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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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裡,1999年9月份的一天,在學校裡下午第二節課課間的時候,外面的烏雲把天空都遮黑了,透過窗子從屋裡往外面看,外面滿是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我們的教室打開了燈,同學們都在嬉戲着,玩耍着,有的同學指着窗外在大聲的和同桌說:“那誰,你看外面的天空咋這黑了,和晚上12點似的”同桌哈哈笑着:“哪有12點,撐死了晚上9點,不過,現在剛下午第二節課正是太高照的時候,怎麼突然就黑了呢,屋裡不開燈一點亮都看不見啊。”

我走到了門口外面,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一陣風吹來,我感覺到一絲的涼意,這時上課的鈴聲響了,我飛快的跑進了教室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宋亞坤看老師走了進來,喊了一聲起立,我們班上的同學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在站起來的同時,外面一陣巨閃照亮了外面,老師,還沒來得及喊坐下,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一個超級大雷,嚇得女同學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後面的男同學,都噢噢的嚷着起鬨,我就呵呵呵的偷笑着。

一秒後,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剎那感覺到同學們都在看外面的傾盆大雨,班上頓時也喧譁了起來,老師用板擦敲了敲講臺上的桌子,讓大家安靜些,老師說:“全坐下,我們今天接着講《爬山虎的腳》。”

這時的同學們哪還有心情聽課啊,大家的心思都在外面的瓢潑大雨上,我的目光順着窗子看外面,雖然外面黑的什麼都看不見,但看到外面房頂上流下來一股股粗密的水流,在教室裡白色燈管發出的燈光映照下亮晶晶、一閃一閃的,看着外面的雨,久久不得稍停,外面一縷縷閃電橫在空中,緊接着一聲聲巨雷悶響不絕於耳,這使我覺得自然現象很有趣。

過了許久,漸漸的雨越下越小,天空也越來越亮,可是雨扔沒有停,一直到了放學的時後,有的家長拿着傘或雨衣過來接孩子,我知道我沒有人接,但是我的內心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平衡。

我從學校裡趕緊跑了出來,雨一直下着,我現在最盼望的是趕緊跑回家裡去,突然雨開始變得有點大了,我開始快跑了起來,現在離學校已經很遠了,我只能一直向前,跑着跑着我的鞋子陷進了泥裡,我往前面一看,路經過一下午大雨的浸泡,前方的路變得非常的溼濘,已經把這個土道下澇了。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又打起了巨閃,響起了巨雷,閃電總是一閃一閃的不停,而且開始颳起了大風了,我把鞋子脫了下來,在泥濘的路上走着,終於走進了回家路上的最後一個衚衕,就要快到家時,閃電閃的更頻繁了,不停的閃,不停的打雷,眼看只有15米我就可以進家門了,但是這15米卻隔着家後院一顆大棗樹和一顆長得很高,枝葉很茂密的大榆樹,樹的枝葉蓋滿了我前面路程的所有空間,這兩棵樹把這個5米寬的衚衕遮的嚴嚴實實的。

我聽老師說過,打雷打閃電時不能在樹下面走,我看到雷電每隔一秒鐘就打一次雷閃,我根本沒有機會跑過去,我很害怕被雷劈死,前幾天在新聞上還看見一個人被劈死了呢,雷電越來越頻繁,風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大,我渾身上下已經溼透了,我心想,此時必須找到一個地方躲雨才行,我看到周旺他們家大門垛子旁邊有一處幹處,這個地方正好揹着大風颳來的方向,我趕緊跑了過去背雨。

水泥垛子上還有中午太陽的溫度,這樣讓我覺得不是很寒冷,我使勁的拍打周旺他們家的大門,但無奈雷聲太大,風雨聲太大,隔着院子他們根本就聽不見,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開後門的聲音,聽着聲音的距離好像是我二叔家裡,我趕緊跑到了衚衕道中央,我二叔撐着傘從後門口裡走了出來,我大嚷了一聲:“二叔,天上總是打雷,打閃,我不敢過去,我聽老師說,打雷打閃不能在樹底下走,會被劈着。”

我二叔說:“過來吧,沒事,劈不着”二叔撐着雨傘走了過來。

我看見他過來,我就大聲嚷着:“二叔,你別過來啊,會劈着你啊。”

我二叔說:“沒事啊,你咋這麼膽小啊”

我說:“我不是膽小,我是擔心被劈死”

我看見他走到了我身邊後居然沒事,我開始思索着難道老師說的是假的。

他走到了我身邊,用手拉着我的手說:“往大樹下面走。”

我的內心是害怕的,我說:“真的不會有事嗎,被劈着呢?”

