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車伕停下,然後蹦下車,走到溫庭筠面前,目不斜視的盯着他不語。
溫庭筠先與她對視一眼,隨後低下,不言不語,表情卻幾分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爲江沐雪怎麼着他了呢。
“先生,您到底要怎樣啊?我要回長安。”江沐雪再次提醒。
溫庭筠這才道:“真巧,我也要回長安。”
呃……那孩子似的無賴表情、語氣,讓江沐雪一時語塞。
忽而道:“我不回長安了,我要去揚州。”
溫庭筠面如破冰,儘管他長的很醜,但是說實話,聽完江沐雪這句,整張臉頓時亮了起來,彷彿鍍了一層金。
“哎呀,那更巧了,我也要去揚州。”
“我去江寧!”
“我也去!”
OK!這先生的套路江沐雪懂了。
忽而扭頭衝車夫大喊,“阿福,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搬到後面這輛來,把你那輛馬車交給先生來駕。”
說完沒好氣的瞥了溫庭筠一眼。
車隊又恢復來時候的狀態,溫庭筠駕車,載着江沐雪與玲兒,車伕拉一車東西跟在後面。
直到晚上進客棧休息,江沐雪也沒跟溫庭筠說一句話。
溫庭筠知趣,沒主動招她惹她。
一夜無話。
第二日,又到一小城,江沐雪曾聽當地人言,此地有個大慈恩寺,裡面的素齋特別好吃,江沐雪心生嚮往。
長安也有個大慈恩寺,特別有名,裡面的饅頭做的特別好吃,不由得,江沐雪生了比較之心。
當她提出要去燒香禮佛時,溫庭筠頓時來勁,滔滔不絕的給她介紹裡面各種好吃的素齋,並說自己與寺裡的主持相交甚好。
這點,讓江沐雪尤爲讚歎,這個人,可真是朋友遍佈天下。
一行人朝大慈恩寺走去,山腳下,遠遠的忽然望見一羣衣着華麗的婦人,似乎剛禮完佛從山上下來。
兩撥人馬相近時,爲首的一個婦人還特地看了江沐雪一眼。
這一眼可了不得,江沐雪暗自吃驚,竟然是李億的正妻裴氏。
前世魚玄機畢竟進了李家門,裴氏認得她沒什麼,可今生她並沒有理會李億,更沒靠近半分李家的門,但江沐雪觀裴氏的目光,有怨恨,有憎惡,有狠辣,這哪像兩個陌生人初次見面該有的?
江沐雪暗自留神。
裴氏瞅了江沐雪一眼後倒也沒有其他表現,直接坐上馬車,上路。
溫庭筠上前問詢,“幼薇,剛剛那婦人認識你?”
聽這話江沐雪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就連溫庭筠都有所察覺。
“她就是李億的正妻,裴氏。從前在長安,我在街上見過她。”
某男頓時面紅耳赤,說起來,這件事還是他當年沒有深思熟慮下埋的根。
雖然當時就被小丫頭連根拔起,但溫庭筠知道,讓他後悔無以復加的根已經深深種在他的心裡,每每想起,他都後悔萬分。
也後怕萬分,幸虧當年幼薇沒有答應,否則,豈不是被他給推進火坑?
倆人朝那遠行的隊伍看了一會兒,江沐雪道:“走吧,我都餓了。”
溫庭筠趕忙在前帶路。
拜了佛,上了香,江沐雪與玲兒由小沙彌領着去廂房用齋菜,而溫庭筠則與主持談經論道,似乎忘記飢餓,忘記時間。
“果然,只要是大慈恩寺,裡面的飯菜都好吃。”玲兒吃的歡,這些日子跟着江沐雪走南闖北,胃口變叼,走哪兒都能評論幾口兒。
江沐雪但笑不語。
忽然,有小沙彌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魚公子,有官兵包圍了寺院,說要捉拿偷竊的賊!”
“……”江沐雪本能站起來,根據第六感,她覺得這事貌似衝她來的。
就在這時,溫庭筠也得了信兒,與主持一起慌張走來。
“幼薇,快別吃了,我們從後山離開。”
“怎麼?莫非真的是來捉拿我們的?什麼名義呢?”
“據說是李夫人丟了貴重東西,懷疑是我等偷的。”
溫庭筠恨恨,“她果然沒安好心,早知如此,當時我們就該走掉。”
主持好心道:“飛卿與魚公子還是早些離開吧,後山有密道,外人不知。”
“可我們的東西還在寺院大門口的山下……”江沐雪不是個貪財的,只不過,兩輛馬車有不少好東西。
有王氏贈給她的,還有明月給她買的。
土特產什麼的還好,裡面還有些貴重的字畫,稀罕玩意兒。
江沐雪捨不得。
“錢財乃身外之物,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眷戀!”溫庭筠見江沐雪不動,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卻被江沐雪一把掙脫,“也不是那些東西的問題,我們莫名的成了盜賊,憑什麼?難不成從今往後就要像過街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麼?”
溫庭筠面色一滯,隨後道:“我雖無權無勢,但絕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吃牢獄之苦。”
差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溫庭筠顧不得許多,見江沐雪死活不走,直接把人攔腰扛起,衝玲兒喝一聲,然後主僕幾人急匆匆的朝後山跑去。
江沐雪剛吃完飯,被這麼一顛,差點都吐出來。
“先生,我走還不行嗎?快放我下來!”
溫庭筠這才把江沐雪放下,某女一陣惡感涌來,臉色通紅。
若不是眼前這個人是溫庭筠,她指定先拳打腳踢給他一頓再說。
“快些走,忍着點兒。”
溫庭筠拉着江沐雪跑的飛快,一邊跑還一邊朝後張望,到了石階處,他一腳下兩梯,速度極快,若不是江沐雪一直攙着玲兒,這丫頭指定從山頂滾到山腳。
儘管三人這樣拼命,可剛出小道,還是被一羣官兵給截住。
那一瞬間,江沐雪明白過來,對方已經算計好了的。
今時今日,他們插翅難飛。
如果他們從前門出去,還有個理由辯解,可他們是從後門逃的,還那般着急,明顯做賊心虛嘛。
溫庭筠看到眼前景象,捶胸頓足,那眼神,別提多後悔,怨憤。
倆人被捉到公堂,坐堂的是一姓王的縣令。
這個肥頭大耳的醜男人剛升堂,二話沒說便要給江沐雪和溫庭筠一人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