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掙開雙臂,背上的劍竟自動脫鞘,飛入天際。清風縱身一躍,腳踏寶劍,朝着四象八卦陣飛去,歐陽虹宇也不甘示弱,當即踏空追去。衆人見此情景,忙跟了出去。
趙及第將明月扶起,運足體內元氣注入明月體內,卻被明月以純陽之氣推了回來。
“二師兄,爲何不讓我爲你療傷!”
明月道:“趙師弟,先不要管我。蜀山三代弟子之中,以你資質最佳,修爲不在我之下,此刻只有你才能助上師兄一臂之力,斷不可再浪費一絲元氣,這點傷我自己能調息!”
趙及第道:“好,我這就出去爲大師兄助陣!”
趙及第拾起劍,箭一般地飛向殿外。
月光輕柔地灑落下,整個蜀山如同披上了一層薄紗,顯得格外悽美,哪裡能讓人想到其實此地早已是十面埋伏、殺氣沖天。
再觀陣中兩人,已然分不清身影。
清風手持寶劍,身形疾若迅風,快如閃電,劍法忽快忽慢、精妙絕倫,招式撲朔迷離、若遠若近,只覺得是劍光將整個人籠罩在裡面,成了一團金色球體,而歐陽虹宇也毫不遜色,那紫色罡氣護體將全身裹得嚴實。
“好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戰!”趙及第心道清風用劍雖快,但歐陽虹宇罡氣似乎是更勝一籌,如此焦灼下去,時間一久必然對清風不利。若此刻自己配合以春風劍法,估計還有希望能破其‘不滅金身’。
趙及第想到此處,正欲拔劍相助,卻被一人橫槍攔住。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巴陵太守朱子華。
朱子華慍怒道:“臭道士,你想以多欺少?先要過我這關!”
趙及第道:“明明是手下敗將,還敢口出狂言!”
朱子華道:“方纔雖敗於你,但老夫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若是想要以多欺少,老夫絕對奉陪到底!”
一聽這話,其餘黑衣人忙涌了上來,蜀山弟子也反應迅速,雙方劍拔弩張,勢如水火。
清風停在半空,囑咐衆人道:“各位師弟,你們暫且退下,對付這惡賊,哼,我一人足矣!”
歐陽虹宇冷笑道:“好生狂妄,先吃我一掌!”
歐陽虹宇一掌劈出,那無形掌力竟然在半空變成手掌模樣,且愈來愈大,清風被這剛猛掌力逼退了幾丈之地,最後一個翻身跳躍至兩儀殿上。
“唰”的一聲,清風將劍逼回劍鞘。
歐陽虹宇奚落道:“怎麼,清風,你回劍入鞘,莫非是要認輸?”
清風斬釘截鐵道:“你錯了!”
歐陽虹宇正色道:“錯了?你倒是說說,我錯在何處?”
清風道:“第一,我並未收回我的劍;第二,我並不打算認輸!”
衆人看得真真切切,確實是清風不敵歐陽虹宇,這才收起了劍,可聽他的語氣似乎又留有餘地。在場人中唯獨趙及第看出了門道,因爲他知道清風從小就以成爲“天下第一劍客”爲目標,絕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況且能與“四侯”交手,這本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以他的性格是斷然不會臨陣退縮。此刻,清風已被逼入絕境,爲了戰勝對手,必定會不折手段,勢必是要使出蜀山禁術——“太極咒”。
清風將道袍解開,脫了上衣扔在一旁,露出結實的胸肌和粗壯的臂膀。更爲奇怪的是,他胸前竟然畫着太極圖。清風雙手合一,嘴裡唸唸有詞,最後吐出一個“解!”頓時全身大放異彩,整個人被一團黃光所籠罩。其氣之強,令人膽寒,其氣之邪,令人生畏。
歐陽虹宇見多識廣,一眼便瞧出端倪:“竟是太極咒!你爲了打敗我,竟然不惜以消耗生命爲代價!那好,我今日就領教你們蜀山的絕學!”