我二叔說:“你太惜命了”

一會兒,終於經過了這兩顆大樹下面。進了家門,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二叔在門口對我說:“我去趟小賣部,你在家待着。”

我進屋看了一眼家裡正在牀上呼呼睡覺的小貓,就趕緊跑進洗澡間去洗身上的泥巴。

在我跑去洗澡間的那一剎那,我的視野開始模糊了,記憶碎片開始變得有裂痕了,直到一個下雪得場景漸漸得清晰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深冬,外面下着大雪,雪花大大的,教室的房檐上積着厚厚的白雪,班上的爐子上煮着一個水桶,水桶裡煮着學生們從各自的家裡帶來的各種品牌的醋,滿屋子的都是醋味,老師告訴我們這樣可以防止大家得感冒,因爲班上現在有太多的人得了感冒,聽說這樣可以預防感冒病毒。

外面的雪一直下,從早上一直到了下午,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老師說:“明天就要期末考試了,這次期末考試我們要去鎮中心小學考試,我念到誰,誰上來到我這領准考證來,領到准考證就可以回家了,明天上午7點在門口集合,大家排好隊,集體去渠鎮小學考試,這是我們第一次出遠門考試,大家都注意安全,明天別遲到了呀。”

到了第二天,我們在學校集合,去鎮裡的路上要穿過農田路,路邊的麥田被厚厚的雪覆蓋着,田間小路上的雪,都已經被我們的腳印壓實了,我們一邊走路,一邊打鬧着玩耍,在田間小路光滑的雪路上,打呲溜,攢路邊的雪球,打雪仗,互相追鬧着.

走着走着走到了通往鎮裡的大道上,大道旁邊20米高的大楊樹和柳樹的枝條上結滿了冰渣,此時上天下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樹是白的,路是白的,而且天空裡飄着濃濃的白霧不見太陽,田野一片白茫茫的,經過旁邊的小河,上面鋪着一層白白平平的積雪,有的男同學,用手將旁邊的積雪攢成雪球往樹上的枝條咋去,樹上枝條上冰霜受到震動後,冰渣四濺順時從上空飄了下來,輕輕的砸在臉上,小冰渣擦擦的的掃着自己的面龐感覺癢癢的,好舒服。

考試,我們好像一點不在意呢,這路邊的風景彷彿纔是我們最在意的。

期末考試後時,時間來到了2000年1月底了,我們的寒假又要開始了,二叔家裡的工廠此時爲來年春節過後的一段假期備貨非常忙碌的開足馬力生產着。

而我,每到冬天晚上就有活幹了,因爲我二叔一到冬天就安排我每天必須做的任務,家裡暖氣鍋爐生火,填劈柴的活都由我負責,中午吃完飯我就想,晚上還得給暖氣鍋爐生火,到了傍晚去木工推出來的廢木頭料裡找劈柴扎很受罪,因爲那時寒冷的風,漆黑的夜,我不喜歡,不如我現在趁着白天找吧,天氣又亮又暖,這樣就可以不用在摸黑了,我到了鍋爐房裡去拿着盛放劈柴的大桶,足足弄了4大桶劈柴放到了鍋爐房,心想這回晚上總夠用了吧。

到了傍晚,《四驅兄弟》的動畫片開始熱播,在《四驅兄弟》開播之前,我趕緊跑進鍋爐房把鍋爐生着了,免得看到一半,二叔叫我去生鍋爐,錯過半集我心裡會很難受。看完之後,也就是半個小時過後的事情了,鍋爐裡的木頭也燒的差不多了,我就可以填去了。

