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香冷冽的煙寥寥升起,籠罩着城隍像,李清大大咧咧的蹲在地上琢磨着供奉的流程,嘀嘀咕咕的將手上的骨香插入破舊的香灰罐內,一邊低頭看着上清玄寶錄上記載。
“一啓曰,心誠,樂奏令和之曲,二啓,請獻端杯與神前。”
罵罵咧咧,“現在哪裡找這些玩意!”
李清一副吃屎的表情,盯着地上的小冊子,來回翻動,看着背後記載的祭祀動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本壘!
從隨身攜帶的包內掏出在宿舍隨手裝的一個蘋果,用衣袖查擦擦,一本正經的放在城隍像前。
拍拍屁股起身,單手拿上玄寶錄看着書上的詳細解釋,身體隨着提示開始瞎比劃,探腳,起身,手掌,原本生疏的動作越發流暢。
天賦,這就是天賦!
李清眼裡表露出對自己的欣賞含義,我果然就是人生中的主角!如此艱難的動作短短時間內我居然都能完成!我就是天選之子啊!越想越興奮,跳大神的動作越發歷練。
隨着玄寶錄的最後一個字,李清轉彎最後一個圈,收回腳叉住剛剛閃到的腰,完美的收工!
身後的城隍像在骨香的煙氣繚繞裡變得更加神色莫測。
李清一擡頭就看見眼前神色忡楞呆滯的清秀少女。目瞪口呆
少女發覺李清在看着自己,連連擺手結結巴巴解釋
“我.我.我不是故意看的!我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沒就是個所以然來。
看着眼前人面紅耳赤的模樣,少女一拍手下的自行車,恍然大悟:
“我是這個壞了,就剛好繞小路過來的,沒看完,我真不知道你跳大神!”
話音剛落,就察覺到自己說出了什麼,少女憋着嘴越描越黑。
“對不起....”
壓下羞恥李清扭過頭看着遠處的樹梢,表示沒事。
還爲等話說完,李清察覺到了什麼,一把將少女攔在身後。
“呀!你幹....嘛”
少女話還未說完,只見常人無法看見的一股黑煙將二人籠罩。
黑夜裡,李清護着身後的女孩,打起萬分精神,這黑煙來的古怪,竟連他的天眼都無半分用處。
女孩拽着李清的衣角,顫顫巍巍的跟着後面。“這是怎麼回事,我什麼都看不見。”
聽出少女的害怕。
“放心跟着我走,肯定給你帶出去”握緊手裡的上清玄寶錄安慰道。
“話說這荒郊野嶺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荒郊野嶺裡突然出現一個水靈靈的的姑娘,任誰也有些警惕。
“難不成你還覺得我是什麼妖魔鬼怪?你在城隍像面前跳大神,我以爲你是什麼變態呢!”少女嘟嘟嚷嚷的訴苦。
“噗--你是沒看見你跳成什麼樣子。”想到李清那副不協調的舞姿,少女笑出聲,沖淡了內心的恐懼。
耳邊女孩嬌俏的聲音發出無情嘲諷,黑暗裡李清面紅耳赤。
黑暗裡少女晃着衣角“我叫任盈盈,你呢?”
眨眨眼,“李清,李白的李,清流的清。”
黑色帶走了二人對時間流逝的判斷。任盈盈有些害怕,黑暗裡她只能在身前的青年身上找到些許依靠,挽着李清的胳膊,少女顫抖着問:“我們到底能不能出去啊。”
李清面色沉重,自從進入這個神秘空間後,二人就一直步行,沒有絲毫光線探入此地,,李清拍拍任盈盈的肩安慰。
這個女孩進入到這裡,百分百是因爲他的原因,別的不說,怎麼也要將女孩帶出去纔是。
不等李清開口,右臂一沉,任盈盈整個人毫無意識的暈倒在地。
手快的將少女拉入懷中,一股子香氣撲面而來。
但是李清現在毫無任何想法,沉聲道:“現在還不出來?”肯定的語氣。
四處寂靜,無任何聲音。寂靜的連自己和少女的心跳聲都快聽不見。
“出不出來!”
