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隨弋也不會單獨去見,更不會在晚上的時候去見,因爲這個居所裡面不可預測的人太多,縱然她有自信可以敵過對方,卻不能確保沒人能看到他們兩個會面。
而事實上,她去見蕭閒庭,很容易將後者暴露出去...
起碼不能刻意。
所以第二日清早,當她坐在後院泳池邊上的太陽傘下、而那蕭閒庭端着兩份走過來的時候..
“我想你需要一份早餐,並且,如果你願意我坐在這裡的話..”蕭閒庭將一疊豐富的早餐放在隨弋身前。
“不知道你喜歡或者習慣吃什麼,就順便多拿了一點”
看報紙的隨弋放下報紙看他,“若是我不同意,你會把早餐拿走?”
“縱然我可能這麼想,但教養不許我這麼坐..當然,如果只有這樣的威脅才能讓你樂意讓我坐下的話..何樂而不爲?”
商人多心機,教養是個什麼東西?
蕭閒庭並不迂腐,隨弋拿起了牛奶,說:“謝謝,請坐”
蕭閒庭坐下了。
早上的陽光無疑是燦爛而溫煦的,又因爲已經是夏末尾巴,所以這大太陽傘並不能發揮什麼作用,但是可以將對着白色塑料桌子吃早餐的兩人暴露得十分悠閒....
起碼對比別墅那那些忙於處理昨晚兇殺案跟恐懼與兇殺案的大多數人而言...
很悠閒。
他們兩人身邊沒什麼人..
偌大的後院就他們兩個。
“我沒想你會在這裡”隨弋喝了一口牛奶。
“我自己也沒想到..”蕭閒庭搖頭。
“可知道爲什麼?”
“這點若不知道,我怕是就不會心甘情願來了..坦白而言,我知道自己無辜”蕭閒庭將一小塊牛排切開,用叉子叉上,“你不吃牛排?”
隨弋對於牛排並不熱衷。那一疊烤的極好極香的牛排被她用手背隔開旁邊,搖頭後,她說:“無妄之災?”
“也不算是無妄,我從來不相信絕對的無辜..我既然接觸了一個危險的人物,便是命運給我安排了一場危機”
“你信耶穌?”
“不,我信佛”
蕭閒庭不喝牛奶..事實上,他喝的是紅酒。將資本主義家的挑剔顯露一覽無遺。
抿了一口紅酒。他看着隨弋,陽光正好,美不勝收。就着紅酒...他覺得來這裡很不賴。
起碼現在這一刻絕不後悔。
“我以爲你不會是順從命運的人”
“不,我只是在努力,你知道大多數商人都唯利是圖,沒有絕對更勝一籌的利益目的。他不會輕易行動..”
隨弋斂眸,拿起一塊麪包。目光忽然落在京大那邊..因爲是早上,京大一向有學生早練的傳統,並且有諸多拉拉隊或者其他社團早起練舞的習慣,是以那操場傳來音樂聲..她看着那邊。隨口一句:“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她跟人的交談一向簡潔而明瞭,並不委婉,但是也不尖銳。你只會感覺到適度的平靜跟恰好的隨性。
這很容易讓人覺得悅耳,繼而舒心。最後卸掉防備...
蕭閒庭看着這人的側臉,心想這種能力並非她而已,所以才愈發殺傷力驚人,讓他無可抵抗。
所以他才說:“如果我說目標是你,你信嗎?”
陽光浪漫,歌聲音樂浪漫,隨弋轉過臉,看着他。
她的臉,她的眼,將這美妙的背景融合得完美無缺。
甚至連她細長白皙近乎透明的手指捻着的一片面包都襯托得那樣暖心和諧...
別墅內的落地窗後面,趴在沙發上透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人...很多..
“以我多年的經驗看來,蕭先生現在是在告白”
宮九瞪着明瀾遠:“我以爲明小姐的經驗只在於解剖死人”
“不,活人我也一樣擅長”
活人..很好,諸人又想到了昨晚那具屍體..
“那具屍體要怎麼處理?我覺得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難道放任兇手將我們一個個殺死?”從死亡路走過一回的文修愷蒼白着臉,聲音還有些發顫..
