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豫,大漠風沙,冷意習習。
但有檉柳揚揚舞動,脈脈香溪纏繞遼城!若說南越是集漠原與江南風光於一身的風水寶地,那麼齊豫便是風沙漠原上的一顆璀璨明珠。
遼城,齊豫國都,皇城氣派比着大沅自遜色許多,興安宮內,管樂齊鳴,歌舞聲聲,十月木芙蓉豔若荷花,瀟灑脫俗的仙姿點染因戰火而死寂的興安宮。
李昭南只帶李民與十幾名侍衛,然霍乘風果然狡詐,除他與李民外不放任何一名大沅侍衛入內。
李昭南落座席上,齊豫異域風情的舞姬水袖翩翩,一名侍女端了酒水放在李昭南面前,面色不覺緋紅,氣質英武的奕王,眉似刀裁,薄脣風流,真真勾人心魄。
霍乘風姍姍來遲,齊豫果然早已臣服於北秦,霍乘風竟落座齊豫皇帝趙康身側,俯視殿下歌舞美姬。
李昭南看也不看他,霍乘風一個手勢,歌舞的衆舞姬便紛紛退下,管樂聲歇,絲竹驟止。
李昭南瞥眼望向殿上霍乘風,霍乘風微笑道:“奕王大駕光臨,實在是我北秦與齊豫莫大榮幸。”
李昭南冷聲說:“好說,太子派人將我楊妃請來做客,本王又豈有不來之理?”
“哦?”霍乘風嘿嘿笑道,“沒想到風流倜儻的奕王,如今竟也如此情癡?”
李昭南不屑一顧,淡淡道:“其實太子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太子叫本王前來品酒敘舊,本王怎會推拒?如今,卻以弱質女流相要挾,未免太過下作,傳揚出去,卻只怕於太子名聲亦不好聽。”
霍乘風眸色一暗,神情頓時冷卻,李昭南雲淡風輕的聲色,極盡諷刺於能事,霍乘風冷笑道:“如此,奕王便是不在乎楊妃死活了?”
李昭南挑脣不語,甚至餘光皆不曾瞥霍乘風一忽,鎮靜若常,到真真令人懷疑他此行目的,是否果真放不下芷蘅,還是另有圖謀。
趙康沉不住氣,慌張望向霍乘風:“太子,奕王是出名的冷血無情,怎會爲了女人……莫不是……”
霍乘風眉一肅,低聲說:“住口。”
隨而對向李昭南:“呵,既是如此……”
說着,側眸吩咐隨從:“去請楊妃出來,莫要怠慢了貴客。”
李昭南心一顫,卻面色無動,李民偷偷看他,李昭南卻始終面無表情。
“楊妃到。”
直到霍乘風隨從一句話,李昭南才終究擡首,望向殿上側面徐徐走出一位女子,纖細身量,裹了如雲似霧般輕盈的緋紅綾綃紗,裙襬逶迤曳地,上繡翩然暗動的絹絲芙蓉,烏髮以碧玉蝶簪輕輕挽了,鬆散的發,反而有種攝人心魄的素淨之美。
李昭南眸光暗度,那面帶憂傷,眉心凝結的女子,正是芷蘅沒錯!
“昭南……”芷蘅乍見李昭南,一聲之後,便欲跑下殿去,卻被身後男子一把拉住。
李昭南目光微微一動,便見芷蘅身後跟着的人並非侍女,而是兩名嚴陣以待的威武兵士!
李昭南冷冷一笑:“北秦的待客之道果真獨樹一幟。”
淡淡一句,喜怒不明。
霍乘風卻緩緩起身走至芷蘅身邊,侍從退避一邊,芷蘅揚眸看他,他修長手指挑起芷蘅柔絲秀髮,芷蘅急欲避開他,卻被霍乘風扣住細肩,芷蘅一聲吃痛,李昭南眸光終究蕩起微微波瀾。
霍乘風扣緊芷蘅,得意的側首看向李昭南:“奕王,楊妃真乃天姿國色的惑人尤物,若奕王果真毫不在意,便不如送與了我,你我兩國便從此修好,各自退兵,以一女子成萬世安平,豈不甚好?”
李昭南望着芷蘅,芷蘅面色慘白,被霍乘風禁錮在懷中不住掙扎,一雙眼,無助的望着自己。
李昭南眸光一暗:“霍乘風,你我開門見山,何須這許多無用廢話,你是何用意自管說來,何必拐彎抹角。”
“呵,我的目的,我已然明說,用你的楊妃來換兩國修好,如何?”霍乘風笑得邪惡,芷蘅看着他,心知一切定沒那麼簡單。
李昭南冷笑道:“我的女人,你若要染指,恐也沒那麼容易!”
“哦?”霍乘風淡笑道,“是嗎?那麼本太子倒是要領教了!”
說着,將芷蘅向懷中一緊,芷蘅雙手撐住他胸膛,不欲貼他更近,“霍乘風,你卑鄙……”
霍乘風望着懷中美人,冷笑道:“呵,奕王的女人……恐這天下還沒人知道究竟是何滋味兒!”
說着,放開芷蘅,芷蘅站立不穩,幾乎摔倒,霍乘風卻走回座位,舉起一盞烈酒,對向李昭南:“呵,奕王,適才不過玩笑,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本太子這兒給您賠個不是,先乾爲敬!”
霍乘風一口飲盡,李昭南身邊侍女便將李昭南杯盞倒滿。
霍乘風道:“奕王,請吧……”
李昭南望着酒杯中,澄黃清澈的酒水,酒香盪漾,流光晶瑩,定是上等好酒。
只是……這酒中是否淬含了劇毒,卻不得而知!
他眉心微凝,芷蘅亦驚顫的看着他,她還清晰記得霍乘風說,今日定要李昭南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只見李昭南修長手指緩緩握住杯身,心一顫,驚呼道:“不能喝!”
李昭南眸光一肅,望向芷蘅,她水溶溶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她輕輕搖頭,李昭南何嘗不懂,可是……
霍乘風挑脣笑道:“怎麼?奕王不敢喝嗎?”
李昭南冷眉一滯,霍乘風隨即道:“不喝也行,便要楊妃替你飲了這杯!”
說着,舉起酒杯,將芷蘅拉在懷中,酒杯遞在脣上,芷蘅側首避開,無奈素腰被扣,動彈不得,霍乘風得意的眼神,令她作嘔,她素手一揮,一掌揮在霍乘風臉上,霍乘風一驚,酒水濺溼芷蘅衣裙,芷蘅擦拭脣邊酒漬,急促的喘息。
李昭南霍然起身,霍乘風驚怒之餘,望向李昭南,一個眼色,大殿之內,立時有兵衛一齊涌出,齊刷刷拔刀的聲音,頓時大響徹大殿,便是一片殺氣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