿了。小小的劉劭抱着她的腿,也不哭,也不笑,臉蛋肉鼓鼓的很是可愛,可眼神還是那樣冷冷漠漠的,盯着母親看了半天,才搖搖她說:“母后,父皇還起來陪我說話麼?”

袁齊嬀忍不住淚如雨下,抱緊了兒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別怕!阿母在,一定護你周全!”

小劉劭眨眨眼睛,望望榻上的父親,小心地過去摸摸他的手,對他說:“父皇、父皇!你醒醒兒,母后哭了!”

“孩子!”袁齊嬀心痛難耐,上前想把劉劭拉開,卻看見榻上的劉義隆,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清淚。袁齊嬀已經暗暗恨了這個男人許久,可這會兒,心又柔軟起來:畢竟,他們纔是同甘共苦過的結髮原配!他們就算有所不和,也是相互瞭解最深的人!他們共同養育了皇位的繼承人——劉劭!

袁齊嬀牢牢地抱住兒子,輕聲對劉義隆道:“陛下放心!有妾在,能保多少保多少!能保多久保多久!”

劉義隆不言聲,也沒有動作,只是眼睫微微得眨動了兩下,那滴淚也隨着徐徐滑落,在外眼角拖出一道晶瑩的痕跡。

袁齊嬀深吸一口氣,來到外室門口,問劉義隆的總管宦官羅安:“外頭現在情形如何?”

羅安惴惴道:“聽說,彭城王已經以七項大罪,將檀道濟下獄,只怕很快就要……”

袁齊嬀咬着牙,望着遠處的粉藍色的天空,望着變幻莫測的白雲蒼狗,許久又問:“那劉湛和劉義康手中的禁軍,有沒有什麼動作?”

羅安道:“兵符還在娘娘手裡。他們怕也有忌諱。”

“現在陛下還在,他們估計還不敢妄動。”袁齊嬀冷笑着,“若是陛下不在了,只怕就要來逼宮了!我雖是女流,但爲母則剛,爲了太子,也只好與他們鬥一鬥了!”

羅安慌忙說:“娘娘!娘娘!他們應該不敢的……”

袁齊嬀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不用多說!我是讀過史書的人,自古以來逼宮的佞臣,或有放過皇后的,從來沒有放過太子的!我願意和太子共存亡!”她又放低了聲音:“如果陛下……大事出了,你不要聲張。這會兒,你派個不顯眼的人,去找內禁軍的幾個首領,告訴他們:兵符在太子手中,皇后垂簾,輔佐太子,他們若是陛下的親臣,該做好決策,不要做遺臭萬年的傻事!”

羅安跟在劉義隆身邊那麼久,仔細想想就明白了袁齊嬀的用意:她將親自掌權,輔佐年幼的太子對抗劉義康和劉湛。於理,太子是繼承皇權的正朔,劉義康這個皇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於情,禁軍都是劉義隆一手帶的,哪怕是領軍劉湛,也不過是管理教練禁軍而已,未必得他們的忠心;於勢,劉義康、劉湛外頭沒有兵權,其實只要他們控制不住禁軍,就是兩根光桿而已,誰爲他們倆賣命,也是傻的!

羅安心裡定了下來,深深稽首應了下來。他匆匆下了門前玉墀旁的花崗臺階,急匆匆間腳踝一崴,還差點摔了一跤。他聽見袁齊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心!慢些!別急躁!”羅安回頭一瞧,皇后袁齊嬀的臉雖然有些倦容,但也有着揮之不去的貴氣和由智而生的定力,她一身簡單的金黃色袿衣,在碧藍天空中和煦陽光的照耀下,亮得如此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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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康終於拿下了檀道濟,心裡大大的喜悅了一番,樂滋滋回到家中,進門就是大聲報喜:“蘭儀!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進了內室的門才發覺陣陣琴聲繞樑盈室,輕手輕腳揭開門簾,纔看見謝蘭儀面色淡泊,正撫着那尾焦桐琴,琴音琅琅,隱隱卻有破金碎玉之聲。劉義康不敢擾了她,靜靜地脫了足下絲履,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一曲畢,謝蘭儀才擡起頭,問道:“什麼好消息?”