“我覺得你這種說法更像是放任你們離開這裡讓兇手將你們一個個殺死..”後面走過來的越北卿雙手插兜裡,“屍體已經轉移走了,希望諸位能將盡快忘掉昨晚那一幕..事實上,你們也沒見過多少,不是麼”
這女人的態度一向溫柔卻不體貼。
不少人深思起來,的確,劉潛那羣貨在外面,哪一個不是佈置了天羅地網卻仍舊..
“我現在倒有些同情你們兩個了”曹翎看了看林君韻跟文修愷,聽說劉潛也是死在林君韻的身邊--一張牀上。
文修愷好歹還有一個沈缺作陪。
林君韻一介女流,卻愣是一個人扛下來了,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情緒很不好..這些天也是浦青寒才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婦女能頂半邊天..”老佛爺呵呵得笑。
“這句話我愛聽”明瀾遠也笑了,忽然說:“被告白的人有反應了”
越北卿看出去..
宮九也在看。
事實上,她留意到這個客廳裡.不少人會脣語。
明瀾遠,越北卿,莊子柳,還有她自己..也許還有其他人。
所以隨弋的話..
“你很敬業”她說,並且態度不錯的問了一句:“目前隨唐齋有你需要的生意合作麼?”
噗!
宮九噴了水。
客廳裡有幾個人反應不大好..於是暴露了他們都會脣語的事情。
其中自然有一個越北卿,她差點把馬克杯打翻了,也看到了蕭閒庭那一窒的表情。
“謝謝誇獎”他皮笑肉不笑,低頭喝了一大口紅酒,問:“牛排可以給我麼?”
“當然”
蕭閒庭取過隨弋身邊的牛排切了起來。宮九可以體會到這位商業新銳ceo那切切切的怨念..
本來還有同情的,但是一看到蕭閒庭將切好的牛排遞給隨弋...
宮九:“土賊!”
鐘不離:“呵呵~”勾三搭四啊...
曹翎:“我覺得下一個兇手的目標估計會鎖定這位蕭先生..”
宮九一驚,這女人知道些什麼?“你怎麼知道?”
“秀恩愛..”曹翎擦着指甲油,“死得快”
衆人:“...”
“呵呵,看來隨小姐也不是刀槍不入,她吃了呢”莊子柳那別具特性的溫柔笑聲讓人下意識看去。
自然看到了隨弋吃了一塊牛肉粒..
而他們可以看懂脣語,卻絕對看不到桌子上那塊牛肉被切成的大概模樣。
花式切法。切塊加刀法切數。可以準確確認爲一排數字
這就是武器的座標。
看座標的確是位於江都省城內。
隨弋用叉子叉起一小塊牛肉。剛咀嚼了一下...
蕭閒庭看着她吃下,雖然知道她願意跟自己接觸是有單方面的目的,可這也不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麼,若是她一點興趣也沒有。那自己也就沒有被靠近的必要了吧..
他這樣想着,忽然又覺得想不大好。其實...他也只是看重對方的商業合作價值..
而已。
蕭閒庭想得有些入神,忽然感覺到眼前白光一閃..
隨弋手中的叉子朝他眉心切來...
千鈞一髮..
鏗!!!
餘音顫動。
寒光切割。
蕭閒庭看到他左側四米開外的那棵樹,子彈穿入。
隨弋反手握了匕首,目光一掃..
“槍!有殺手!”落地窗內的宮九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躍起!
噶擦噶擦。白瑞棋跟沈缺等人拿出了槍,入槍鏜!
當他們衝出來..
宮九已經出去,“有沒有搞錯。大白天的他們也太...”
小心!
咻咻咻!
兩個方向,來自後院左右的兩個方向。隔着一條一條的街道,不下十幾道槍擊穿過那至少七八百米的射程..
直達後院..
轟!
蕭閒庭的身手雖然跟隨弋他們這些習武的沒法比,但是敏銳度還是有的,當隨弋的目光一飄來,用不着隨弋拉他,他便是一個躲閃..
他們剛剛坐着的整個桌椅被炸裂!
“嚓!是狙擊槍!”
宮九呼吸一重,側身一個躲閃,避開一道射擊,地面炸出一個坑來!然而身後又來一顆子彈..
