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醫院門口,跟往日不一樣。
平時頂多是一些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屬,或是行走中有些病態的患者,但今天卻是停了很多脖子裡掛着相機、不時四處張望的人。
當白色保姆車緩緩靠近住院部大門的時候,徐書恆臉色就變得陰沉無比。
他旁邊,林容剛剛停下抽泣,正捧着一杯熱茶,可憐無比地一個個打着嗝,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憋氣,深呼吸……”蘇瑞在那指導她。
徐書恆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又抽出了自己的手機。
“喂,老大。我們到門口了,但一羣鳥人圍在下面,我打算闖進去,怎麼樣?”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讓他呸了一口。
“包圍住她,扯她頭套?誰敢!我就不信了,還揍不死他們了!”
林容現在就跟大海之中的小船一樣,一聽到個死字,馬上就被一個浪打翻。
她身體一縮,就又忍不住抖了起來,哼哼唧唧就又要哭。
徐書恆馬上給了自己一拳,電話也不掛,就趕緊側轉了頭,“呸呸呸,我亂講的,我一定輕輕地揍他們,頂多打斷他們的骨頭,好不好?”
過了會,他才揉着自己的眉心重新聽電話,“老大,那聽你的,我們等等再進來。是是是,不輕舉妄動。”
等掛了電話,他就拍了下林容,“咱們等等,待會有人分散記者的注意力了,我們再進去。人還沒——咳,說是在觀察,我看八成沒什麼事!”
林容頭也沒擡,聲音都沒發。
徐書恆咳了一聲,覺得今天要不找個鳥人發泄下,他得生病!
他叼了根沒點的煙,發泄地咬了幾下,呸地一下吐到了車窗外的垃圾桶裡。
等到林容昏昏沉沉,整個人都快被身上的玩偶服裝給悶得渾身虛軟的時候,終於有一輛純黑色的小巴車駛入了醫院停車場。
車門打開的剎那,堵在住院部一樓的娛樂記者,眼尖地就抓到了那一抹高挑的身影。
“握草,我眼花了?”
“哎喲,我的大頭條啊!”
“我去,這尊大神怎麼被驚動了!”
“魂淡啊,沒人告訴我,我只帶了一個鏡頭來啊!”
“前面的,你擋住我了,死開死開!”
“擦,往這裡走過來了啊!”
徐書恆眼睛一直盯着那兒,娛記們亂作一團的時候,他馬上就偷偷打開了車門,“蘇瑞,聽我指令,待會我說跑,你就往那衝。”他伸手就朝住院部後門做了個手勢。
蘇瑞一口應下,顯然也看見了那邊的混亂場面。
“就現在!跑!”徐書恆一把就推他出去。
住院部門口的娛樂記者,早就把朝他們走來的長腿男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薛神,您怎麼來了?你跟我只是鴨子,是什麼關係?”
“薛神,您正式復出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公共場合,是什麼原因讓你到這裡的?”
“聽說您正在拍攝一部國際電影,目前推掉了國內所有導演的邀約,是真的嗎?”
一些不是很機靈的新人,看擠不進去,只好遠遠拍幾個照片繼續留守在醫院門口。
但這時候,卻看見一個頂着斑點狗頭套的人快步朝他們衝過來。
“那是……撒?我只是鴨子!”
“麻蛋,那是狗!”
“蠢貨,當然要變裝來醫院!”
那斑點狗直接拐彎,人就飛快地朝住院部後門衝了過去。
“看到我們就逃?哎喲,快追!”
“別逃,停下來接受採訪啊!”
一羣人熙熙攘攘,又追着狗頭而去。
就這麼一個空隙,徐書恆就從車裡探出了腦袋,把車廂裡的林容迅速地背在了身上,就朝住院部大門衝刺!
薛景天被衆人圍堵,高挑的他戴着墨鏡,朝快速奔跑的人望了一眼,就低頭對着面前的一圈記者露出了一絲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我之所以來,是因爲這裡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本來心思一半在這兒,一半還在那兒的記者,馬上嗷嗷嗷嗷地紛紛打開了手中的錄音筆。
“薛神,什麼樣重要的人?”
“薛神,對方是女性嗎?”
“難道是您的朋友,正好生病在這裡住院?”
薛景天嗯了一聲,目送着那金黃色的頭套消失不見,他才脫下了墨鏡,朝這羣人露出了一個衆生皆爲之傾倒的笑容,“是女性。”
嗷嗚!一羣娛記的眼都冒出了綠光。
薛景天是誰,那是包攬了五項金像獎的傳奇人物,影帝中的王者啊!
消失那麼多年,又重新捲土回來,還在這裡被他們採訪到!
我只是鴨子,因爲唱歌而讓粉絲自盡住院,這算什麼新聞,這能比影帝的緋聞還勁爆嗎!
一羣人完全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
而此時跟着斑點狗頭套,一直追到醫院門口的娛記也全都傻眼。
“那鴨子是女的吧?”
“嗯。”
“女的能有那麼高?”
“啊!”
一羣小記者們全都崩潰,“媽蛋,你誰啊!”
斑點狗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手裡拿着的一疊傳單。
“靠,你個發傳單的,你跑毛線啊!”
“沒事別瞎跑啊,求你了啊,大哥!”
一羣人罵了幾聲,又垂頭喪氣地回到住院部前門。
而這時,他們想要找的人,早就已經在醫院大樓裡面了。
徐書恆正在一間房外面,急得團團轉。
“你能好好站嗎?”韓卿倚靠在牆壁邊,冰冷的眼眸就朝他掃了過去。
徐書恆無頭蒼蠅一樣原地轉了一圈,拿拳頭砸了下牆,“老大,她怎麼還沒好?換衣服有這麼慢嗎?她平常速度很快的,不對,不太對……”
“等等,那個房間裡有窗戶沒?”徐書恆一張俊臉猛地擡起來,臉色難看無比,“她、她、她不會、不會也想不開吧?”
說到最後,他一個大男人的聲音也開始抖了起來。
這個圈子裡有太多吃人的東西,他看過很多年輕美麗的靈魂,被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吞沒,渣渣都不會剩下來。
人前有多麼光鮮,背後就有多少黑暗。
徐書恆牙齒都緊繃了,握着門把手就要衝進去。
門就咔擦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林容蒙着白色口罩,那口罩顏色幾乎跟她蒼白的臉色融爲一體。
“我要去看看她。”她啞着嗓子,望向面前的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