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霆並沒有立即答應蘇格蘭的請求，而是問道；“先說說你想怎麼做？”
“羽前輩的做法是想以點破面，從一點着手勸說對方改變觀念。”蘇格蘭總結道，“但前輩的做法有些急進了，做的準備還不夠充分，所以在對方承認自己的錯誤之後，就沒了後招。”
聽到這，羽霆並沒有反駁。
事實就是如此，這次他的舉動確實有些急躁了，而讓他如此急躁的原因，就是蘇格蘭的到來。
岳父和女婿天生就不和，後者是搶走前者貼心小棉襖的仇人。在風訊葉中聽到羽若水讓自己保護並幫助蘇格蘭之後，羽霆心中就憋起了一股氣，他處處爲難蘇格蘭，而且急着去勸說四長老，爲的就是證明自己哪怕沒有蘇格蘭幫助，也能改變四長老的心意。
然而他卻失敗了。
回想起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羽霆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神色。
作爲內部森林的首領，他竟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爲，實在是不應該。
“好吧。”羽霆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是有點急於求成了。”
聽到對方這樣說，蘇格蘭不由得鬆了口氣。
剛纔那番話說出來後，他其實就做好了承受羽霆怒氣的準備，沒想到他這位老丈人竟欣然接受了。
想到這裡，蘇格蘭又說道；“不過，經過剛纔的一番觀摩，我也大致摸清了四長老的脾氣，接下來希望羽前輩能幫我調查一些情況，回答我的一些問題。”
這已經是蘇格蘭第三次請求羽霆的幫助了，第一次被對方直接拒絕了，第二次對方並沒做出迴應，至於第三次……
“你問吧。”羽霆終於同意了。
蘇格蘭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道；“四長老爲什麼會轉變陣營？是什麼讓他變得支持戰爭了？”
……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羽霆問道。
蘇格蘭已經問了數個奇奇怪怪的問題，像是其他長老的性格，房間佈置，還有內部森林成員增長情況等等。
他不明白蘇格蘭問這些問題用意何在，但還是一一回答了。
蘇格蘭沉默了一陣，然後問道；“若水的身份……”
“這個我無可奉告。”不等蘇格蘭問完，羽霆就直接一口回絕了，末了還威脅道，“你最好別去問若水，她也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到一點。”說完蘇格蘭扭頭看向了牆上掛着的之前引起他注意的一幅畫，“這個人很像若水，但並不是她。”
“她就是若水。”
“她是若水的母親對吧？”
“她就是若水。”
“她是個人類對吧？”
“……”
“若水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元獸，而是……”
“小鬼。”羽霆的聲音變得冰冷無比，殺氣四溢而出，“你若再敢亂說，我就殺了你。”
蘇格蘭頓了頓，說道；“好吧，先不說這事，四長老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勸說了，帶我去見他吧。”
聽到這話，羽霆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問道；“你想怎麼勸說他？”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十分鐘後，會議室。
“你又找我幹嘛？”鷹正看着羽霆問道。
羽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說道；“這次不是我找你，是被你奉爲貴客的那個小鬼。”
鷹正扭頭看向了蘇格蘭。
“我來這裡是想提醒四長老一些事。”蘇格蘭說道。
“什麼事？”鷹正問道。
蘇格蘭笑了笑，說道；“羽前輩說過，四長老是內部森林中最公平公正的人，賞罰分明，不會漏判一件壞事，也不會忽略一件好事。”
鷹正看了羽霆一眼，說道；“謝了，我還以爲你在背地裡只會說我的壞話。”
羽霆翻了翻白眼，說道；“這小子只是沒把那些壞話說出來而已。”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然後看向了蘇格蘭。
“兩位前輩的關係還真是好……”蘇格蘭感嘆了一句，又接着說道，“不過，有件事，四長老卻做的有失公正。”
“喔？”
“那就是在對人類的調查上。”不等鷹正開問，蘇格蘭就解釋了起來，“人類做過的那些壞事，四長老都調查出來了，而且根據這些就對所有人類一票否決，但評判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物種的好壞，是要從多方面去判斷的……而不是隻看他們做的那些壞事，這樣整個元界就沒有一個物種是好的了。”