幾乎每天晚上我都要去鍋爐房五六趟,晚上看電視的時候,一般都會趁着廣告時間去給鍋爐裡填木頭,我心想有廣告真是太好了,如果沒有廣告,我會錯過很多好看的情節啊。

又過了幾天,午飯後,我去廢木頭堆裡裝劈柴,我發現有幾塊很長的條形木塊多層板,上面非常的平整,估摸這個木塊的寬度剛好和四驅車的寬度差不多,我想不如拿這幾塊木板做四驅車跑道吧,已經有了自己的四驅車,但是水泥地上玩着並不過癮啊,要有跑道才過癮呢。

我從木工棚裡,拿出了錘子、釘子和鉗子,經過一段時間的叮噹亂響,一個橢圓形的跑道我做好了,我跑到了屋裡趕緊把四驅車拿了出來,放到跑到上跑了兩圈,完美,我手訂的四驅車跑道成功了,這時我感覺心裡有種小小的成就感。

小夥伴們在大門口看見了我做的四驅車跑道,大聲衝我嚷:“於東,你等會,我去家裡拿四驅車在你的跑道上跑跑行不。”

我說:“行,你去吧。”此時,一個木工師傅正好從木工車間裡出來,看見我的四驅車在跑道上跑,他非常的驚奇,他走到我旁邊對我說:“於東,你真能耐,這車怎麼能從這個跑道里跑啊,我瞅瞅。”說話的同時拿起了四驅車,看到四驅車的四角有滾輪,可以轉動,才明白爲什麼能在跑道里跑了。

這時他的兒子從車間裡走了出來,他對他兒子說:“你看看於東做的這個跑道來,這個小車能在這個跑道里跑,你應該好好和於東學學這腦瓜子。”

他兒子說:“這個我也會啊,不就用木板釘出來的嗎?”

“不就啥啊,你咋沒想出來啊,於東咋想出來了。”

這時,大鵬拿着四驅車從家裡跑了出來,將四驅車放在跑道上跑圈,一個木工師傅和其他的木工說:“於東將來肯定有大能耐,這麼大的小孩,能想出這麼高的玩法,將來肯定有出息,孩子不管怎麼樣,會玩而且比別人能玩出花樣來,將來就敢創新,將來就有能耐。”

又過了些天,宋子明找我玩來了,我們在一起就喜歡玩撲克牌,一般用彈腦殼當籌碼,玩着玩着我突然想起了我做的四驅車跑道,我想分享給他玩玩,我對他說:“子明,前幾天我做了個四驅車跑道,走,咱們拿我四驅車玩會去。”

“好啊,咱們這就去”

我拿着四驅車去了前院,我們一塊把跑倒搭好,把四驅車放在上面跑,他看着跑道上正在跑着的四驅車對我說:“於東,你這個怎麼做的,這麼牛逼,我也想做一個,你教我怎麼做吧。”

我說:“沒有這樣的木板了,做不了了。”

第二天清早,我剛起牀,我的一大羣同學找我來玩了,宋子明、宋子健還有宋亞坤、宋韋豪等一大堆人找我來玩。我看他們手裡都拿着四驅車,我就知道是宋子明告訴他們我這有跑道了,所以他們這麼多人一起找我來玩。

我二嬸看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孩子覺得有點意外,驚奇的看了看他們走開了,我看着他們拿着自己的四驅車迫不及待的想在我做的四驅車跑道上跑兩圈的樣子,我心裡很激動,我從碗櫥裡拿了塊餅,捲了點綿白糖,一邊嚼着一邊帶着他們到了前院,我們搭好跑道,輪番在跑道上進行比賽,整整玩了一個上午,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就這樣不知不覺寒假已經過去十幾天了,一個下午,我把我穿髒的所有衣服放進洗衣機裡去洗,自從來到二叔家裡,從來都是我自己洗衣服,有時還幫二嬸用洗衣機洗衣服,我看周圍其他十三四歲的同齡人很少自己洗衣服的,這讓我覺得我很強大的,會的比周圍的小夥伴都多。

這次我正在洗衣服時,二姑來到二叔家裡來串門,她看到我正在用涼水投涮洗衣機洗好的衣服,她就問我:“於東,大冬天的用涼水投衣服手冷不?”

