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私，一點都不自私！”
秦方陽糾正道：“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該有的想法，你左小多並不是救世主，你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你不是天王更不是元帥，你不是老師也不是校長……你只是一個個體，你的身上沒有那麼多的責任要揹負。”
“所以你能這麼想，是非常正確的！”
秦方陽肯定地說道：“明白麼？你能有這樣的苦惱，就證明你這個學生，我們沒有白教。因爲你根本沒有任何義務，將這些東西拿出來。”
“哪怕是別人付出代價，來從你這裡換取，你也沒有任何的這樣做的理由！”
“這並非是自私，而是因爲，你沒處在一定的位置上。”
“聖母婊們都希望別人將家產全部捐獻出來幫助窮人；但是聖母婊們自己卻沒幾個拿一分錢出來的。”
“因爲聖母婊們也不配擁有財富。他們只需要看着別人的財富流流口水說說怪話就夠了。”
秦方陽嘿嘿的笑了笑。
“現在你有數萬斤靈肉……不甘心捐掉，可留着又浪費，白白壞掉更是可惜，在這樣的情況下……倒也有以下幾條路，可以選擇。”
秦方陽斟酌着。
“其中一個選擇就是……用來發展自己的班底……嗯，也就是說，現在潛龍高武之中，你感覺誰會是你將來的班底，或者未來的同袍，來小範圍的做一個投資。”
“這並非是免費贈予，而是要他們用東西或者財富來換取的，但這仍舊是一份巨大的人情。相信對你自身有莫大益處，至於如何選擇，如何交易，還須得你自行斟酌，我就不贅言了。”
左小多沉思着。
“另一個選擇就是，可以拿出一部分，給日月關的軍人們，不過，說實在話，日月關那些人，其實並不怎麼缺少這東西。基本對他們都沒用；所以這個選項，可有可無。而我之所以給你這個選項，主因是你跟南部長有所淵源，此事可以通過他來運作，對你自身不會有後患。”
“還有第三個選擇則是，找你們校長，在潛龍高武，以學校的名義，來運作這件事情；將這種肉，作爲對成績突出的學生的獎勵。”
“但是學校要給予一定的補償。無論財富上的，名分上的，又或者說是榮譽上的，一定要有所補償，絕不可以無償贈予，這一節，必不可少。”
左小多靜靜地聽着，久久沒有出聲迴應。
在他此刻的心中，有些迷亂。
是的，左小多從來都不是一個偉大的人，更加不是一個無私的人。
十萬斤可以擁有提升修爲的靈肉，而且還是那種難以一見的王級星獸身上獲得的，可是實打實的自身財富，不管怎麼來的，但是現在，是左小多的私有物品，毋庸置疑，無可否認。
拿出去，當然可以多人獲益，這是大實話！
但是，我憑什麼要拿出去？
如果我是元帥，將士們爲我而戰，我當然可以拿出去。如果我是將軍，兄弟們陪我一起建功立業，衝着同袍情誼，我也可以拿出去；如果我是皇帝，爲了讓將士們保家衛國鞏固江山社稷，我很樂意的拿出去。
但是我不是，以上身份我統統沒有。
我就只是潛龍高武的一個學生而已。
那麼……我拿出去，就只是爲了讓人說一句：好孩子！
我覺得，這句好孩子太貴，同時也太廉價了！
是的，左小多就是這樣的心理心態。
但是理智上卻又告訴他，留在自己手裡，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消耗不了這麼多的優質資源！
那麼最終結果，只會令到其中的絕大部分白白壞掉，
白白浪費掉！
秦方陽所說的這些，左小多明白。
但是，心裡總是有幾許牴觸，幾許的不情不願。
班底……我有什麼班底？
難道說我要用這個去引誘同學？只要你成爲我的手下我就給你增加功力，增加修爲？
那樣子的事情，左小多自問，自己還是做不出來的。
秦方陽看着左小多猶豫，眼中既有些好笑的意味，又滿是感慨。
是的，人都是從這一步慢慢的走過來的；從年輕，是學生，到年歲長大，畢業，到了社會，到了江湖，到了前線，每一步每一個階段，都會有當前的感悟，對人生對歲月的感悟。
但是，在學生時代，在這個仍舊單純的時代，卻是所有一切的基礎。
在這個時代，你付出的越多，在未來，你所得到的，也就越多。
不管是財富，還是資源，還是努力，盡都是如此。
他很知道左小多在矛盾什麼，也有無數的理由，可以去說服他。
但是他想了許久，卻想了一個很平凡，很樸實的理由。
“班底，並不意味着就是手下。這一節，你要明白。”
秦方陽一隻手壓在左小多肩膀上，輕聲道：“班底……是陪你一起打天下，一起闖蕩天下，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面對危險，面對誘惑的……團隊。”