聽到這，鷹正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有失公正了，我會去調查一番的。”
蘇格蘭搖了搖頭，說道；“等四長老調查完了，這場戰爭恐怕已經結束了。所以這裡就由我來列舉一下人類爲元獸以及森林帶來的好處吧。”
“也好。”鷹正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羽霆也饒有興趣地聽了起來。
蘇格蘭正了正色，然後說道；“首先是人類對元獸生活上帶來的影響。這影響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元獸們日常生活使用的傢俱、穿的衣服、使用的元具元器……這些都是從人類世界流傳或是學來的，就算是內部森林這個組織，也是模仿人類的管理制度而建立的。”
對於這鷹正表示贊同，他曾在書上看到過，內部森林的長老會以及長老選舉，其實就是仿照的人類世界的民主選舉制度，首領則是仿照的國王。
“人類發明的這些東西爲無數元獸提供了便利，這點可以說是功不可沒。但人類爲元獸帶來的最大好處並不是這個。”
“我曾向羽前輩詢問過這幾百年來內部森林成員的增長狀況，得到的答案是，這幾百年以來，內部森林的成員增長一直呈上升趨勢，每一年都比前一年的成員更多，而這幾百年來，人類在森林中的聚居地也是越來越多。我還了解到，每一年加入內部森林的高階元獸，其中有一半以上都來自人類聚居的那片區域，而人類的聚居區只佔了不到整個森林的十分之一。”
“你是想說，人類的存在對元獸的進化起了促進作用？”鷹正問道。
“是的，這是很明顯的。四長老也調查過人類馴養元獸的事，應該知道，人類馴養的元獸一般都比野生元獸更爲聰明，戰鬥力也更強。這說明人類的教育方法其實要比元獸的教育方法更爲有用。”
聽到這，鷹正沉默了下來。
“老鷹你應該也是知道的。”這時，羽霆開口了，“森林裡很多元獸都會把自己的後代送到人類學院去歷練一番，往往都能收穫不少好處，若水也去過，她的成長你也是能看到的。”
羽若水從一個只會靠蠻力和天賦直來直往戰鬥的莽夫，變成一個戰鬥技巧花樣靈活多變的機靈鬼，也就是最近幾年的事。她的成長內部森林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同一代中的其他人都已經被她遠遠甩在了身後，這其中固然有天賦的原因，但更多的……
鷹正看向了蘇格蘭，問道；“你和羽若水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男……額，普通朋友。”一股突然襲來的殺意，讓蘇格蘭立馬改了口。
但鷹正卻是已經聽出了蘇格蘭沒說出來的話，感嘆道；“那丫頭也到了尋找配偶的年紀了啊。”
蘇格蘭感覺到那股殺意越來越重，便立馬開口引開了話題；“總之，從以上兩個方面來說，人類的存在對元獸的作用不可謂不大。”
“可對森林來說，人類的存在依舊是個禍害。”鷹正說道。
蘇格蘭頓了頓，說道；“關於這點，我有個人想讓四長老看看。”
“誰？”
蘇格蘭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看向了跟在身後的黑牛，小聲問道；“我現在需要你取下獸皮，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黑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蘇格蘭只感覺到了一陣奇異的精神波動，隨後披在黑牛身上的獸皮就從她身上緩緩剝離了下來。露出了隱藏在裡面的絕世容顏。
那獸皮從黑牛身上剝離下來後，用兩條後肢站立着跟在了黑牛身後，獸皮的軀體部分彷彿衝氣般鼓脹了起來，就連肌肉的輪廓也清晰可見。裡面就像是有着真正的肉體存在，但從獸皮腹部的口子以及頭部雙眼的位置，還是能看到裡面其實一片空洞。
黑牛轉過身和獸皮抱在了一起，笑着說道；“謝謝你一直以來的保護，大黑牛。”說完，她才轉身看向了會議室裡的其它三人。
此時，那三人早已驚呆在了原地。
既是因爲黑牛的美貌，也是因爲那彷彿有生命一般的獸皮。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蘇格蘭，他早在銀月城就見識過黑牛的美貌，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咳！”蘇格蘭假咳了一聲，待另外兩人回過神之後，纔開口說道，“四長老能看出我身上的森林饋贈，想必也能看出她身上的一些異樣，還請一試吧。”
鷹正點了點頭，閉上眼，再睜開眼時，整個人都變得與之前不同了起來，一雙眼睛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在看向黑牛時，鷹正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