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想到剛纔蘇澤修那一聲,似乎真的有點兒不滿,楚晴好像也根本沒有反抗……
好像……她真的做錯了什麼事。
倪佳人捂臉,“啊,我怎麼忘記了啊。”
“一孕傻三年。”傅司臣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腦袋。
“我都傻了一年多了……”倪佳人幽怨地說,“都怪你!我不要生二胎了!”
一胎已經傻成這樣了,再生一個,再傻三年的話,也不知道要幹出多少蠢事,她真的要沒臉見人了。
傅司臣走向餐桌的動作頓了頓,不是說好了要生個妹妹的嗎?
“那由不得你了,可能已經懷上了。”
“怎麼可能?”倪佳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因爲生了孩子馬上又懷孕對她身體不好,她身體本來不好,懷孕期間傅司臣都不敢碰她。
所以,剛出月子幾個月,傅司臣也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他們都有保護措施。
這還是傅司臣自己去了解的,然後也是他跟她說的,至少一年之後纔敢要孩子。
那時候小硬幣也長大一些了,不用她怎麼操心了,等小妹妹生出來,小硬幣都能陪她玩兒了。
“反正要一年之後再要,也是你說的。”倪佳人傲嬌地說。
“嗯,所以,你這邊傻完三年又要繼續傻三年。”傅司臣點頭,算了算時間,還真是巧了。
倪佳人,“……我不要生了!”
“小硬幣肯定很想要個妹妹。”傅司臣無奈,她就站在客廳,餐桌上早餐都擺好了。他已經走到餐桌旁,看到她沒動,又只好折回來,拉着她的手往餐桌走。
倪佳人不幹,倔着性子就站在客廳不動。
見狀,傅司臣只好妥協了,“好,你說不生就不生,你說生就生。聽話,先吃飯,嗯?一會兒小硬幣醒了你又沒時間吃飯了……”
他還有些擔憂,因爲照顧小硬幣,她都瘦了。
經常吃飯的時候,只要小硬幣一哭一鬧,她立馬就放下飯碗跑過去,結果等哄好小硬幣飯菜都涼了,她也累得沒胃口。
他想去哄,可小硬幣硬是不聽他的話,他哄不住。
聞言,倪佳人也不掙扎了,乖乖地坐回餐桌上吃飯。她剛坐下,卻不小心碰到了碗筷,一下子砸到了地上。
“啊!“倪佳人受驚,一下子跳開了。
傅司臣見狀,心瞬間被提起來,兩步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拉着她遠離碎片,擔心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倪佳人搖了搖頭,她退得及時,有隨便濺起來,但好在她在家裡都穿着長袖長褲,都是劃過衣服就掉下去了,沒有劃到肉。
“小心點兒,你坐那邊去。”傅司臣小心翼翼地護着她,讓她坐到對面。
秦姨聽到聲音也慌慌忙忙地跑出來,“先生,太太,怎麼了?”
“秦姨,麻煩你打掃一下,再拿一副碗筷來。”
“好。”秦姨見狀,立刻鑽進廚房,給倪佳人拿了碗筷,又拿了掃帚清理地上的碎片。
倪
佳人吃着飯,看着秦姨勾着身子在打掃,有些不好意思,“秦姨,你小心點兒……”
“沒事兒,我都打掃習慣了。”秦姨擡頭一笑。
“剛纔想什麼呢?”傅司臣坐下,心也放下了。
幸好她沒傷着。
倪佳人不明所以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就突然一慌,然後就……”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在坐下的那一刻,心臟突然強烈地跳了一下,她手微微一動,就碰到了碗筷,一下子全摔在地上了。
“沒事,別想了。”傅司臣伸出手,握着她放在桌上的手,緊緊地握了握,安慰道,“沒事的。”
倪佳人雖然點頭,也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安然地吃完飯,送傅司臣去上班,可心底總覺得空落落的,總感覺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
蘇澤修去上班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好在大清早也沒有什麼病人,診所還有一個醫生,是他以前認識的一個醫生,聽說他開了個診所,倒是辭了職來幫他了。
護士除了兩三個畢業大學生,也有從醫院挖來的老手。哪怕他不在也足夠應付了。
蘇澤修一到,馬上就有一個發燒的孩子送進來,他檢查之後趕緊給他打了一針。孩子剛被母親抱走,蘇澤修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媽?”她怎麼來了?