利落的從袖口甩出一節鎖鏈砸在地上。鎖鏈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四周無人應答。
“城隍!”
直接了當的指出暗處人的身份。
幽幽藍光從李清背後照亮。
“你怎麼發現我的。”
轉過身看着身前頭戴烏紗帽,面色蒼白的城隍,李清不自在的拽緊手中的鎖鏈。
“黑無常的鐵鏈? ”挑眉道
“解決了遠黑山的新天師是你。”
城隍肯定道。
李清皺眉看着眼前給人不正經的城隍,應聲。
“豁,小子看不出來有點本事,脾氣也不小。”點着下巴,“最近下邊都傳瘋了,說來了一個新血脈天師。”
蒼白的手指戳戳李清的背脊“你怎麼發現我的?”
一臉好奇,長得老,心性卻如同幼兒。
不等李清張口,城隍自顧自答:“那個香對不對。”
李清抱着任盈盈沉默不語,這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城隍說個正着。
看着李清沉默不語,城隍摸了把臉上的鬍子,眼珠子一轉。
“你找我幹嘛?”
李清不知道如何開口。
“坐吧坐吧”伸手幻化出一套桌椅,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的將外套脫下墊在少女的椅子上。
“喲,她是你相好的?”
腳下一個踉蹌,李清連忙抽出壓在任盈盈身下的雙手。
“咳咳,城隍爺....”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城隍打個哈欠,“你小子真不經逗,人家姑娘都還沒說什麼,你到是先害羞起來了。”
安妥好任盈盈,李清才坐到城隍爺對面。
“喏.”
一杯熱茶慢悠悠飄到李清面前。
接過茶杯,入手沁涼細膩,驅散了臉上的燥熱。李清啞聲道謝。
“小子爲之前對城隍爺不尊敬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對面城隍老爺子連連擺手,:“不說說這些,我也的確存了些戲弄你們的意思。話說你找我幹嘛。”
李清回頭看了眼昏迷中的任盈盈,苦笑:“不瞞您說,您也看得出來我只是才入天師這門道,還沒幾天,浮皮都還未學會。”
吹開浮沫,城隍老爺子漫不經心的點頭。
“遠黑山的那兩隻妖也未有什麼壞心思才讓小子誤打誤撞給解決了,只是現在學校內出現了一個女鬼,憑小子的本事怕是.....”
言以至此,所求什麼二人都心知肚明。
城隍晃着茶杯,半響:“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
李清盯着手上的茶杯,“貿然請您出手的確不行,您看3根骨香如何。”
城隍爺擡頭,“這不是香不香的問題”
“5根”
“這真的不是。”
“8根”
“我.....”
“12根”
“成交!”
看着李清嘴角的笑意,城隍搖搖頭髮笑“你小子,算了算了,就當老夫衝下業績了。”
一陣光芒閃過,城隍執起手中毛筆沾取茶水在李清手背上繪製,“小子你要記清楚這個只有三天期限,且必須等你自己參悟天師規律之後纔可發揮其全部威力,所以”
繪下最後一筆,城隍叮囑“你可記住了?”
好奇的摸摸手背,剛剛李清已做好可能會疼痛難忍的心裡準備,從提筆到收筆竟是未有分毫不適,李清抱拳對城隍言謝。“多謝您今日出手,他日小子定會報答前輩。”
吹去浮沫,抿着茶城隍擺擺手,“時間不早了,你旁邊那個小姑娘也差不多要醒了,乾淨皺走吧。”
李清點頭,背起揹包單臂從任盈盈腋下穿過,將人撐起,一陣白光淡淡籠罩住二人。
快要消失之際,李清突然想到什麼,單手從揹包裡掏出一個物品丟向城隍。
再次睜眼,二人已經回到城隍廟前。
城隍看着手中的骨香,眯眯眼“這小子。”
任盈盈睡夢中感覺到臉頰上被蚊子叮咬,恍惚間擡手揮動。
啪-----
手下的觸感柔光滑。
迷迷茫茫睜開眼,對上一雙星目,眼前的這雙眼睛如有星辰,與尋常小鮮肉明星不同,眼神堅定,讓任盈盈忍不住淪陷其中。
“醒了?”
