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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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密林,幽深靜謐。東方天際,晨曦微露,草木之上,夜露成珠。忽聽風聲掠耳,一道銀光徑直衝入林中,疾風吹得草葉搖擺,露珠如星,墜落塵泥。

銀光漸漸散去,呈現出五道身影。那身姿聘婷、馬尾高束的年輕女武者,忙不迭地跳開一步,像是要與衆人保持距離一般。這個動作,讓那身着綠裙、清秀可人的少女,不滿地抱起了雙臂:

“喂,你這人真是過河拆橋,方纔明明是你懇求小蛇哥哥,帶你離開赤雲樓,眼下卻又這嫌棄到底的模樣。在江湖上還說是什麼敢愛敢恨、敢作敢當的巾幗英雄,依我看來,根本就是一個膽小怕事、敢作不敢當的膽小鬼。”

被小竹這一說,陸靈那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張了張嘴,似是想反脣相譏,卻又硬生生頓住,轉而憤憤跺腳:“你明白什麼?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纔會來赤雲樓的!哪像你們這些小賊,根本就是來盜寶的!”

“是哦是哦,我們是盜寶的小賊,”小竹衝她做了一個鬼臉,“難道你穿了夜行衣,夜半潛入赤雲樓,不是來做賊,倒是來做客的?”

小竹平日待人和善,言辭有度,從不像今日這般咄咄逼人,出言辛辣。論其緣由,是她對陸靈等渡罪谷武者,心懷不滿:當日青川山上,誅妖盟四大派逼迫墨白師父交出雲生鏡,就是這渡罪谷武者最爲可惡,他們出言不遜,步步緊逼,不但將師父禁錮回熊貓原形,還滿口“小畜牲”,打傷了她師父。小竹並非睚眥必報之人,但事關師尊,這口氣,她怎麼也沒法嚥下!之後幾次交鋒,渡罪谷率衆圍追蕭行之、言若詩一事,也令她心生厭惡:渡罪谷武者滿口仁義、看似大義凜然,可實際上,卻對那身懷六甲的言若詩出手,這更讓小竹不恥。所以,今日再遇陸靈,小竹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言辭也比往日激烈。

果然,小竹那一句,又將陸靈噎得漲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來。見她氣憤又尷尬的模樣,畢飛趕緊開口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兩位姑娘,都請少安毋躁,有什麼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月姑娘,我與陸姑娘相識多年,深知她是位有情有義、英武果敢的女俠。陸姑娘,我與月姑娘雖相識不久,但幾經患難、共歷生死,她的爲人我最清楚不過了……”

“問題是,人家也得把你當好人,你這擔保纔有用啊,”小竹忍不住插口道,“什麼糊塗盟,都把你當做結交妖魔的叛徒,你說什麼,人家大英雄大女俠纔不會相信呢!”

聽她這句,畢飛悵然一嘆,不再多說,只是欲言又止地望向陸靈,似是在尋找昔日友人的認同。察覺到他的視線,陸靈將頭扭向一邊,冷哼一聲道:“你勾結邪佞,我與你再無什麼交情可言。道不同,不相爲謀!”

畢飛眼神一黯,小竹見狀剛想發作,卻聽一個帶着笑意的清朗男聲:“哈,有人真是屬鴨子的,就算煮到熟了,嘴還是硬的。也不知是誰,眼淚汪汪地說過:‘言妹遇上他們,真是太好了’。”

“你閉嘴!”陸靈大聲呵斥,此時別說是她的臉頰,就連耳朵根都變得紅彤彤了。面對她厲聲訓斥,那公子小白也不介意,仍是笑眯眯地繼續說下去:

“有些人啊,面子上兇悍得很,其實嘴硬心軟。爲了言若詩的事,同門反戈,差點連命都丟了。”

“言姐姐?”小竹疑道,“那日岐山一戰,不是你們窮追不捨,硬逼言姐姐打掉孩子、和蕭公子分手嗎?言姐姐情深意重,不願離開愛侶,是你們咄咄逼人,非要取他們性命。難道這其中還有內情?”

