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霓微微笑道:“詩詩姐,小光姐的生日我怎麼好意思不來?”
胖女人道:“這是你男朋友?”
宋保軍適時伸出手去,臉上滿是誠摯的微笑:“你好你好,我是宋保軍。”
雲青霓介紹道:“阿軍,這是王詩怡,航宇公司陳總裁的夫人。”以往都是宋先生宋先生的叫,現在臨時充當男伴身份,要叫得親密一些。
胖女人王詩怡肥嫩玉手與宋保軍輕輕一觸,隨即矜持的拿開,笑道:“我還以爲青青姑娘冰清玉潔,對什麼男人都看不上,原來也交男朋友了。”
話說起來普通,聽着卻有些含沙射影的,雲青霓臉色一變,正要答話。宋保軍已笑着應道:“人吃五穀雜糧,自然有七情六慾,交個男女朋友再正常不過了。怎麼?王夫人看不開嗎?”
此言一出,雲青霓心頭暗贊,這話相當得體,既巧妙又能化解尷尬,換做公司那幫大老粗誰也說不出這種有水平的話。看來請他還真是請對了人。
王詩怡嘖了一聲,問:“不知宋先生在何方高就?”
“鄙人從事學術工作,在茶州大學搞搞研究。”
“哦,原來是個教書先生啊。”王詩怡眼中頓時多了一層鄙夷之意,她倒沒有懷疑對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窮學生。
宋保軍猥瑣人格的氣質和虛僞人格的態度欺騙性極高。
平地一站,簡約而不簡單的西褲外套,冷靜而不冷漠的表情風範,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隨意說一個數字都有人相信。雲青霓今年二十六歲,王夫人自然傾向於宋保軍比雲青霓大個一兩歲左右。
宋保軍微微一笑:“只是個餬口的工作罷了,入不得王夫人法眼。”
“教書育人那也好啊,讀書人說話文縐縐的,我看着就喜歡。”王詩怡口不對心的應着,說:“像我家那口子,滿嘴就是錢錢錢,忒俗氣了。”
“讀書人也得穿衣吃飯,不談錢還能談什麼?尊夫滿嘴都是錢,這是多少讀書人盼都盼不來的好福氣。”
王詩怡擺擺手,顯得十分不屑:“別提了,讓他陪我逛次街,一年都擠不出三個鐘頭空閒時間。就知道給我買東西,什麼車子啊首飾啊衣服啊鞋子啊,都快堆滿一整個倉庫了,真是煩人。”
看樣子似乎在埋怨丈夫,然而那眼神濃烈的得意之情早已出賣了她的內心。
“呵呵,是嗎?”雲青霓只好笑笑,還能說什麼呢?
王詩怡上上下下打量宋保軍的遠遠稱不上高檔的服裝:“對了,宋先生應該經常給我們青青送禮物吧?像我們青青這麼漂亮的美人不配幾條名貴的首飾真真說不過去。”
雲青霓不擅說謊,勉強笑道:“還沒,我們剛認識不久。”
“剛認識?我就說呢,一個窮教師怎麼可能有錢給你買東西?”王詩怡的話漸漸不客氣起來:“沒有錢的男朋友,怎麼能叫男朋友?”
“我和阿軍的事倒不勞詩詩姐費心了。”雲青霓淡淡應道。
王詩怡直接對宋保軍視若無物,說:“上次給你介紹那個楊公子,你怎麼不理人家?人家可一直等着你回話,不好好考慮一下嘛?楊公子身家豐厚着呢,說要給你送一套價值二十萬的鑽石首飾。你想想啊,有誰相親這麼大方的,一出手就送幾十萬的東西?你一直不回話,人家的東西也一直也送不出去。”
雲青霓仍然淡淡的微笑:“阿軍送我的東西,就算十幾二十塊錢的地攤貨我也開心。別人送的禮物再貴重我也不在乎。”
王詩怡終於變了臉色,道:“你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嗎?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不值錢了!”
“錢我有,不在乎男人身家多高,只要對我好就行。”
“你啊,真傻還是假傻,這社會就該男人工作女人享受,你老是這樣拋頭露面搞公司還能撐幾年?不要等到以後老了纔來後悔。”
宋保軍心道這肥婆怪不得對自己充滿敵意,原來想給雲青霓介紹高帥富來着。
事實正是如此,前不久的一次宴會中,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遇到雲青霓當即驚爲天人,便央王詩怡做媒婆代爲介紹,言語中許以重利。
雲青霓礙不過朋友情面,見了兩次,那楊公子舉止輕佻,言辭浮滑,雲青霓很不喜歡,此後就不再接觸。
王詩怡興致勃勃的說媒,期間頗花了一番心思,本想着兩人門當戶對,照理應該非常適合纔對。不料被雲青霓拒絕,一時下不了臺,也對不起楊公子的好意,這時當面遇上,忍不住對她新交的“男朋友”冷嘲熱諷起來。
“詩詩姐,我現在感覺真的很好,你還是不用費心了。”
王詩怡還待刺她幾句,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目注遠處,叫道:“你看,說曹操曹操到,楊公子也來了。要不我把他叫過來和你聊幾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雲青霓語氣那麼軟弱,王詩怡哪裡願意照顧她的感受?徑自朝遠處人羣招手叫道:“楊總,楊總!”