啊,眼睛的主人說話了。
“任盈盈?盈盈?”
“啊?”
徹底回過神的任盈盈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掛在李清身上。
“對···對···對不起!”
手忙腳亂的從李清身上爬起,隨着任盈盈的離開,少女身上獨有的香味也隨之離去。
有些失落的握握拳,”沒事”
女孩不好意思的揉着發紅的耳垂,“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暈倒了,實在是太麻煩你了。”
李清側頭看着不好意思道歉的任盈盈,不記得了?
城隍像前的香火煙幽幽的打了個轉。
李清看着手下的自行車直搖頭,鏈條脫節了好重新搞上去,但是任盈盈騎了還沒一百米又掉了,拿着鏈條對比了半天才發現問題。
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行啊,你這個是鏈條斷掉了不是單純的安不上。”
“哪裡?”
指着一節鏈條“看見沒這裡,就這個咬口裂了”
任盈盈看着李清手指的地方,一陣清風將少女的髮絲捎到李清臉上。
這次李清清清楚楚嗅到了任盈盈身上的清甜味,輕聲嘟囔:“梔子花?水果?”
任盈盈看着掉落的鏈條沒聽清,“嗯?”
李清回過神來掩飾的咳嗽幾聲低聲道:“要不不介意我現在要下山跟我一起吧。”
任盈盈看着天色漸暗顯得可怖的林子點點頭,也是沒辦法了。
李清起身拍拍屁股,接過少女手裡的車,推着,一路上兩人相聊甚歡,甚至瞭解到李清母親投身於入殮師行業。
“你媽媽好勇敢哦,話說這個行業是不是很有趣?”任盈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入殮師的確經常和死人有許多接觸,特別是許多以前只有在李清面前表現的不對的事情,等他入了天師門道後才反應的情況。
“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更別說還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在問你,嬌俏的臉頰,吹彈可破的皮膚,大而有神的杏眼,滿眼含笑的看着你。
李清推着自行車在夜色漸進的林中小道低聲烘托氛圍,“我跟你說,這種事情不能亂講的,但是看你實在是想知道那我跟你透露一點點。”
任盈盈連連點頭,身後的小辮子隨着她的動作上下彈跳。
以前市人民分醫院來了一個男人,不是來看病的,而是被推進來放到停屍房的,原因是主院的停屍房放不下了,陸陸續續有些屍體都到了這邊地方,恰好,當時幸芝清接手了一單,家屬不想去殯儀館整理遺體,怕入殮師之類的貪圖遺體身上的一些東西,李爸爸當時忙於工作,八歲的年紀是狗都嫌的年紀李清一個人放在家內並不是明智之舉,當時幸芝清只能皺着眉將孩子帶上,但是全程都是放在護士前臺。
男屍被推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將近一點多,三歲多的小孩坐在護士亭裡看着電梯陸陸續續的閃着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電梯口,咯吱,電梯發出破舊木門一樣的聲音,電梯裡除了一輛躺着男屍的推車再無其他人,幼小的我心裡一整恐慌心跳的越來越快。
“哎,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呢?”一個路過的護士看着我問,但是我的思維被迷惑了一樣,緊緊盯着眼前隆起的白布,輕輕的起伏了一次,幼小的我額頭冒着冷汗着魔了一樣就要踏進那趟電梯,的確是起伏了。護士看着魔怔的我,放好掛瓶來拉我,一擡頭就看見了電梯裡的屍體“啊,主院那邊的人怎麼做事的居然就放在這裡。”深更半夜累了一天的護士不是很耐心的說着,一邊走進電梯將屍體推出,老舊的推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的心臟,看着雪白的推車離我越來越近,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好似大一點的風就會將這雪白的牀單吹開,路過我身邊時。
“唰!一雙腐爛的手掉了下來!”
“啊啊!啊。。”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手,嚇了任盈盈一跳。等回過神來看着眼前憋着笑的李清,整張臉羞的通紅。
“不好意思,哈哈,沒想到你會這樣怕。”掩去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