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喇——”‘胸’骨爆出一串晶光裂開一絲‘肉’眼難以察覺的細紋。
骷髏鬼帝一記怒哼與珞珈雙掌‘交’擊,借力飛退出二十餘米。
珞珈的嬌軀亦向斜後方翩飛,左手凌空虛攝抓住閻浮魔鞭,‘玉’腕抖動如臂使指,赤‘色’鞭光大開大闔氣吞萬里如虎,層層疊疊壓向骷髏鬼帝。
“萬法泯滅,幽海火獄!”隨着一聲怪叫,骷髏鬼帝全身骨骼中釋放出一蓬幽綠‘色’光霧,登時幻化作鋪天蓋地的熾烈碧焰,隱隱有萬鬼哭嚎千魂哀鳴之聲,如山崩海嘯無可阻擋。
“啪、啪、啪啪!”珞珈神‘色’從容不爲所動,閻浮魔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招法演繹妙到巔毫,如恢恢天網籠罩住狂暴奔涌的碧焰。
晴兒卻在一旁面‘色’微變,暗自驚愕道:“她怎麼也會使‘鬼斧神工二十四鞭’?!”
那邊骷髏鬼帝卻管不了這許多,眼見閻浮魔鞭密不透風,自己久攻不下難免夜長夢多,當下又是一聲冷喝道:“伐天火斧!”
空中火海驟然凝收,霎那間鑄成一柄長達三丈通身碧焰熊熊的光火巨斧。
骷髏鬼帝雙手執斧如魔神降臨不可一世,伐天火斧碎裂虛空,所過之處燃動滔滔鬼焰以摧枯拉朽之勢砍向珞珈。
“嘭嘭嘭!”鞭光四分五裂,斧鋒長驅直入迫在眉睫。
珞珈的衣發在斧風催壓之下猛烈後襬,欣長的麗影宛若狂風暴雨中搖曳的楊‘花’,好像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夭折凋零。
“叮!”生死一發之際,珞珈身形朝後微仰,髮簪橫亙眉宇之上,竟是硬生生架住伐天火斧!
磅礴無鑄的巨斧戛然而止,一道道碧焰咆哮躍動撲向珞珈,卻在距離她寸許之處彷彿撞上一堵無形牆壁,又狠狠地倒捲回來。
“幽冥郡主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今日你的死期到了!”骷髏鬼帝全身功力灌注伐天火斧,一‘波’‘波’驚濤駭‘浪’般的氣勁源源不絕層層疊加。
珞珈的嬌軀一點點往後仰倒,烏黑亮麗的秀髮低垂瀉落在地。
她一邊凝簪抵擋伐天火斧的劈擊,一邊悄悄積蓄功力注入閻浮魔鞭,耐心等待着破釜沉舟絕地反擊的機會。
突然楓葉林裡響起了一陣清脆悅耳的金石顫鳴,一道黑‘色’的炫光如同劈開天宇的厲電一閃而逝。
“呃——”骷髏鬼帝沙啞低吼,伐天火斧上的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旋即像鱗片似的一瓣瓣剝落,隨風遊弋徐徐幻滅。
珞珈擡身而起,就看到一支黑黝黝的魔箭釘在骷髏鬼帝的眉心簌簌抖顫,箭桿上隱約有“辟邪”二字閃閃放光。
“絕擊神箭!”骷髏鬼帝的眸中掠過一抹驚訝之‘色’,擡起左手抓向箭桿。
晴兒見辟邪神箭擊中骷髏鬼帝眉心仍舊殺它不死,不由驟然一驚,兩根纖指夾起第二支魔箭搭在弓弦之上。
“唿——”閻浮魔鞭仿似覺醒的冥獄之龍,昂然擡首幻動出一道渾圓^粗壯的赤‘色’光飆。珞珈凌空飛掠居高臨下,催動摩天雲柱鞭如天河飛泄將骷髏鬼帝的身影徹底吞沒。
就聽到梅‘花’間竹般的悶響不絕於耳,從摩天雲柱中迸濺出千百道碧芒,卻始終轟不破鞭勢籠罩。
約莫過了小半盞茶的工夫,摩天雲柱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珞珈霍然收鞭,光飆雲柱頓斂,‘露’出骷髏鬼帝呆然佇立的身影。
“噼啪、噼啪!”它全身的骨頭綠光‘亂’冒,已經成爲一具毫無靈氣的骷髏骨架,忽地晃了兩晃徹底散架,萎頓在地。
珞珈飄然落地,強嚥一口衝到咽喉的氣血,突然她感覺到了什麼,慢慢轉過頭卻看到晴兒手握涅磐魔弓,第三支絕擊神箭赫然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把閻浮魔鞭還給我。”晴兒冷冷說道,目不轉睛凝視珞珈,以防她突襲反擊。
珞珈笑笑,擡起手纖指一鬆,閻浮魔鞭被丟在地上,道:“只是想要回魔鞭麼?還是另有打算?”