清風“颼”的一聲,猛然失去了蹤影。歐陽虹宇雖修爲精深,但也只能捕捉到清風的殘影。但是,歐陽虹宇畢竟在中州江湖闖蕩了數十年,逢敵無數,臨場經驗極爲豐富,因此並未顯得慌亂,只是專注於將氣聚沉丹田,全力提高罡氣,頓時那紫色氣罩也擴大了一倍之距,由於氣流太強,竟引起了一陣刮骨陰風。
清風利用太極咒的功效,再配合蜀山劍法,以身體爲劍,漸趨人劍合一的境界,但見一道道黃光撞擊在紫氣之上,而那紫色光芒受了黃光的打擊,也變得愈來愈小、愈來愈弱。
衆蜀山弟子見此,忍不住喝彩:“好!大師兄好樣的!”
朱子華看歐陽虹宇紫氣漸弱,暗自佩服清風的修爲,自打他跟隨歐陽虹宇以來,還從未見到有人能將其逼到如此地步,念及此處,不禁擔憂起來。
歐陽虹宇畢竟是久經沙場,臨危不亂。只見紫氣裡面又飛出一隻兩三丈長的巨掌,於黃光相持在半空。這兩道光誰也不服誰,形成對峙之勢。
好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衆人雖未參與兩人大戰之中,但站在旁邊觀看,卻是感同身受、驚心動魄。趙及第心道若是這般相持下去,兩人必有一人會氣絕而亡,就算有人撐到最後,也定會元氣大損,兩敗俱傷。衆人正焦躁不安,卻聽見一陣罵聲。
“終於爬上來了,這天殺的蜀山,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竟然修了這麼多階石梯,害的小爺我爬得都快沒氣兒了!”
這邊的人看得是驚心動魄,真是落下一根針都可以引起衆人緊張,可這時卻傳來輕謾辱罵之聲,自然是聽得真切。於是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一個衣衫襤褸的白衣少年身上。
那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身上也是破爛不堪,衣不蔽體,幸好是在晚上,否則這副模樣一定會讓人嗤笑。
守在路口的黑衣人質問道:“你是誰?”
白衣秀士並不理會,只是徑直往人羣裡走,黑衣人守衛想一把扯住他,手伸出去卻抓了個空,似乎對方是瞬間飄過去的。朱子華一看這人覺得面熟極了,尤其是對那個痞氣的聲音更爲熟悉。
來者不是別人,卻是李少白!且說那日李少白在客棧借了一匹快馬,本想第一時間趕到蜀山,可偏偏天生是個路癡,對東南西北尤爲分不清,以致錯走了不少路程,東問西問,耽誤了兩日這才趕到蜀山,連氣都捨不得歇一下。
趙及第喜道:“少白兄,你怎麼來了?”
李少白道:“廢話,我就是來爲蜀山報信的,就是這幫人,他們想偷襲蜀山!”
趙及第拱手道:“多謝少白兄提醒!”
李少白四處張望道:“蜀山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派,看這排場,這陣勢,我這趟果真沒白來。”
朱子華見李少白誤打誤撞,竟然也來到蜀山,他本是李少白的手下敗將,又被他饒恕過一命,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實在尷尬之極,於是轉過頭,臉朝向另一邊,生怕被認出來。
李少白徑直來到朱子華面前,激動道:“朱太守!原來你也在這裡!”
朱子華轉過頭,不情願地施禮道:“原來是李少俠,失敬失敬!”
李少白疑道:“那兩人在比試麼?我看這樣子下去,遲早命都沒了!”
朱子華道:“何出此言?”
李少白道:“他二人以元氣相爭,互不相讓,好似一盞油燈,如此耗費,不須多時,一定會油盡燈枯、兩敗俱傷!”
朱子華慌道:“那可有法子將二人分開?”