酒會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包括侍者在內一兩百人。但一個肥婆、一個美女、一個挫男的組合總會容易引起別人關注。
王詩怡這麼張開血盆大口扯嗓子一叫,對面那位長身玉立的楊公子聽聲音回頭,馬上瞧見黑夜中月光一般明亮的雲青霓,便嘴角含笑朝這邊走來。
沒走到十米範圍,已大聲笑道:“雲小姐好久不見,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謝謝。”雲青霓不鹹不淡的說。
楊公子確實能夠歸爲高帥富一類,二十七八歲年紀,臉龐棱角分明,英挺的眉毛薄薄的嘴脣,腕上一塊亮閃閃的江詩丹頓手錶昭示其不凡之處。
“雲小姐怎麼都不接我電話,是嫌棄楊某配不上你嗎?”楊公子目光灼灼望着雲青霓,眼中隱藏不住傾慕之意。
“楊總說笑了,我的電話一向拒接陌生人來電的。”
楊公子眉頭一皺,臉上不覺閃過一絲怒氣,很快掩飾起來,笑道:“怎麼?雲小姐還當我是陌生人呢?這也太見外了吧。不知楊某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爲雲小姐真正的朋友?”
王詩怡插嘴道:“青青這人啊,就是假清高。”
雲青霓說:“我也希望能成爲楊總生意上的朋友。”特意強調生意兩個字,顯然不願扯上私人關係。
“哈哈,但願吧。”楊公子轉向宋保軍,問道,“這位是?”他老早發現雲青霓身邊有個男人了,只是裝作這時纔看見。
“鄙人宋保軍,雲青霓的男朋友。”宋保軍恰如其分表露身份,站在雲青霓身前。
楊公子不覺錯愕,呆了片刻,終於伸出手道:“宋先生,久仰久仰,在下姓楊,楊融升,忝爲南關公司副總經理,不知宋先生在哪裡發財?”
“他呀,就是茶州大學的窮教書匠!”王詩怡再次插嘴。
“哦,失敬失敬。”楊公子話頭一點沒有失敬的含義,說:“教師安於清貧,值得尊敬。”
宋保軍說:“楊總客氣了,像你這麼有錢,纔是教師奮鬥的希望。”
楊融升呵呵笑了起來,說:“宋先生挺風趣的嘛,雖然不知道雲小姐今天突然帶你赴宴是怎麼回事,也沒聽說過雲小姐有交男朋友,不過我想這並不妨礙我們成爲好朋友。本人對敵人從不手軟,對好朋友也不會吝嗇,說吧,你想要什麼?”
他意思再也明顯不過:只要你願意雲青霓,什麼話都好說。
王詩怡就在旁邊笑得十分誇張,顯然在等待一出好戲上演。這話換誰都不好回答,說什麼都不要的顯得太過裝逼;說想要某某數額的鈔票,嘿嘿,那最好不過了。
雲青霓也深皺眉頭,似在不滿對方的無禮。
不想宋保軍神色認真的掰着手指頭數道:“我想要的東西很多,比如帶泳池的別墅、兩千八百萬的宣德甲子、長兩百米的私人豪華遊艇、純血賽馬,最好再來幾幅范寬的真跡、梵高的名作,我也基本滿足了。”
楊融升本來微帶得色的臉一僵,低聲喝道:“宋先生,你開什麼國際大玩笑?!”真當老子傻瓜了,這些東西要全送給你,老子傾家蕩產都不夠賠。這******獅子大開口,也還真敢說!
宋保軍不禁後退一步,彷彿爲楊融升氣勢所逼,訝然道:“怎麼?楊公子給不起?你不是自稱非常大方的嗎?只是區區別墅車子游艇賽馬就給不起,也太讓人笑話了吧!還有這樣的摳門小氣自私又喜歡吹牛的高帥富嗎?像你這樣怎麼泡妞的?給不起就明說嘛!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他表情太過逼真,感覺像是誠意十足的小羔羊輕信大灰狼的話而受到傷害的可憐模樣。
雲青霓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楊融升本來還不如何的,聽了這挖苦意味濃重的話語,只覺血壓升高,冷笑道:“我給不給得起,也得看你值不值這個價錢!想訛詐老子,你還沒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