“這次是閻浮魔鞭,下次就是你的命。”晴兒意念微動,閻浮魔鞭感應到主人召喚,呼地飛起。
不料異變突生,就在閻浮魔鞭即將到手的剎那,卻匪夷所思地失去了控制。它宛如一匹脫繮的野馬,又或是掙脫堤壩束縛的洪流,猛地狠狠‘抽’向晴兒面‘門’。
晴兒猝不及防,橫過涅磐魔弓撥打閻浮魔鞭。
“啪!”鞭弓‘交’擊,閻浮魔鞭應聲‘激’飛,卻見寒光一閃,鋒利的髮簪尖頭已點住晴兒的左太陽‘穴’。
晴兒全身繃緊注視珞珈,漆黑的眼眸深處驛動着憤怒的火焰。
“不要隨便用箭指着別人的腦袋,除非你真有把握殺了他。”珞珈悠然說道,纖手攝過閻浮魔鞭遞向晴兒,緩緩收起髮簪。
“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好說話。”
晴兒下意識地接過閻浮魔鞭,感覺自己在珞珈面前活生生變成了一個傻瓜蛋,聽她教訓自己卻無力反駁。
她痛恨這種感覺,冷然說道:“謝謝提醒,下一次,我絕不會‘浪’費機會。”
珞珈退開兩步,笑‘吟’‘吟’道:“我想讓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你的敵人。而我的對手,就在那裡。”
她指了指骷髏鬼帝神消形散的地方。
晴兒緩緩道:“據我所知,所有的鬼帝都被幽元殿鎮壓在北冥海深處,剛纔那傢伙是怎麼跑出來的?”
“你應該是聽說過三千年前的幽天大戰吧?無數仙魔法寶殞落在北冥海中,殘留下絲絲縷縷靈‘性’未泯的元氣‘精’神四處遊‘蕩’。”
珞珈回答道:“從骷髏鬼帝方纔施展出的各種魔功來看,它十有八九得到了伐天火斧靈氣的傳承。或許是近日北冥神府大‘亂’,它得到機會逃出了北冥海。”
“可它分明是衝着你來的,”晴兒道:“爲什麼?”
“誰知道呢,反正我不在乎。”珞珈不以爲意道:“假如你不反對,我要回家睡覺了。另外,骷髏鬼帝的殘骸裡,有一面‘九幽消災鏡’,用來護身也還不錯。你離開時記得帶上,不然天曉得會便宜了哪個白癡。”
“你真要回家睡覺?”晴兒冷笑道:“不去幽元殿探明究竟?”
珞珈回首笑道:“假如我真的一去不返,豈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晴兒淡淡道:“恐怕你猜錯了,其實我更喜歡親眼看到這一幕。”
珞珈嫣然微笑,揮揮手道:“放心,你一定會看到的。”
“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否則天打雷劈喝水噎死。”
‘洞’天機在虛境裡對楚天賭咒發誓:“何況曾經滄海難爲水,我老人家早已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你也曾‘滄海巫山’過?”
“廢話,要不哪兒來的‘洞’寒山?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年輕的時候也曾是赫赫有名的神陸三少之一。”
“原來閣下便是傳說中的天機三少,失敬失敬!”
“田‘雞’三燒?哼,你當我是下酒菜麼?”
兩人一路鬥嘴向南方御風飛行,倒也不覺得如何寂寞無聊。
楚天‘胸’中的離愁別緒漸漸被風吹散,見四周層雲決‘蕩’江山如畫心境又開闊起來。
他御劍又飛出一段,天‘色’逐漸變暗,漫天的夕陽璀璨如畫,渲染得天空彤紅如火。前方一馬平川的原野之上,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江蜿蜒流淌,在暮‘色’裡閃閃發光,猶如一條銀紅‘色’的錦帶。
“這是錦江,神陸北方與南方的分水嶺,也是青州與淮州的分界線。”
‘洞’天機指着遠方的大江,道:“過了錦江便是江南地界,距離魔教的勢力範圍也就不遠。若是溯江西上約莫三千里就是龍華禪寺所在的法華山,因此這一帶佛教興盛民風淳樸,是正魔兩大‘門’派刻意保留的緩衝帶。”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接着道:“還有,法‘門’山莊就在西南方向一千餘里外,憑你的速度後半夜就能飛到。假如想找翼天翔這‘混’賬小子算賬,倒也是近水樓臺。”
楚天想了想道:“我們先在這附近尋個地方宿夜歇腳。”極目眺望,在錦江北岸有座頗爲繁華的大鎮,人煙稠密商旅如織。
他收住蒼雲元辰劍徐徐降下身形,飄落在一片無人的麥田裡,往官道的方向邁步行去。
熟悉的人間煙火氣息撲面而來,讓人覺得親切而溫暖。
楚天沿着官道走進大鎮,向人一打聽才曉得此鎮名爲“通城”,因瀕臨錦江水路繁忙,成爲南北貨物的集散中心。
鎮上街道寬闊人頭攢動,到處都是叫賣吆喝聲。街邊一面面酒旗迎風招搖,‘誘’‘惑’着腹中空空的行旅酒客。
對楚天而言,吃不吃飯無關緊要。他的修爲已臻至洗心境界,餐風飲‘露’永無飢渴之虞,但從店‘門’裡飄出來的酒香卻着實讓他心中發癢。
他信步走進街旁一家掛着“百年老店”招牌的酒樓,挑了個二樓靠窗的桌子落座,剛好將熱鬧的街景盡攬眼底,隨即點了幾盤小炒又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