我說:“就投一會兒,就冷一會。”

二姑說:“那你手也受不了,多做點熱水,放點熱水,要不太涼”說話的時候二姑從兜裡掏出10元錢給我,又開口說:“給你10快錢,自己想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

我接過了錢放到了兜裡,我心想,自從奶奶走了,也就二姑看見我,時不時的給我點零花錢,二姑還是挺疼我的。

這時我的眼前又開始模糊了起來,記憶碎片開始凌亂了。到了2000年2月份這個時間節點清晰了起來,要過年了,臘月二十九這天,二叔帶着我們去買衣服,我們走進了店裡,二叔讓我看看我喜歡哪個,我看中了一款衣服,我先試了衣服,我二叔看着合適了,開始和老闆討價還價,我二叔用非常有自信的態度好問:“這衣服對少錢?”服裝店老闆說:“79。”

我二叔用看似很識貨的疑問口吻說:“太貴了,給我們便宜點。”

店家老闆說:“給你70吧”

我二叔說:“再便宜點”

店家說:“真便宜不了了呢,已經夠便宜的了”

我二叔說:“便宜點,50,我們就拿着了。”

店家說“真不行,真給不了呢”

我二叔從兜裡掏出50元放在了櫃檯上,說:“錢給你放這上了,不和你討價了,我們趕時間呢。”

對方考慮了3秒鐘笑着說:“行,給你吧,下次多來幾趟哦。”

我二叔笑着說:“行”

我們從這個小店裡出來,去另一家小店給我買褲子,我確定好了想要這條褲子,二叔問褲子店的老闆:“這條褲子少錢啊,老闆”

店家說:“那個100,今年的最新款那個。”

我二叔開口說:“能不能給我們便宜點,我們老到你這來。”我二叔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完這句話後笑了笑。

對方明知道我二叔自己第一次來也相視一笑,說:“哥們,90行不。”

我二叔又開玩笑似的的說:“咋這貴啊再便宜一些啊。”

對方說:“夠便宜的了,便宜不了了啊。”

我二叔開始獅子大開口了說:“60,60我就拿着。”

店家搖搖頭說:“給不了”我二叔說:“放心啊,兄弟一定讓你賺錢啊,60不講價了!”我二叔笑說:“我給你掏錢行不,看你賣不賣。”

對方笑了笑了說:“我不賣。”

我二叔又開玩笑似的的說:“你不賣我們走行不!”轉頭對我說:“於東,咱們去其他地看看別的吧。”

我說:“嗯”

我們剛要出店門,店家大聲衝我們這邊說:“行,60給你們吧。”

我突然覺得我二叔好厲害,我心裡真的很崇拜他啊,以後我要向他學習,實在是高,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討價還價,我心想,我二叔是一個生意人肯定先要知貨才能和別人講價啊。

他一看貨就知道這個貨老闆能賺多少錢,這件貨在老闆心中價格的最低承受點。

一般服裝店裡每件衣服的銷售價格定爲進價的二倍以上,我二叔對服裝店老闆心理底價掌握的不多不少啊。

看來我以後也要學會討價還價,在如今這個商業社會裡要生存就要學到討價還價,看到二叔這樣做,我想我也能做。

買完衣服,二叔帶着我們去買炮竹和春聯,因爲到了備年貨的最後時刻了,炮竹攤老闆一般會趁着備年貨的最後時刻將手中的存貨出掉,我二叔清楚利用這個時間節點比較容易討價還價,就這樣我們買炮竹討價還價成功了,然後又去買對子,對方開口要10元一副,我二叔說:“都現在了,哪有10塊錢這價的,5塊錢給我拿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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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說:“給不了。”我二叔又用那開玩笑的口吻說:“現在中午了都不賣,留着明天賣給誰呢,給我拿一副吧。”說話的時候從褲兜裡掏出了5塊錢給他,街上已經快沒有什麼人了,賣春聯只好收了錢,給了我二叔一副春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