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愛的色彩

“媽媽, 愛的色彩是什麼?”

“小凱想讓他是什麼顏色?”

“櫻桃成熟的顏色!”

“普通的紅色嗎?”

“不,是櫻桃色,不是紅色!我看不到, 但是聞得到, 櫻桃的顏色有味道哦, 很香很香的味道。我一定要看到它, 看到它的時候, 我就是被神關愛的孩子了!”

並不算漫長的的街道上,白果和代緋並肩行走,“這裡有一個傳說。在我上學的時候, 聽說這裡出現過一個長相和天人一樣俊美的人,而且那個人每到春天的時候, 就會出現在這個城市。”

“小果。”代緋牽起白果的手, 感覺到五個指尖和手掌都佈滿冰涼, 即使知道花草樹木沒有正常的體溫,他也很擔憂。

代緋在儲藏物品裡面找出了一件外套爲白果披上, 接着發問。

“你想告訴我什麼?”

白果垂下眼簾,“在離開這裡之前,我不懂什麼叫做執着。現在的我回來了,倒是懂得了什麼叫執着。幾十多年裡,爲了一個已經逝去的人, 每天站在牆外等待, 需要多深的感情?”

“你是在說……”代緋看着白果的眼睛, “那個櫻桃樹的妖靈?”

走在他們前面的靈支起了耳朵。

“以前的時候我見過他很多次, 如果不是提起櫻桃, 我也想不起來他。”白果拉了一下衣領,在第444號衛星城已經入夏, 而這裡還是春天。“每次見到他,都是在一座老房子外面。而且那裡一直有鬧鬼的傳說。”

“你說的老房子是不是《櫻色》的作者的故居?”

“我只知道一個老房子,而他卻是最少20年裡唯一一個沒有被拆掉重建的普通居民房。”白果摘下來眼鏡,握緊了代緋的手,跟着我走吧,那個地方很難找。

隱藏在普通人類的租房子中的老房子,已經是一座幽靈房。

就算是白果,也只有沒帶眼鏡的時候才能看到它的存在。

“靈前輩,你不會攻擊看到的妖靈吧?”

“我是處理靈異事件的人員,不是自詡除魔衛道的普通道士、和尚。”靈抽抽嘴角,身手拍了白果的腦袋一下,“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啊?”

白果呆愣愣的看着靈,確切的說是看着靈的頭頂上——有一隻趴在靈腦袋上做窩的花朵妖靈,似乎正在打理靈那頭亂糟糟的頭髮。

他發現了嗎?白果看了眼小花妖,再看一眼靈。

被白果的視線看到發毛,靈伸手摸摸頭頂,他的手穿過了頭大壓塌了那朵用花瓣做的房子。

“咦?什麼時候掉的花?”靈擡頭仰望,卻沒看到一棵開花的樹木。

白果沉默數秒,開口問道:

“前輩,你家裡需要一個勤勞的頭髮護理工嗎?”

“什麼意思?”

“你毀掉了粉粉的房子,他打算去‘英大人’那裡告你。”

靈身體僵硬,眼睛緊緊盯着白果。

在靈頭上大發脾氣的名叫“粉粉”的花妖停止了叫罵,伸着指甲蓋大小的腦袋看着白果。

/你難道看得到我?我是靈不是妖哦~~/

“靈前輩,也許你應該考慮賠他一個房子,就在你的頭頂。”

“堅決不可能!”靈的臉變得通紅,如果真的被一個看不到的傢伙住在頭頂,他的私生活不是完全沒有隱私了啊!

“我還不想看到你的私生活呢!”粉粉皺着小臉,緊緊抓住靈的頭髮使勁拔。“腦袋裡面都是草的傢伙!”花靈突然說出了人類語言,靈幾乎被嚇到。

“你先不請自來,難道還打算在我頭上安家啊?”

“你毀了我的房子!”

“先說好,我不賠你任何東西。”

“……”

“……”

一人一妖靈吵起來了。

代緋幾乎呆掉,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架了。

這時,白果拉了拉代緋的手,在他視野裡面,成羣結隊的花靈撲面飛來,氣勢洶洶。

“有麻煩了……”白果正要提醒代緋和靈,卻看到了花靈身後的一抹白色衣衫。

花靈全部退散開,在靈腦袋上搭窩的花靈也止住了爭吵。

“各位是來找我的嗎?”白衣的人突然出現在空氣裡,他平靜的看着白果他們。

這也算是一種運氣了吧?

終於,遇到調查的對象了!

“我們來調查《櫻色》。”靈公事公辦,擺出了任務時的嚴肅表情,可惜他頭上正在跺腳的花妖破壞了這幅嚴肅的樣子。

“我知道。”白衣的男人站在白果他們對面,只有兩步的距離。“我來到這個世界很久,是時間回去了。”

語氣似乎帶着惆悵,但是卻有點解脫的感覺。

“我們以前見過,你還記得嗎?”白果突然問道。

白衣男人微微一笑,“我記得你。你看得到院子裡的櫻桃樹,也看過櫻桃花開。可惜真正想要看到花開的人已經不再了。”

“你是書裡的什麼人?”

