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諸事完畢,一衆人議論起來,少年方纔懊惱的發現,自己之前殺人殺得太過痛快,竟然沒有想到過要留下幾個活口以作審訊之用,以至於如今想要探查出對方的一些底細都找不到人詢問了。
隨後,少年又問起了前夜他離開之後所發生的具體情形。
據莊園內倖存的那些人敘述,當時,莊園內四處燃起了大火,正當衆人忙於滅火之時,從莊園外面突然間殺進來一羣盜寇。
混亂之中,在缺乏了一衆高層的有效指揮下,兼且那羣盜寇完全是有備而來,戰力又非常強悍,莊園的一衆護衛一時間無力抵抗,死的死逃的逃,不到小半個時辰便被對方全面的攻佔了。
之後,那些無足輕重又暫不肯屈服投誠的人便被那羣盜寇統統關押了起來。
綜合了一衆人的敘述,再結合之前所聞的房內大管事諸人的對話,少年心中揣測,對方必然使用了下毒之類的卑鄙手段,將莊園內包括了春申君在內的一衆高層大人物先行謀害了,再聯合了莊園外的那羣盜寇,從而將莊園徹底的控制住。
想到楠兒此際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又沒有絲毫的線索,少年不由得沉下臉長吁短嘆了起來。
眼見少年愁眉不展的苦着一張臉,一旁的阿牛關切的安慰道:“棄,你怎麼了?事情已然無法挽回,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望着那平日裡有點癡癡傻傻的阿牛,少年本不想理會,但感受到對方目光之中那份真摯的關切之情,不由得垂頭喪氣的說道:“哎,家主大人已然身死,楠兒又被他們擄走了,方纔出手太快,如今這些人都已被我殺光了,想尋些線索都無從下手了。”
“昨夜的那羣盜賊不是那青丘大盜嗎?去青丘之山尋他們不就行了啊。”聞言,阿牛睜大了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直直的望着少年,傻乎乎的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少年聞言心中一動,隨即朝着阿牛真誠的致謝道:“謝謝你,阿牛!”
因莊園內的馬廄已毀於大火,少年當即尋到那臨時搭建的馬棚之中,選了匹腳力不錯的大黃馬,又備了些上等好草料,便徑直朝着青丘之山疾馳而去。
臨去之前,少年又鄭重告誡莊園內一衆殘存的舊人,爲避免之後不必要而又危險的牽扯,最好是儘快隱名埋姓的離開此處。
或許是因爲手中的那杆神兵破滅戰戈實在是太過沉重,那看起來非常強健的馬兒始終是走不快。
無奈之下,少年只得按捺住焦急之心,由着馬兒慢慢的踱着。
一路馬不停蹄,渴了隨意飲些山泉,餓了匆匆尋些野果。白日裡急急趕路,只有到夜暮降臨之時,少年才停下來休息,隨便獵些野物燒烤了充飢。
卻說,少年自從獲得了完整的玄元虛空訣之後,一直以來,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修煉着。
終於那日,騎在馬上匆匆趕路之際,偶然間將那玄元虛空訣修煉到了一個嶄新的天地。此時,在少年眉心處已成功的結出了一處空間結界。
剛剛誕生的空間結界並不大,如今只有丈許見方,但隨着少年今後境界的逐漸增長,其內部的空間或許還會持續的漲大。
之前,在莊園內斬殺那羣叛逆與盜賊之時,少年便已發現,運轉玄元虛空訣對那破滅戰戈有些許溫養修復之功效。當即按照着當日精魂所授之法,將那破滅戰戈召入了空間結界內溫養。
之後,只需假以時日,或許便可以完全的修復如初了。
此際少年的境界尚還低微,功力也較淺,日夜不停的運轉着玄元虛空訣也只是勉強能夠維持住空間結界溫養那杆破滅戰戈,暫時還不能將其用作他途,好在隨着玄元虛空訣達至小成境界,已開始了自行運轉。
“咻!”
陡然失去了破滅戰戈的重壓,少年胯下的那匹大黃馬此時如同掙脫了一道無形之中的枷鎖,立時興奮的沿着腳下的黃土大道開始發足狂奔起來。
這一頓急馳,便足足跑出了百多裡地,直到少年遙遙望見了橫阻在前方的一片鬱郁蒼蒼的連綿青山時,方纔輕輕的勒起繮繩,讓大黃馬稍稍的減慢了些速度。
進入了那片數日之前戰鬥過的地域,少年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
從空間結界內取出了神兵破滅戰戈,又以玄元虛空訣凝聚起超強的感應力,默默的探查着沿途四周的動靜。
行不多時,眼看着逐漸的深入到了羣山深處,一片絢爛的落霞已籠罩住了遠方連綿不盡的蒼山,之前天空中的那輪紅日也已消失不見。突然之間,從側方遠處傳來了幾句隱約可辨的人聲。
靜心凝神聆聽了片刻,少年頓時心中大喜。
只遙遙聽得一人說道:“此趟買賣果真是不錯,居然將那天下聞名的春申君黃歇都給滅了,兄弟們每人都可以分得不少錢財了。”
“是啊,待過幾日分了錢財,兄弟我便回一趟老家,先將那小翠過了門。”另一人美美滋滋的說道。
“哦,好事啊,恭喜恭喜,恭喜阿四兄弟!”
