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少白與歐陽虹宇周旋,清風獨自在一旁調息體內元氣,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兩三層功力。
待身體靈活自如後,清風故作沉穩道:“歐陽虹宇,今日你偷襲蜀山,萬萬沒有料到會以此收場吧!”
歐陽虹宇轉過頭道:“清風,你的劍確實很快,但是使出了太極咒,就要損耗十年壽元,哼,別看你年紀輕輕,若沉迷於此等禁術,恐怕命不久矣。”
清風冷笑道:“人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若能成爲天下第一,折壽十年又算什麼!”
歐陽虹宇心道這清風雖然厲害,但卻極爲狠毒,偏執狂熱,似有走入魔道的跡象。此時若自己再貿然出擊,未必能打敗他,況且劍聖徐子謙神龍見首不見尾,雲中七子閉關不定,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此刻偷襲良機已錯,只得權且罷手。
歐陽虹宇道:“清風,老夫不和你逞口舌之快,今日你雖沒破我不滅金身,我也沒勝你無敵快劍,算是個平手,若是下次相逢,再分出勝負也不遲。”
清風心裡如釋重負,但臉上仍是一副冷傲的表情:“哼,也罷,這次權且到此爲止,下次我們再分勝負!”
“撤!”歐陽虹宇一聲令下,衆人紛紛往後退,又沿着千級石梯快速奔下山去,生怕對方反悔,又追了上來。
李少白道:“這歐陽虹宇也太不要臉了,明明是自己打不贏,反倒還給自己臉上貼金,約定什麼下次比試,我呸,看他那樣子,說不定也受了內傷,準備溜到沒人的地方嘔血吧!”
趙及第緊鎖眉頭道:“少白兄,你可千萬不要小覷他,天下四侯的實力遠超你我想象。”
兩人正聊得起勁,卻聽後方有人驚呼道:“大師兄,你怎麼了?”
兩人往後一看,清風竟然猛然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大師兄!”趙及第連忙奔了過去。
翌日清晨。
陽光燦爛,空氣清新,蜀山之上處處鳥語花香。李少白一大早就**練的蜀山弟子吵醒,於是打着呵欠,直直地伸了個懶腰,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牀。外面已經日上三竿,李少白起身穿好靴子,推開房門,圍着蜀山後院轉了幾圈,發現不少蜀山弟子正各自忙碌,有擔水的,有挑柴的,還有種菜的,原來蜀山不下千名弟子,雖每日下山去集鎮採購糧食,但主要還是自給自足。
李少白瞎轉轉了一圈,突覺腹中空空,於是尋思着去尋點食物。正四處尋覓廚房,卻被迎面走來的趙及第一把拽住。
趙及第急道:“少白兄,總算找到你了!”
李少白不解道:“怎麼,你找我有事?”
趙及第笑道:“對,恩師要見你!”
李少白疑道:“見我作甚?”
趙及第催促道:“去了就知道了!”
趙及第將李少白硬拉至太極殿,入殿後,見到裡面已聚集了幾人。其中大殿中央端坐着一名老道,此人慈眉善目,面容和善,左右兩邊各自站立服侍的小童。
殿下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人,正是蜀山三代大弟子清風和二弟子明月。
趙及第拉着李少白跨過門檻,走入殿中,對着高堂上的人拜叩道:“師父,李少俠我已帶來。”
老道上下打量了李少白,見他雖年紀輕輕,但眉宇間透着幾分英氣,衣着雖然簡樸,但卻沒有一絲凡塵俗氣。“你就是李少白?”
李少白抱拳道:“不錯,正是在下!”
老道嘴角上揚,道:“甚好,甚好,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等不服老都不行了!”
李少白疑道:“你是何人?”
趙及第扯了李少白衣袖一下,低聲道:“少白兄,不得無禮,他可是我的師父,道號‘雲中子’!”
李少白驚道:“哦,原來你,你就是蜀山七子之一的雲中子,以前聽說過你,都說你俊朗不凡,有‘道家君子’的美譽,失敬失敬!”