“我是那棵櫻桃樹。”男人輕輕地笑着,“我也是男孩的哥哥,那個男孩,其實就是寫這本書的人,他創造了書中的世界,也創造了我。我就是他的哥哥。”

“經過查證,《櫻色》的作者消失的那場海難中,死去的人裡面,有一個天盲的男孩。”代緋說着他知道的信息,“外界的人員都以爲這只是一個巧合,但是沒有人相信寫出了數百本遊記的作者會是一個看不到東西的男孩。《櫻色》作者的身份,從沒有人透錄出來。”

一切都說明,故事裡面男孩的角色,就是寫出了這個故事的天盲男孩的投影。

“你真的想要回去嗎?”白果看不慣他明明傷心卻從不表現出來的樣子。

“這個時間沒有他,沒有留下的理由了。”白眼男人看着白果的眼神很溫柔,“我看着你長大,看了十多年。你和我的弟弟很像,都是隻爲別人考慮的傻孩子。”

“我一點都不傻。”白果不自覺的撅起嘴巴,並不怨結手“傻孩子”這個詞語。

“我的世界即使經靜止,卻還存在着我弟弟的痕跡。他永遠存在那個未完的故事裡面。”白衣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觸一下白果,但是他的手卻停留在半途,收了回去。

“這次是永別了。”

什麼痕跡都不留下,纔是最好的。

即使,這個城市已經被他影響,變成了櫻桃城。

“等等。”白果喊住他,“我們也許可以找到他,你不想看到他的轉世嗎?”

白衣男人停下了轉身的腳步,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轉世的他,已經不是我的弟弟。即使靈魂沒變,我也不會用前世的記憶擾亂他今世的生活。我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疼愛,希望他過的快樂。”

男人轉身離開了。

白果在後面看着他,心裡卻堵得慌。

“我還是覺得,把事情說清楚好過單方面的隱瞞。轉世了又怎麼樣,還是同一個人啊。”

“小果,你不能代替他思考,也不能代替他下決定。”靈拿出前輩的架勢,開導白果。

“我不要‘英大人’走啊~~~”被人遺忘的小花妖坐在靈的頭頂上開哭。

“別吵了!”靈忍不住伸手在頭頂上亂抓,但是他的手卻一次次穿過小花妖的身體,抓不到他,怒氣越來越盛。

“靈前輩。”代緋出聲提醒,“來這裡之前你不是還接了一個任務嗎?”

“我沒忘。”靈負氣的停止抓花妖,轉而看向白果,“小果,今天給你上一堂課。”

“什麼課?”

“知道我們的任務來源是什麼嗎?就是每個地方負責維護和觀測異能的組織。”靈自問自答,“有關《櫻色》的故事,就是有他們找到的消息。但是,書裡面出來的人物都是不屬於我們這個空間的法則管理的人物,他們很難被發現行蹤。所以這個任務到了現在才上報到距離這裡最近的第444號衛星城的任務中心。”靈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等白果消化掉這大段的話,“所以,這個任務有一個源頭。有一個看不到剛纔那個櫻桃樹妖的人,但是卻能夠發現樹妖的的身份,他就是任務的源頭,也就是任務的發起者。”

白果被繞的暈暈乎乎,剛理清事情。

靈大手一揮,“走,帶路!”

“??”白果的眼睛變成了問號。

“只有你能看到那個傢伙,帶路找他!”靈抓抓自己的雞窩頭,“嘖!跑的可真快!小果,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任務完成的指標啊!”

代緋搖搖頭,“小果,你知道他會去哪裡嗎?”

“我知道!”靈頭頂上的小花妖開口了。“英大人經常去一個結界裡面,我認識路。”

接下來,一行人在小花妖帶路之下,來到了藍星中學的南牆那裡。

“我以前就在這裡上學。”白果看着熟悉的場景,有點懷念。

“入口在哪裡?”靈在牆邊轉悠。

“就在眼前啊。”白果隨口回答,然後想到了他們看不到房子的事實。“抓住我的手,我帶你們進去。”

藍星中學的南牆處,空間開始扭曲,白果他們消失在正常的世界裡。

代緋跟着白果他出第一步,非但沒有撞到牆壁,還聞到了一股花香。

幾乎是一瞬間,雪白色的牆壁沒有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鐵柵欄,小小的三層別墅,不大的花園,以及一棵佔滿了前院的櫻桃樹,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朵。

白衣的男人站在樹下,他看到突然造訪的客人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驚訝。

“還有什麼事情嗎?”他走到了白果對面,開口問道。

“一個委託任務。”靈搶先開口,“有一個男孩一直在尋找樹身上刻了‘凱’字的櫻桃樹,他還知道一個名字‘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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