“你倒還認得我。”
蘇母挎着包,走進診所,直接往蘇澤修的辦公室走,往他的皮座椅上一坐,蘇澤修被迫只能做冷板凳。
“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嗎?”蘇澤修問。
“我沒事還不能過來了是嗎?你跟蘇家脫離了關係,還真不是我兒子了?”蘇母忍了一晚上,見到蘇澤修,火氣一下子衝上來。
蘇澤修無奈,乾脆不說話了。
蘇母看了看他,他閒着翻了翻桌上的筆記,也沒再問她來什麼事兒了。
見狀,蘇母張了張嘴,又停下,緩了一會兒才說,“你結婚的事情,怎麼都不告訴我和你爸?我們還是從外人嘴裡知道的!”
“我以爲你知道。”蘇澤修無所謂地說,“我拿戶口本那天,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
“你!”蘇母無言以對,只能硬生生地憋出一句,“那你也該跟我們說一聲啊!”
“昨天領的證。”蘇澤修說。
蘇母,“……”他現在說有什麼用?她已經知道了!
她張嘴,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辦公室外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隨即又傳來了罵人的聲音,“姓蘇的,你給我出來!你個殺千刀的!你給我出來!沒良心的醫生,你還我孩子!”
“姓蘇的!出來!”女人的嘶吼聲傳遍了整間診所。
蘇澤修眉頭微蹙,隨即起身,“媽,你就待在這兒,別出來。”
“什麼?可是……外面出了什麼事……”
“別出來。”蘇澤修再三強調,蘇母起身邁開的腳步也頓下來,蘇澤修已經出了辦公室,她只站在門邊看着。
“怎麼回事?”蘇澤修走上前問。
醫生護士都搖頭
,盡力地安撫女人的情緒,“蘇醫生,她突然就衝進來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蘇澤修,你還我孩子!都是你們!你們不給他治病!讓我孩子就這麼死了!我的孩子!還那麼小……”女人頭髮上有一根發繩繫着,可是也散亂得不成樣子,臉上滿是淚水,衣服也皺巴巴的,像是很久沒洗了。
蘇澤修記得這個女人,上次她帶她的孩子來的時候,孩子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那個孩子才五歲不到,很小,也很可愛,當時護士還逗了逗她,她身體虛弱,但還是笑了,看得護士都心疼。
但這麼嚴重的病,只能去大醫院治療,他這裡治不了,他也給孩子母親說了,母親哭着求他救救孩子,但最後他還是隻能勸她把孩子帶到大醫院。
女人帶着孩子走了,不知道去沒去醫院,但是,如今看來,孩子是去世了。
“這位女士,請節哀。”蘇澤修沉重的嗓音說。
“都是因爲你!你不救我的孩子!如果你救他,我的孩子就不會死!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當初那麼求你,你都不救我的孩子!”
女人指着蘇澤修的鼻子罵,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上蘇澤修並沒有責任。
可是,蘇澤修知道孩子母親心情不好,有護士想上前去理論也被他攔下了。若是責罵能讓她心情好點兒,這幾句罵,他一個大男人還是承受得起的。
女人哭着嚷着,圍繞着他不救孩子和孩子的死,來來去去幾句話都在罵蘇澤修。原以爲她會消去一些怒氣,可是,她越罵怒氣好像反而越大了。
“你說話啊!你還我孩子!”
她一直抓着蘇澤修,指甲都陷進了他的肉裡,一點鮮血從皮膚裡滲出來。蘇澤修也沒管,只是扶着她的手安慰,“女士,你冷靜一點……”
孩子沒了,他也覺得很可惜,甚至有些無力。
因爲那個孩子,哪怕去大醫院,怕也只能續上幾個月的命,並沒有辦法完全搶救回來。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怎麼不去死啊!”突然,女人失控地大喊。
聞言,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若是單純的傷心,罵兩句也就算了,可這已經算得上是詛咒了。不管再好脾氣,再有責任感的醫生,也不該忍受這樣的詛咒。
女人四處張望着,蘇澤修盯着她,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能說話安慰她,讓她心情不要那麼激動。
可他話沒說完,女人就瘋了一般地推開他。蘇澤修也沒管,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是對身邊的人說,取出一部分錢給她做撫卹金。
然後,其他人就見女人直奔旁邊吊點滴的撐杆,力氣極大地直接雙手舉起撐杆,往蘇澤修的方向疾步走來。
她一邊走,嘴裡一邊吼着,“姓蘇的,你還我孩子的命!”
“啊!”護士掩嘴尖叫,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想不到她竟然有如此激烈的舉動,一時竟忘記了挪動腳步。
“小心!”另一個醫生最先反應過來,卻動作不及。
“澤修……”
“澤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