“哈哈,謝謝石頭兄弟!”
掉轉馬頭,遠遠的跟隨在那二人之後,兜兜轉轉了片刻,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山谷前,少年悄悄的將大黃馬栓在了附近一片隱秘的小樹林中,收起破滅戰戈,轉身繼續徒步追蹤。
悄悄接近到山谷的入口處,只見那入口處豎立着一排簡易的木柵欄,在由兩豎一橫三根巨木搭建的木門處,正圍站着一隊手持着各式兵刃盜寇。
一個個盜寇衣着凌亂而襤褸,只有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盜寇,穿着稍微光鮮整齊一些。
那小頭目遙遙望見那兩人,便笑着打了聲招呼:“阿四兄弟和石頭兄弟回來了。”
隨即,又令身旁一衆盜寇讓開了一條通路。
那兩人一面穿過木門,一面又與一衆盜寇們嘻嘻哈哈的寒暄了一陣。
趁着這片刻的空當,少年從不遠處一衆盜寇目光的死角中迅速的騰身而起,身形如飛鳥般越過了木柵欄,旋又敏捷的躥入了附近的一片高大繁茂的雜草叢中。
隨即,全力運轉起玄元虛空訣,靜靜的感應了起來。
山谷之中,整整齊齊的排列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房舍與簡易木棚。
少年細細的感應了一陣,發現此次盡是些普通盜寇的居所和馬廄羊圈之屬,並沒有感應到代表着一衆大小頭目的強者氣息。
正疑惑間,忽聽得先前那兩人中的一人說道:“好了,我已經到了,就麻煩石頭兄弟繼續辛苦一下,前往那石山草甸處,將情報訊息送呈與大頭領。”
“不辛苦,阿四兄弟先去休息吧,我去了。”
“好!”
悄悄的跟隨着那喚作石頭的男子穿過了眼前的那座山谷,又進入到一片綠蔭如蓋腐葉沒腳的原始密林中,待漸漸行到密林邊緣處,在少年的視野中,前方出現了一座巍峨石山。
與前方那人始終保持着半里之遙,堪堪接近到了石山腳下,便聽得一陣隱隱約約的喧鬧之聲從高大的石山上傳了下來。
此時,之前那片絢爛的晚霞已變得極其黯淡,一彎月牙兒已高懸在了遠方的天際。
依仗着玄元虛空訣的超強感應之力,少年發現了前方隱藏着的數處暗哨,隨即憑藉着沿途四周各種山石灌木叢的掩護,一一繞了開去。
當少年一路小心翼翼的攀爬上了山頂之時,灰暗的天光下,一片異常開闊的青青草地展現在了少年的面前。
無心欣賞眼前那異常罕見的自然奇景,少年將身軀緊緊貼伏在一處小山窩內,仔細的觀察着前方不遠處一衆盜寇的具體形勢分佈。
只見,在那片起伏不平的高山草甸上,錯落有致的搭建了數十座營帳。
一座座營帳大小不一,其中,一座華麗而高大的營帳如鶴立雞羣般的矗立於遠處一片最高的山坡上。
此時,少年先前跟隨的那條身影已然接近到了那座營帳之前。
只見其與守護在營帳外的幾位盜寇交涉了幾句,隨即便有一位盜寇返身進入營帳之內。片刻之後,旋又出現在帳外,並放了那人入內。
夜幕尚還未完全降臨,天空中依舊存在着一些依稀的天光。
感應到此處的百餘道氣息中存在着數位不弱的強者,少年只得按捺住急迫的心情,一面靜待夜色深沉,一面細細的思索待會應該如何行動。
此處顯然是那羣盜寇的老巢,可謂是強者如雲,單槍匹馬的倒不好魯莽。再說了,也不能如之前在莊園那般,胡亂的大殺一氣。
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打探清楚楠兒的下落,復仇還在其次。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那麼的緩慢,好不容易艱難的捱過了數個時辰。待不遠處那一羣羣圍着一簇簇篝火歡歌笑語、大吃大喝的盜寇逐漸散去歇息,少年才緩緩起身。
略微活動活動了下身手,按照着之前所設想的計劃,少年朝着相隔得最近的一處營帳慢慢的摸了過去。
當夜風高雲厚,之前的那彎月牙兒此際早已如待字閨中的少女般羞答答的縮進了夜空中的深厚雲團內,那幾顆寥落寥落的星子,如同夜幕下辛苦勞碌了一天的人們,似乎也已感覺到了疲憊,有氣無力的閃爍着忽明忽暗的微光。
少頃,少年悄悄的接近到了那處營帳之前,小心翼翼的輕輕掀起一片門簾,舉目朝着已是一團漆黑的營帳內望了望,便無聲無息的躥了進去。
聞聽着從賬內一角傳過來的一道延綿的呼吸聲,又輕輕的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