劉義康要討好她一般,在她面前的琴案旁坐下,先讚了兩句琴音的美妙,又道:“我已經把檀道濟關到牢裡了!準備明日就開刀問斬!”

謝蘭儀驚詫地望着他:“你怎麼不與我說這件事?陛下他知道了,難道不會大怒麼?”

劉義康笑道:“那要謝謝上蒼給的天時地利人和!我那三兄,估計不行了。我雖沒有兵符,但是矯詔把檀道濟騙到了宮裡,和劉湛當場把他拿下了!”

“然後呢?你準備怎麼做?”謝蘭儀瞪着眼睛問他。

劉義康見她絲毫不見喜悅,反而一副劍拔弩張的神情,不由餒了三分,笑容也一下子僵在臉上,陪着笑說:“先處決檀道濟再說……”

“再說?!”謝蘭儀的雙手往琴上用力一按,那絲絃發出了“錚錚”的響聲,琴的主人已經是淚落滿面,“你倒好,倒不想想自己的後步?也不想想我和玉秀的後步?!”

“我……”

謝蘭儀抹了一把眼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又問:“我也不急躁了。車子,我好好問你。兵符是不是還不在你和劉湛的手裡?”

“是。”劉義康心裡也有些慌起來,期期艾艾道,“不過在袁齊嬀手裡,又有什麼打緊?”

“若是母后臨朝,你有什麼資格問新皇帝要兵符去?你又哪裡有兵馬供你驅使去?”謝蘭儀忍不住又要罵他,“顧頭不顧尾!”

劉義康給她這兩句一說才真亂了,六神無主地呆望着妻子,連話都說不出來。謝蘭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閉着眼睛想了想道:“如今宮裡還沒有動靜,你這次不能再聽着劉湛的瞎話,給他騙得迎頭做傻事了!他下面肯定是勸你逼宮,這一逼,必然逼得袁齊嬀動手——她若是那類不諳世事的小家子婦人,就沒有我妹妹當年被遣送北魏的事兒了。你好好裝傻充愣,在沒有切實得到兵權之前不要輕舉妄動。若是劉湛自己想動,你打個哈哈兒讓他當先鋒好了。將來還有個退步的餘地。”

劉義康嚥了咽口水,小心問道:“我怎麼退步?”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的故事,及以後下文的故事,時間都與真實歷史完全不配套,爲情節發展需要而改變,望熱愛歷史的讀者們知曉。

熒惑星轉受降城外若如初見狼嘯於室至親至疏天降罪罟相逢爲夢唱籌量沙佳人窈窕謀定後動麟吐玉書流芳忽起芙蓉千葉華枝春滿黑白之間蘭亭已矣蕩生漣漪音書寂寥柳暗花明事急相隨白璧青蠅繡闥雕甍靡不有初餘心可懲音書寂寥天意難問梅開二度稊稗爲言望峰息心流芳忽起萬騎雕弓知者不惑譖愬荒唐蕩生漣漪黑白之間遠水無波黑白之間芙蓉千葉生佛魔間虹銷雨霽蛾眉工讒舊人之哭羊車過處相望朱門死生契闊白璧青蠅生佛魔間同病相憐刀口舐蜜取彼譖人芙蓉千葉陌上花開物何足忘今日種種虎視鷹瞵生如轉蓬一昔如環遠水無波二子之勇情似兩合靡不有初襜帷暫駐相思不露舊人之哭楔子百歲有涯三宿桑下相望朱門墜心隕涕寸玉瑕瓋蝶夢如歸與君折柳遠水無波今日種種物何足忘食子之毒荊王無夢區脫縱橫甘言如飴神麚佳兆知者不惑襜帷暫駐遠水無波盛筵難再知者不惑食子之毒黑白之間盛筵難再明心見性神麚佳兆俟於旃檀萬物芻狗墜心隕涕舊夢山河受降城外李代桃僵意高難問鞭督叱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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