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全身凍僵,渾身上下就只有肩窩那裡是暖的,連反着的雙手都沒了感覺。每一步走出去都是機械的,每喘一口氣都是冰寒的,額上的汗滴下來就成了冰。還有,從發頂到肩膀,到手臂,到雙腿,只要是露出的地方,那已經不算薄的積雪。
如果不是想着賀經年,如果不是因爲那麼愛賀經年,蘇淺淺覺得,自己可能,沒那麼大的力量堅持吧?
賀經年,那麼愛你怎麼辦?
賀經年,你怎麼能那麼狠心不愛我?
賀經年,不能不愛你了怎麼辦?
白雪茫茫,路途茫茫,愛也茫茫。
江揚這組的人轉了兩圈,對講機傳來君洛說兩人應該在返回,江揚趕緊返回出發點,也就是他們墜崖後的地方。
沒等多久,江揚似乎看見遠處隱隱有個人影。
一個人影,身軀又大又胖的人影。
江揚幾乎是瞬間大步“跑”過去,說是跑,其實就是比較快的邁步,因爲雪厚了,跑不了。
他還未到達蘇淺淺身邊,君洛就先從後面趕上了。
君洛看到前面的身影,那刻心情驚喜各半,喜,是因爲終於找到了人,驚的是這兩個身影竟然是重疊的。
君洛第一感覺是蘇淺淺怎麼了要賀經年揹着,賀經年怎麼了揹着蘇淺淺也被壓得直不起腰,賀經年好樣的都根本站不直了還揹着蘇淺淺。
所以,當真相在面前,君洛震怒了!
君洛瘋了似的衝上去,把賀經年一把推倒在雪地上,因爲他過於用力,連蘇淺淺也被一起推倒。君洛也顧不上拉蘇淺淺起來,撲通跪下,扯着賀經年身上的軍大衣!
賀經年意識模糊不清,勉強看到是君洛,也就不反抗。可這一來,君洛解開他軍大衣的扣子後,又看到他身上的蘇淺淺的毛衣!
君洛真的瘋了!他就這樣,狠狠的揍着賀經年!
“砰!”賀經年的左臉捱了一拳,生硬的疼。沒等他反應,第二拳,右臉!
意識再不清醒,賀經年也本能的反抗,他就地一滾,躲過了君洛的第三拳,而與此同時,蘇淺淺死死
抱住了他喊:“君洛你瘋了?”
君洛停了拳,眼裡卻奔了淚出來,手忙腳亂的解開自己的衣服把蘇淺淺一把抱入懷裡,低吼:“我是瘋了!”瘋了我才以爲他會保護你!
蘇淺淺多冰冷啊,君洛緊緊的抱着她,還感覺到寒氣不停不停的冒。
江揚等人也被蘇淺淺揹着賀經年的一幕所驚呆,反應不來的看着君洛揍了賀經年幾拳。這時也驚醒了扶起匍匐好幾下都沒能爬起來的賀經年。
江揚一扶起他就發現不對:“頭在發燒!”
衆人一驚,連悲痛中的君洛都頓了下,可君洛還是惡狠狠的瞪着那個根本站不住的男人:“賀經年你是多弱啊多……”
“啪!”君洛左臉一辣,被蘇淺淺一巴掌扇得頭都扭到一邊。
蘇淺淺牙牀打架,瞪着他,說話斷斷續續的:“君洛你、你發什麼瘋?如果、如果不是他,你看、看得到活着的我?”
說着,蘇淺淺掙扎要脫離君洛懷抱去看賀經年狀況,君洛冷不防,手忙腳亂的要把她裹回來:“淺淺你幹嘛?你看你多冷,別動!”
賀經年眼睛都睜不開,卻微微一笑,幾不可聞的低喃:“是啊,我那麼弱,那麼弱……”
江揚當即把賀經年背起來,命令到:“都給我上去再瘋!”他頭腦比這兩姐弟清楚,何況更擔心賀經年。
君洛慌忙亂的要把蘇淺淺裹入懷裡,蘇淺淺卻像發怒的小獸般掄着小錘子拼命的砸他:“君洛你瘋了瘋了你!我是醫生啊!就算他不是賀經年,我也一樣會這樣!我是醫生啊!”
君洛霎時紅了雙眼,真的用了力氣將她牢牢箍着:“蘇淺淺,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
你是醫生你顧着病人,可是我是你弟弟,我只顧着你啊!爲了這個男人,不會愛你的男人你打我,你打的是你弟弟啊!
蘇淺淺一震!
君洛卻不含糊,利索的把自己的保暖衣脫了給她套上。
聽着身後隱約的爭執,江揚無聲的嘆了口氣,加快了速度,賀經年似乎又沒有了意識。
冷靜下來的姐弟倆,蘇淺淺先開了口
:“君洛,對不起。”
君洛矮身:“上來,快!”
蘇淺淺乖乖的爬上他後背,暖暖的,寬厚的,真舒服。
君洛大步大步走,沒好氣的:“對不起有用?”
蘇淺淺擡起雙手撥掉落在他帽子上的雪花:“掉下去的時候,我抱緊他的腰,他藉助山壁的反作用力,讓我們躲開了跟着掉下來的石塊。落地時候我們落在湖的邊上,他墊在我下面,被我壓的暈了。之後,滾入了湖裡。他最後推了我一把,我纔沒有落水。”
君洛步伐很大,沒多久就趕上了江揚,語氣還是很兇:“然後你跳下去把他撈上來是不是?然後還把他弄到洞裡躲風雪,順便把衣服烤乾。等他好些了,從另一邊出來是不是?”
蘇淺淺呵呵笑,手輕輕的揉着他的耳朵:“君洛你好聰明啊,什麼都知道!”
轉過臉看了看江揚背上的賀經年,蘇淺淺柔和了聲音:“君洛,賀經年的肺被傷過好幾次,都動過刀子。氣體交換的功能不那麼好,頭部的傷有點影響發熱中樞,輕易發熱卻難以退燒。”
君洛點頭,聲音也沉了:“我知道。”
蘇淺淺微微一笑,傾城的清新:“所以,君洛,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那麼擔心。
回到駐地,莫莫趕緊捧上燙燙辣辣的薑湯,蘇淺淺一邊喝莫莫再一邊給她套從賀經年身上脫下的衣服。
即使君洛已經把自己衣服都給她穿上,但蘇淺淺畢竟冷了那麼久,全身打顫偏偏關節僵硬得很。君洛又給她一個暖水袋,拼命搓着她的雙手,腳則直接放入自己懷裡。
蘇淺淺喝着湯打着冷戰,對另一個醫生交代賀經年的情況。賀經年外傷不多,現在難辦的是發熱,讓其他醫生先給他補液,等她緩過來再給他施針降溫。應激性發熱,退燒相對容易多了。
許是沒有着涼,許是休息夠了,也可能是身體調節起了作用,蘇淺淺還沒過來賀經年就自行退了燒。
晃了晃還有些沉的頭,他起來去找蘇淺淺。其實頭還有些暈沉不只是因爲剛剛退燒,君洛那幾拳,他現在臉頰還腫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