李少白道:“這也不難,只需借你這霸王槍一試!”
朱子華心裡明白,這霸王槍是家傳之寶,怎能輕易借人。他生性驕傲,若在平時斷不會出借,可一想到歐陽虹宇的安危,利索地將槍一提,遞與李少白道:“少俠,拜託了!”
李少白接過霸王槍,飛上天際,直劈下來,一道霸氣將黃、紫二氣斬斷,清風和歐陽虹宇各自退開了幾丈,這才勉力立住身形。
歐陽虹宇指着李少白道:“你是誰?竟敢來壞我大事!”
李少白眼睛瞪得斗大:“你這傢伙,小爺救了你一命,你不知道感謝,反倒來怨我,真是沒天理!”
歐陽虹宇慍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無禮!”
李少白雙手交叉在胸前,穩穩笑道:“嘿嘿,在下可不是蜀山道士,而是威震中原的打狗大俠——李少白,李爺!既然是打狗大俠,自然也是專門打狗,排在中州打狗屆第一位,閣下若不信,可以一試!”
歐陽虹宇聽到他胡謅什麼‘打狗大俠’,可似乎又沒聽見這號人物,以爲是新出名的世外高人,低聲詢問身邊人道:“怎麼江湖最近出了這一號人?我怎地不知?”
旁邊黑衣人應道:“主公,我也不知,興許是剛出名的新人,不知道也不足爲奇!”
趙及第知道李少白底細,也知他生性不羈,喜歡佔人便宜。蜀山的弟子們也聽懂了李少白的言外之意,不少人當場發笑。
此時清風也穩住了身形,經過剛纔那一番惡鬥,太極咒已然失效,此時身體極爲虛弱,但爲避免歐陽虹宇看出端倪,他只好強忍疼痛,紋絲不動。幸而歐陽虹宇注意力被李少白吸引過去,這纔沒發現清風臉色煞白,虛汗淋漓。
李少白繼續道:“剛纔小爺報了名號,閣下也該自報家門了吧!”
歐陽虹宇傲慢道:“本座可沒聽說過你名號,像你這般螻蟻人物,怎可配知道本座的大名!”
李少白笑道:“我也沒辦法,只是師父以前交代過,每每打一隻狗,都要登記一番,我也覺得很麻煩,只是師命難違,只得遵守。”
歐陽虹宇怒道:“豈有此理,竟敢如此戲耍本座,子華,替我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朱子華本就欠着李少白一條命,知道他的手段,此時再與之相鬥,無異於是自取屈辱,況且家傳至寶——霸王槍還在對方手中。
朱子華滿臉通紅道:“稟告主公,屬下無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歐陽虹宇狐疑道:“什麼?你這廢物!”此刻他元氣耗損不少,不敢貿然出手,只好對身邊其他黑衣人下令道:“給我取下他的腦袋當球踢!”
隨行的黑衣人聽到命令,拿着朴刀就衝向李少白。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實力非凡。
李少白苦笑道:“這可不妙,小爺的頭太方,當球踢自然是不好玩,不如拿你們家主公的頭,最爲合適!”
數十名黑衣人將李少白團團圍住,趙及第見李少白有了危險,也挺身而出,與李少白並肩而戰。
李少白道:“趙兄,咱們又要並肩作戰了!”
趙及第笑道:“能與少白兄並肩而戰,乃是及第的福氣!”
李少白道:“那好,就讓他們見識我們的厲害!”
李少白拔出七星劍,大喝一聲:“七星追月!”
劍身一柄化作七柄,在人羣中穿梭不止,中招的黑衣人痛得哀嚎不止,趙及第的春風劍法與七星劍配合得天衣無縫,逼得衆人連連後退。
歐陽虹宇剛見識到清風的厲害,此刻又無端冒出個傻小子搗亂,心中十分不悅,也清醒地認識到此刻能奪取血鳳凰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於是在心裡盤算起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