雲中子也笑道:“多謝謬讚!昨夜渝州侯歐陽虹宇偷襲我蜀山,還多虧李少俠,不然我蜀山危矣!”
李少白笑呵呵道:“那裡,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功勞,原本想早點通知蜀山,可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實在慚愧得很!”
清風道:“哼,師叔,這小子來歷不明,說不定是朝廷派來的奸細。”
趙及第道:“清風師兄,昨夜若不是李少俠故意捉弄歐陽虹宇,令他疑心,我們安能避過劫難?況且昨日極爲兇險,若是歐陽虹宇再晚走片刻,見到師兄不省人事,那後果不堪設想!” www¸тт kǎn¸C ○
清風極注重名譽,見趙及第當面揭短,自然是懊惱不已,蔑視道:“趙師弟,你作爲蜀山弟子,怎可幫助一個外人說話?”
趙及第吞吐道:“這……”趙及第身處中間,頗有些爲難。
雲中子深知清風天資聰穎,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但卻心高氣傲,尤其是對李少白這種來歷不明的籍籍無名之輩,自然是連正眼也瞧不上。於是當起了和事佬:“清風師侄,李少俠對我蜀山確實有功,今日本來是蜀山七子一齊答謝李少俠,只是其他幾位師兄爲風師兄療傷耗損元氣過度,不能親自來感謝,所以才委託我前來答謝。不過,清風師侄,你也不要介意,你師父也交代過,此次護衛之戰,你功勞最大,等劍聖師尊回來,我們會將此事一一稟報,屆時乞求他傳授你蜀山絕學——天劍九式。”
清風一聽此言,陰沉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但凡蜀山弟子都知道,這天劍九式可是蜀山最厲害的劍法,也是千葉祖師自創的劍法,被譽爲蜀山至寶。天劍九式不止威力驚人,更有着特殊寓意,那便是隻傳歷代掌門,雲中子談及要將天劍九式傳給清風,清風自然高興萬分,因爲這也意味着蜀山已選擇了自己作爲掌門接班人。
雲中子話音剛落,趙及第也站出來打圓場:“是了,此次護山,大師兄居功至偉,當然也少不了李少俠的幫助。少白,你可要在蜀山多留幾日,我們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李少白剛纔聽清風一番冷嘲熱諷,心中憤懣不已,雖然雲中子和趙及第從中圓場,但始終看不慣清風虛榮傲慢之相和衆人吹捧他得意的表情,於是隨意找了個藉口,到外面消遣解氣。
在蜀山逗留了三四日之後,李少白愈發覺得蜀山的無趣,雖然蜀山貴爲天下五大門派之一,但地處偏僻,道士們平日裡讀經習劍,皆互不理會,李少白生性活潑,無人與他說話,令他十分苦悶。
這是個十分寧靜的夜晚。
李少白小心翼翼地捧着着微弱的油燈,一路摸索着前進。原來他在蜀山呆了幾日,實在覺得無聊,想起楊倩,心裡牽掛起來,本欲離去,卻被趙及第苦苦挽留,無可奈何,只得盤算着趁夜溜下山。
說來也巧,這夜寥無星辰,大地似乎被厚厚的黑布覆蓋,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當真是天公作美。守衛的道童因爲睏乏,打起了瞌睡,李少白趁着夜色,託着油燈,悄悄地溜了出去。可蜀山是何等門派,庭院樓徑四通八達,不似一般人家的宅院,直來直去就一條通道。李少白賊手賊腳的四處摸爬,也不知怎地竟闖入了一處洞穴。
李少白也覺不對勁,索性撿了些樹枝,再用油燈點燃,做成了一個火把,洞內這才敞亮了許多。
他將火把舉過頭,在石壁上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地豎着四個紅色大字:“蜀山禁地!”
“撞了邪,怎麼摸了半天還沒找到下山的路,莫非是遇到鬼了?”
李少白正自娛自樂地插科打諢,卻突然看見一團雪白的東西,他將火把舉了過去,發現竟然是個穿着白衣披着長髮的人坐在石頭上打坐。
“哎呀,媽呀,什麼東西!”李少白嚇得雙腳哆嗦。本欲尋找洞口,可腳下癱軟,使不出半分力氣。
“鬼大爺,不要害我,我李少白可沒做什麼虧心事,你若要害人,還是去害那些惡人吧!”
