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在船倉裡找不到人跡,杜肥自然也找不到,在船倉裡晃了一圈之外,肥碩身子回到船倉外甲板上,抱着杜壯就開始哇哇大哭,眼淚彷彿噴泉一樣往兩邊飛濺,那模樣,傷心至極。
雖然有些可憐這個胖傢伙,不過楚歡對此也無能爲力,被八陣圖破壞掉的腦部記憶,就像是被颶風席捲過的城鎮一樣,一片狼藉,哀鴻遍野,楚歡不懂得怎麼讓其恢復,也許羅扇會有辦法,但羅扇此刻還不在這裡。
當然,如果羅扇出現,恐怕也沒什麼時間去治療她的同族人,楚歡的憤怒,會讓她明白什麼叫做報應。
扔下杜肥在甲板上,楚歡在想自己下一步該去哪。
忽然。
不遠處,另外一片已經很近的島嶼處,傳來劇烈爆炸聲。
咦?
楚歡踏足甲板用力一蹬,整個人飛躍而起,踩踏着島邊那嶙峋礁岩,手足並用,攀爬其上,轉眼間就站在了十幾米高的礁岩頂端。
由於這個小島在加林羣島最東邊,巖邊礁岩又堆疊得異常高聳,所以在站在另外一邊停靠的船上,楚歡視野受限,無法看到加林羣島此刻的狀況,但此刻立足高處,展目一望,登時驚訝於眼前所見之景。
只見碧波如鏡的海面上,數十個小島星羅密佈,每一個模樣不同,或大或小,大的佈滿了棕櫚樹等綠色植物,面積約在幾公里左右,而小的就只有幾百米,島上光禿禿的,縱覽加林羣島風情,就彷彿是布在藍色棋盤上的一顆顆棋子,間或相隔,天然佈置,別有一番愜意姿容。
單單是美景,當然不會讓楚歡生出驚訝的情緒,讓他意外的,是此刻許多遊艇,正停在島邊,幾乎每一個島邊都有,一望之下,數過來大概幾十艘那麼多,並且還分幫結夥,許多船明顯屬於同一陣營,因此佔據了某一片較大海域,十幾艘船相互靠近,氣勢鼎盛,不可輕乎。
而這聲爆炸,正起於其中一艘船。
楚歡正奇怪於這些船是屬於誰的,而又爲什麼會發生爆炸,眼前就驟然出現一幕奇景。
只見兩道光,猛得沖天而起,彷彿是兩道由地面翻轉衝擊天空的洪流,那氣勢,裂空劈日,身在幾千米之外的楚歡,都感受到了一種莫名壓力!
楚歡被這種感覺嚇了一跳。
到現在爲止,能讓他感覺到壓力的存在已經不多,但眼前這兩個……
OFD眼鏡瞬間做出反應,雖然距離太遠,只能分析溢出到百米範圍內的能量等級,但是一個碩大的S,已經讓楚歡愕然不已,而周遭海面,也因爲那兩人的拼鬥,而掀起波瀾來,大大小小的波浪一波又一波的四下推動,那些停在岸邊的船,被衝擊得不斷搖曳。
只是溢出能量就有S級別……?!
楚歡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OFD眼鏡上的紅字,接着,因看見那兩個身影而驟然浮起的熟悉感,讓他立即有了行動,停不遲疑的往那邊飛馳而去,路上已經祭起鬼火羽身,彷彿數點相互感應又絕不挨連的幽冥鬼火,在海面上飛馳而過。
這時那兩個身影已經停留半空達到一分鐘之久,不斷糾纏與暴起強光巨響,證明他們正在激烈搏鬥,雖然戰場是在高空,並且兩個人似乎都有飛翔的能力,一時半會兒沒有下到海平面上來打架的意思,但是高空中不斷爆散的氣旋壓力,讓幾十米下仍然停在船上的人們,都感覺呼吸不暢。
可沒人願意錯過這次決鬥。
畢竟那是已經達到傳說中通神化蝶之境的大長老啊。
又接近幾百米後,楚歡也已看清,那場高空之戰的主角之一,正是醫家大長老王佛。
而另外一個,那模樣,辨清之餘,幾乎讓楚歡愣然失神,羽身散掉。
那久違的模樣,還是如此熟悉,可是已經不見昔日裡因痼疾纏身,而癱瘓在牀的狼狽,反而身軀雄壯,氣勢直吞天下,舉手投足,睚目怒吼,簡直如同天神一樣威武!
許、許憂天!