不是一顆,而是一排,一排子彈以橫掃的方式恐怖掃過來..
從大大的落地窗掃過..
“趴下!”
客廳內,大部分人驚恐趴下。
刷!宮九一個就地後空翻,旋身便是取出腰上的槍支..
“巴雷特xm109,射程一千多米!狙擊手至少在五百米外,你的槍打不了那麼遠!”
駕着槍支的沈缺對宮九喊。
“媽蛋,那你們的可以?”
當那個叫李超的在二樓走廊上同樣用狙擊槍一顆子彈擊中七百米外那棟高空敞開的窗戶..命中眉心!
宮九挑了眉。
這就是內衛?
而這一波恐怖而殺傷力驚人的槍擊還未結束..
砰砰砰!
像是瘋狂一樣,子彈咻咻破空而來,對着後院的落地窗全部碎裂.,乃至於二樓的李超也遭到了襲擊..
對方起碼埋下了不下二十個殺傷力驚人的狙擊手段!
尤其是其中十個竟然都鎖定了隨弋跟蕭閒庭!
當然,蕭閒庭身邊起碼還有一個隨弋,而其他人..
錘子這些人衝出了房子,爲什麼叫錘子,巨盾呢?
錘子握着一把從始至終都揣在腰上的錘子,比拳頭大一點點,拔出,一敲!
蓬!
子彈就這樣被他敲中了,並且碎了!
而巨盾就簡單了..拳頭一握,內力繃緊凝聚,一拳轟出...
蓬!無形的內力形成氣場,那子彈還沒碰到拳頭就被彈開..
巴雷特xm109!它的子彈有破甲的力量,就是一扇鐵門也會被打出一個凹槽..
他們卻是一拳一錘子就轟開了!
這就是內衛!!
李崔玉等人心頭駭然..
但是這樣的子彈起碼在一秒有十顆鎖定隨弋兩人!
蕭閒庭終於感覺到了這一行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就在隨弋直接將他甩回屋中,就在她一個人暴露在那昭昭射擊視線中的時候..
十顆子彈連在一起,可以將一扇鐵門轟成稀巴爛!
“隨弋,接着!”
剛剛火速衝到二樓房中的宮九扔下東西..
那長長的..妖闕!
蓬!
蕭閒庭砰然落在有玻璃碎片的地面上..
啪,劍落入手中!
刷!
劍出鞘!
嗡~~鬥轉!
那鬥轉的劍影,如寒潭波光璀璨的晃動斑斕,如流光飛掠...
只三個剎那,三個殘影。
隨弋站在原地,單手拄劍,目光流轉,身邊硝煙瀰漫,子彈彈射在牆壁上...
一顆顆,分明。
錘子這些人心頭冰涼。
恍然間才明白什麼叫絕對的武力。
..不如說是反彈!
之前第一波攻擊他們的殺手..被擊殺了!
一如對付那猛烈的射擊,反彈出去的也未必遜色幾分..
在隨弋目光一掃之下,她鎖定的那些狙擊殺手所在區域..砰砰砰!
一個個爆頭!
完美爆頭!
須臾,不到五個呼吸..
硝煙淡去。
隨弋確定那些子彈來自於附近的一些居所..所以她轉頭看去,看到隔壁那棟別墅二樓..
門打開,一個人走到陽臺邊上,朝她頷首示意。
蕭榆。
她一直都在隔壁別墅。
而官方的狙擊團..就在附近。
屋中的越北卿轉頭看向在場的人,只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下,走出後院,對隨弋道:“隨小姐覺得對方是想將他們一舉剷除還是想要逼我們轉移地方?..”
隨弋留意到越北卿所站的位置剛好背對所有人,也遮擋了她。
別人看不到她們的脣語..若是聲音..
除卻她之外,這裡怕是沒人能隔着這樣的距離跟其餘人混亂的聲音中辨析出來.
不過..隨弋都看向那碎裂的桌子跟屋中的蕭閒庭..
“你們已經開始動用衛星監控了?”隨弋輕輕地問。
剛剛蕭閒庭告訴她的,已經被對方察覺了。
越北卿目光一閃,“你說的你們,應該包括我們這一方,還有對方,如此一來,是要把我們視爲等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