那白髮翁突然開口:“我就是閻王爺派來勾魂的鬼,你是何人,做了什麼惡事,還不從實招來!”
李少白聽了這話更是嚇得不行:“鬼大爺,你放過我吧,我可真沒做什麼惡事。”
白髮翁怒道:“哼,還想狡辯,你做的虧心事閻王爺他老人家都清楚得很。”
李少白嚇得把底都抖了出來:“這事還要從上個月說起,我在巴陵第一家吃了兩百個包子,沒錢付賬,所以才吃了霸王餐,這算不算惡事?”
那白髮翁愣了一下:“瞎扯,怎麼可能有人能吃下兩百個包子?”
李少白道:“此事千真萬確,若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那包子鋪老闆,鬼爺爺,你可以不要勾我的魂,若是勾到地府去,恐怕要把地府衙門吃窮……恐怕你也不希望地府裡面鬧饑荒吧。”
那白髮翁突然發出笑聲:“哈哈……”
李少白道:“鬼大爺,你笑什麼?”
那白髮翁依舊忍不住笑:“你小子真是有意思,比那些呆頭呆腦的蜀山小道士強多了,有趣!”
李少白摸不著頭腦:“什麼?你不是鬼?”
那白髮翁將頭髮撥開,露出古稀之容。“傻小子,老夫當然不是鬼,哈哈!”
李少白擦擦頭上冷汗,長吁道:“原來是個老頑童,當真嚇我一跳。”
白髮翁道:“什麼?你叫我老頑童?”
李少白嚇道:“怎麼?難道不是!!!原來你真是鬼大爺?”
白髮翁哈哈大笑:“你……你太有意思了,蜀山還沒有人敢叫我老頑童,你說話真有趣,好玩!好玩!”
李少白上前將其扶起,道:“奇怪,我只說了句老頑童,你都笑成這樣,由此推論,你身邊的人該是多麼無趣!”
白髮翁道:“你總算是說對了,老夫整日和這幫小道士呆在一起,還要裝着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是無趣,所以才躲入這山洞中自娛消遣。”
李少白取下身上的劍,找了塊石頭坐下。
“老前輩,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髮翁生氣道:“不行,你還是叫我老頑童吧,聽到這老前輩這三個字,我渾身都要起雞皮疙瘩!”
李少白尋思這人好生奇怪,有些瘋瘋癲癲。“那好,我就叫你老頑童!”
白髮翁喜道:“妙極妙極,聽着這‘老頑童’這三字我心裡爽得很,咱們相逢即是緣分,要不你就在此陪我如何?”
李少白眉頭緊道:“這個恐怕不行,我有要事在身,必須早點下山。”
“哦”,白髮翁看到李少白背上的劍,驚訝道,“你背上的劍莫非是七星劍?”
李少白驚詫不已,“你…你是如何得知?”
白髮翁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只問你是與不是?”
李少白道:“不敢欺瞞,這正是七星劍。”
白髮翁點點頭:“你可知道這七星劍的妙處?”
李少白將信將疑道:“這真是奇了,我這柄劍用了這麼久也沒發現有什麼妙處,你看一眼就知道?”
白髮翁得意地仰着頭道:“嘿嘿,除非你答應陪我在山洞裡逗樂,否則我不告訴你!”
李少白心裡苦笑不止,原來以爲自己已經夠頑皮,想不到這老前輩一把年紀,竟然玩得比自己還瘋,定又是什麼奇人怪傑,可此時心繫楊倩安危,那裡還有心思陪這老頭在這裡‘瘋言瘋語’。
“老頑童,你不告訴我算了,我現在真有急事,以後找來找你玩!”
白髮翁一把拉住李少白道:“嘿,你小子還真有性格,不過我告訴你,你小子一旦下山,立馬就大禍臨頭!”
李少白故作鎮定道:“笑話,我能有什麼大禍?”
白髮翁狡黠道:“莫非你不怕歐陽虹宇找你麻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