陸靈漲紅了臉,閉口不答。倒是畢飛琢磨出味兒來了,他恍然大悟,撫掌道:“我先前就覺得那日岐山之事頗有蹊蹺,以陸姑娘的性子,就算明知不敵,也必血戰到底,絕不退縮。可當日卻是她主動提出撤退,令渡罪谷衆弟子放棄糾纏。”

聽到此處,小竹也會過意來:這陸靈滿口是斬妖除魔,但看來也並非那般固執無情。關於言若詩,她或許也糾結萬分,並不想將昔日姐妹斬盡殺絕。所以,當看見他們一行,這本不畏戰的女武士,卻棄戰撤退,其實是找了一個臺階,放蕭行之言若詩夫婦一條生路。

想通此中關節,小竹對陸靈的看法略有改觀,口氣也放緩了下來:“看來你也不是那麼不通人情嘛。那‘同門反戈’,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也與畢公子一樣,被逐出師門了嗎?”

“我呸!你才被逐出師門了呢!”陸靈急道,她憤憤地將半月戟摜在地上,右手指向小竹,“少羅嗦!我與你們這些邪魔外道,沒有什麼好說的!總而言之,這乾坤鼎我是要定了!擋我路者,定殺不留!”

陸靈說得極是兇狠,但方纔聽得那白書生和畢飛的剖析,小竹也多少瞧出些道道來,明白對方心存良善,只是嘴上不招人待見。於是,她也不再出言譏諷,而是揚脣笑道:

“那正好,我們對乾坤鼎也是勢在必得。既然眼下乾坤鼎摔回了赤雲樓,那咱們不妨來打一個賭好了。若你先拿到乾坤鼎,我們就向你坦白盜鼎的緣由。若我們先取得乾坤鼎,你也必須向我們說明才行。”

“我與邪佞不共戴天,誰要與你們作賭?”陸靈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邊。

“怎麼?你不敢?”小竹目光流轉,狡黠一笑,“這也難怪,實力太過懸殊,怎麼看你都完全沒有勝算嘛。”

她這一句,令陸靈火氣驟升,後者豈是不戰而退之人?她舉起半月戟,又將之重重插入泥土中,挺胸大聲道:“休得胡言!賭就賭,倒看最後是誰俯首稱臣!”

明明是露骨的激將法,卻正戳中了陸靈的死穴,激得她傲然應戰。瞧見這一幕,歸海鳴默然不語,只是以冰眸掃過那聰穎靈秀的少女。而畢飛則無奈地搖了搖頭,暗暗好笑。倒是那公子小白以扇骨輕敲掌心,一邊鼓起掌來,一邊笑眯眯地吆喝了一聲:“呦,有好戲看了。”

公子小白這說辭,引來了陸靈的白眼,但他視若無睹,反而從衣袖裡掏出一包瓜子,抓了一把遞給身側的畢飛,熱情地招呼道:“來,看戲看戲,吾最愛看戲了。”

面對公子小白熱情的招呼,畢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無奈苦笑。這兩人並肩而立,皆是文士打扮:畢飛赤袍、束冠、腰間繫着丹朱鐵筆,面目溫和俊秀。而那公子小白則是單衣披髮,額佩銀箍,明明是俊朗非凡,打扮得卻是不修邊幅。更令小竹倍覺疑惑的是,青年始終脣角微揚,看似含笑,可那笑意卻只掛在脣角,半分不入眉目……

“哎呀,這位姑娘,你再這麼看下去,就是帥氣如吾,也忍不住要臉紅了,”公子小白戲謔道,“還是說,你也想來點零食?”

“吃你的,廢話那麼多!”陸靈柳眉緊蹙,她伸手一把抓住公子小白的後領,硬生生地將人拖了開去,一路走入密林之中。而那青年被她拖走,也半點不生氣,仍是笑眯眯的,還向小竹等人揮了揮手,直到隱入林間,再也望不見了。

眼見二人離開,畢飛垂眼望向手裡硬被塞來的瓜子,哭笑不得地道:“這位公子倒是個奇葩。對了,月姑娘,你爲何要與陸姑娘打賭?”

小竹微微一笑,輕聲道:“陸靈蒙面偷盜,又怕被赤雲樓逮住、沒法向師門交代,這表示渡罪谷八成並不知情。而聽公子小白方纔之言,依我看,陸靈盜鼎一事,或許和言姐姐有關。但她對我們頗有敵意,若我們直接問她,她必定不肯說,所以我便和她打個賭,以她的個性,願賭服輸,就算不情不願,也會遵守諾言,告知我們真相的。”

然而,聰穎靈秀的小竹、冷峻寡言的歸海鳴、溫和正直的畢飛、倔強重諾的陸靈、笑面盈盈的公子小白,此時的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場大戲,這一個賭約,竟是以友人的性命,作爲最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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