望着半空中飄浮的兩個身影,楚歡震驚了好一會兒,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已經兩年不見的許憂天。
兩年雖然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但對楚歡而言,他經歷的東西,卻彷彿是兩個世紀那麼長,從處境到心態,從武技到命術,在楚歡身邊所有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把他推入這個變局的許憂天,楚歡卻一直無法找到他的蹤影。
在哈市索菲亞大教堂發現的一切,更讓楚歡對許憂天的過去有了些瞭解。
此刻,楚歡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認定許憂天,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精神失常的瘋子,還是教導他長大,有些脾氣執拗倔強的老人。
楚歡鎮驚於許憂天的驟然出現,鬼火羽身飄在距離那幾艘船百米遠的地方,不能動彈,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了那邊傳來幾聲驚咦。
“那是什麼!”
聲音傳自幾艘遊艇上,聽到之後,楚歡立即警醒,急忙操縱羽身下沉,潛入水面之下,蔚藍的海水,恰與鬼火羽身的盈綠色渾然一體,要不是仔細注目,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但那邊驚咦聲音未停,警惕性極強。
楚歡往那邊仔細看,就看到幾個熟悉面孔,大多是醫家保鏢,曾經在皇甫家別院時見過,他們如衆星捧月般,將皇甫某拱衛在甲板上,此刻皇甫某也在往這邊看,與楚歡目光相對,皇甫某眼中忽然浮現出一絲異色來。
在皇甫某眼中,他所看到的,就是海底燃燒得片片火焰,但卻有一種看到生物般的奇異觀感,而且,這種生物,還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這讓皇甫某覺得有些不舒服,正要派人去探一探究竟,半空中卻忽然爆發一陣巨響,皇甫某急忙擡頭,就看到那兩位高中飛人,又縱向拔高許多,似乎想挑戰人類認知極限,在對流層找一個戰場……
“望遠鏡!”皇甫某急忙說,異常關心這次戰鬥的結果。
但是,如果這兩位明顯已經領悟通神化蝶境、擁有不滅青冥身的達人,一直衝到大氣圈外側的話,那麼皇甫某需要的就不是一隻望遠鏡,而是一隻天文望遠鏡了。
楚歡心裡掠過這些想法,又在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想插手那樣的高端戰鬥,他此刻還沒有能力,一個如何才能飛到那麼高的難題,就完全將他的一切想法抹平,但是,許憂天爲什麼要挑戰王佛?
楚歡正在思考着,忽然左近傳來水波聲拍打,訝然望去,只見一個戴着深水眼鏡、背上揹着在氧氣瓶、腳底下還穿着魚蹼的潛水人,正往這邊游過來。
是醫家派來查看異常的……,不對,方向不對。
這潛水人來的方向,恰與楚歡一致,就是說,他並非是醫家的人。
楚歡感觀異常敏銳,在那潛水人距他百米開外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查覺,而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從臉部輪廓上,辨認出了這人的模樣……
咦?咦咦!
楚歡不禁驚訝。
這人的長像,讓楚歡非常驚訝。
怎麼會是她!
剛剛在雅加達國家博物館見到的她,此刻又在加林羣島水下碰面,雅加達距離加林羣體,坐船還需要兩個小時路程,當然楚歡和杜肥是一路游過來的,可能比起坐船來慢上許多,但即便這樣,她也需要連續趕場似的和時間賽跑,才能剛在雅加達國家博物館出現過,又在短短時間之後,跑到加林羣島來潛水玩。
爲什麼這麼趕……,不對,最要緊的問題,爲什麼是她!
楚歡眼睜睜看着她彷彿一條美人魚似的,在嫺熟遊姿,在水中滑翔,掠過他身邊的時候,還非常好奇的左右瞧瞧,似乎不明白海底下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鬼火。
楚歡非常想跟她打個招呼,但又怕嚇到她直接沉海,所以忍住了。
不得不說,這一天裡,帶給楚歡的驚訝實在太多,見到許憂天,已經讓楚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接下來,竟然還能見到她。
與她近在咫尺。
楚歡收斂鬼火能量,用代表手指的那團火,在她臉側輕探而過,這讓她有些驚慌,婀娜身姿一個撲躍,向上遊了一段距離,避開這些鹹溼的火。
但楚歡已經感受到了指尖的滑膩和溫柔,正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曾經同在新京市的酒店裡打工,那時候楚歡還是個愣頭青,接下來機緣巧合,救了皇甫金吾的女朋友,就此開始,楚歡整個人都被碾進了飛速前進的命運車輪,從此後不得安寧,一路走到現在,可是,楚歡偶爾還會想。
她,在哪裡?
萬鈴,你在哪裡?
爲什麼會在這裡忽然出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