“我本來想說兄弟的，但現在的你們，距離兄弟這兩個字還太遠，所以只能說是團隊。”
“這一節，你明白麼？”
左小多有些迷惘的眼睛，慢慢的清明起來，咬着嘴脣道：“是，我明白。”
“嗯，明確了這一點，那麼我們再來說，什麼是資源？”
秦方陽很是有些苦口婆心了，倒是久違的好爲人師了。
“資源，什麼是資源？你以爲，只得這十萬斤肉是資源麼？或者，只有丹藥，天材地寶，星魂玉……才能算是資源麼？”
秦方陽輕聲道：“錯！大錯特錯！不管是武道，還是商道，還是政道……最重要的資源，永遠都是人脈！”
“人脈？！”左小多慢慢地念着，眼睛發出了光。
“在你認爲是無償的拿出去，白白的送人了，但這個世界上，又有幾人當真是傻子？會看不到這裡面的好處？都能拿得心安理得，全無負擔嗎？”
秦方陽拍拍他的肩膀：“武道之路，恩怨分明，因果有憑！有一得，必有一報！這是起碼的心靈安樂念頭通達之道。”
“越是走得遠的，越是修爲高的，越是不會欠人因果，任何一點因果，亦是牽絆！”
“所以，你送出去了一些用不着的肉，此時看似是白送了；但在未來能夠收穫的強者因果，未可計數也。”
“這，值不值？”
“至於那些忘恩負義的，註定走不遠！給予那些人的便宜……就當喂狗了，又有何妨？反正……你的肉，最終沒用的時候，只怕拿出去喂狗，狗也不稀罕了，所謂投資不也有得有失嗎？”
“爲何心胸狹窄忘恩負義的人走不遠？因爲……頭頂有天，胸中有心。武道之路，首重心魔。丹元嬰變化雲御神歸玄……或者都不是很嚴重，但一旦去到飛天境，卻是絕大多數武者邁不過去的天塹！”
“因爲心魔！因爲此生欠的太多！唯有超脫紅塵，才能談及飛天！但你欠了這麼多的因果，何能超脫？何能飛天？”
“每年都有無數強者，天南地北的飛奔往復，去償還往昔的因果，你道爲何？嘴上說是求個心安，實則是求一個飛天路上再無心魔困擾！”
“爲何總有些強者，在登臨飛天的最後一步前，選擇隱匿全部修爲，混跡紅塵，化凡爲普通人，去歷練去經歷？不外就是因爲心境有缺！”
“大陸上，一百個歸玄強者，齊齊在飛天門口止步，那麼最終能夠度過這一劫的……最多不過一人兩人！其他人，在這門前，一停就是幾百年幾千年，甚至一直到死，都跨不過去這最後一關！”
“第一原因，便是欠的太多，無法償還！”
“你可明白了？”
秦方陽看着左小多的眼神從迷惘到清明，不禁欣慰一笑。
“明白了。”
“修行圓滿，莫讓心境有缺，所謂的莫沾因果，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秦方陽輕輕撫着左小多的頭， 沉聲道：“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爲了你自己……如果你任由這些肉爛掉也不拿出來……我想，他日只怕反而會導致你自己心境有缺，時時惦念掛懷這回事，難以釋懷。”
“而這個缺憾，將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因爲年幼的自私，導致數萬人前進一步的機會喪失，等你懂得多了，這些人每在戰場死去一個，你都會想一次如果當年我給他王獸肉……或許他有了那一次進步今天就能更強些，就不會死……”
左小多毛骨悚然！
因爲這是大有可能的事！
秦方陽輕輕喟嘆。
在給左小多講這些的時候，秦方陽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靈也跟着左小多，在經歷一次蛻變。
左小多眼睛閃亮：“明白了明白。我會將必要份額留足之後，其餘的全部都交給葉校長和文老師，讓他們去分配，去運作。”
秦方陽提醒：“記得不是無償的給予，這點同樣重要，明白不？若是能夠佔住名義，決不可放手。”
說到這裡秦方陽突然啞然失笑，道：“如果潛龍高武連這點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名列三大頂級高武！是我多慮了，想得太多了。”
左小多也嘿嘿笑，但感覺秦方陽笑得很是意味深長，一時間難解其意。
不知道秦方陽爲何突然笑的這麼猥瑣。
他卻哪裡知道，現在葉長青和文行天的精神力，早已經在關注這裡，秦方陽教導左小多的每一句話，兩個人都聽在耳朵裡，不由得相對苦笑。
…………
【本章章節名，便是我活了這麼多年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