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凱,幫我倒杯水。”宋保軍突然冒出的話聲音沙啞難聽,猶如撒哈拉沙漠跋涉七天七夜的旅人。
譚慶凱嚇了一跳,皺皺眉頭,頭也不擡的說:“自己去,難道你是大爺不成?”不過等打完一局《魔鬼野獸世界》,發現上鋪沒有動靜,還是很勉強的倒了一杯水送上去。
宋保軍咕嘟嘟一口氣灌下,總算恢復些許氣色,氣息也沒那麼粗重了,心跳慢慢恢復正常的頻率。
“咕嚕,咕嚕。”是肚子在叫。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鐘,距離晚飯時間只過去兩個多小時,他發現居然又餓了。飢腸轆轆,腹中空空如也,胃裡所有養分消化個一乾二淨,比非洲難民好不了多少。
硬着頭皮道:“阿凱,你餓不餓,我請你吃宵夜。”
“不餓!”譚慶凱很乾脆的回絕。宋保軍以往請客宵夜吃的是什麼?方便麪!知道他沒錢大家不好多說,不過也都沒了胃口。
宋保軍知道他的心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不是方便麪,我請你去下面的湘湘館吃好吃的,想點什麼就點什麼。”
譚慶凱這纔來了興趣,瀟灑的關掉電腦:“走!”只有食物和美女才能讓譚慶凱暫時離開電腦,其他關於父母的怒罵,老師的責備,同學的白眼都不能讓他動搖分毫。
八九點鐘夜生活纔要準備開始,外面正是熱鬧。湘湘館小小的排檔也有兩桌人馬,都是花枝招展的女生,圍在一起鶯鶯燕燕甚是美觀。譚慶凱暗想這可來對地方了,整了整衣領纔跟在後面走進去。
宋保軍是熟客,把菜單推到譚慶凱面前說:“想吃什麼就點上,別跟我客氣。”自己點了根香菸,腳搭在椅子上,施施然的坐着。
譚慶凱一會兒偷瞄邊上的女生,一會兒看看菜單,心不在焉的說:“給我來碗酸辣米粉,再要杯珍珠奶茶夠了。”
這大排檔名義上是湘菜館,不過學生們來自五湖四海,哪管得了多少。通常進來總是按照自己口味亂點一氣,因此老闆娘倒是什麼都會做。
宋保軍只想要兩碗麪條和普通飲料,叫過老闆娘,指着菜單,看見上邊羅列的一大堆菜餚名字,不由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食慾,說道:“一碗酸辣米粉,一碗炸醬麪,半斤米飯,一份黑椒牛排要兩成熟的,一份鴉片魚不放辣,一份清炒空心菜多放油和生蒜,再來四瓶啤酒,一杯珍珠奶茶。謝謝。”
譚慶凱不禁瞪大眼睛:“點這麼多,你還請了誰?”
“沒啊,就我們兩個。吃不完再打包回去麼,怕什麼。”宋保軍一臉的不以爲意。
“我看你真的要變成神經病了!”
首先上來的是炸醬麪和酸辣米粉。譚慶凱拿着手機邊玩肥鵝通網絡軟件聊天邊吃米粉,打了一排字看見宋保軍正往炸醬麪倒陳醋,發了三條信息後看見炸醬麪少了一半,待接收完兩張圖片,炸醬麪碗底已經清潔溜溜,宋保軍正慢條斯理的用紙巾擦着嘴脣。而他自己的酸辣米粉只來得及吃了兩口。
“老大,你從菲律賓偷渡過來的?”譚慶凱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又補上一句:“菲律賓難民也不見得餓成這樣呀!”
宋保軍夾着菸頭正色道:“法國作家雨果有句名言說道:人的智慧掌握着四把鑰匙,一把開啓音符,一把開啓幻想,一把開啓思想,還有一把開啓食慾。我發現非常正確,所以我的智慧已經在食慾下完全開啓。高爾基也說:人需要食物,就像瞎子需要明快的引路人一樣。牛頓還說:如果我比笛卡爾看得遠些,那是因爲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吃飽了的緣故。”
譚慶凱嘴裡的米粉條險些噴射到他臉上:“托爾斯泰還說,人爲什麼會覺得飢餓,是因爲他老喜歡吹牛!”
宋保軍毫無愧色的用紙巾拭擦臉上水珠和殘渣。
隔間的女生們突然爆出一團笑聲,好幾個人前仰後合,極爲歡暢。
譚慶凱不禁扭臉去瞧,五個女孩看不出哪個院系的學生,打扮都很工整,雖說容貌算不上特別出挑,倒也有平均線以上水準。就是有個女的很胖,似乎感受到譚慶凱的目光,那胖女孩擡頭看向他。譚慶凱慌忙露出個極有自信的微笑。
一夥女孩又繼續趴在桌子上笑。
譚慶凱隱隱覺得她們像是在談論自己,一股得意之情砰地從心臟衝抵腦門,坐姿更加端正,臉上莫名醞釀出徐志摩般的詩人情緒,還讓宋保軍滅掉菸頭。
老闆娘送上啤酒、米飯,隔了不久其他菜式也陸續到了。
宋保軍提起筷子正要品嚐一下牛排的滋味,一道黑黝黝的影子籠罩住整張桌面。
“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隔座那個胖女生不知何時站在桌前,短短的粉紅色小t恤露出圓滾滾的肚臍眼甚是性感,肥而不膩的手臂比譚慶凱大腿還粗三分,頭上梳着厚劉海青春可愛髮型,肥厚的雙下巴上一對烈焰紅脣,吐出的話語彷彿正在收保護費的街頭流氓。是的,就像年輕版的沈殿霞。
宋保軍手裡筷子啪的掉到桌上:“叫我?”
“不是,我找他。”胖女生對譚慶凱氣勢洶洶說道:“喂,說話啊,愣着幹嘛?”
譚慶凱頭皮當時就麻了,結結巴巴道:“找、找我什麼事呢?”
“問你叫什麼名字呢,耳朵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