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本宮的壽辰上滋事,餘辛夷,你還不跪下!”淑貴妃一聲呵斥,滿座驚惶,所有人都屏住息,知道,淑貴妃這是打定主意要辦了餘辛夷!
餘惜月朝淑貴妃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她母親早就與淑貴妃通了氣兒,淑貴妃本就出自溫家旁系,乘着老國公襄助才能步步走到今日,所以絕對會站在她這邊!
惹怒貴妃娘娘,餘辛夷,我看你今日如何收場!
餘辛夷緩緩離開席位,走到中央,不卑不亢道:“貴妃娘娘,請恕臣女愚鈍,臣女不知自己所犯何錯,爲何要跪。”
不少人倒抽一口氣,驚歎的看着她:敢跟貴妃娘娘當衆叫板,這餘辛夷是不想要命了!
淑貴妃氣急,但表面仍要維持她華貴淑德的儀態,輕笑道:“你既不認錯,本宮今日就代戶部尚書好好教教你!惜月,你告訴本宮,剛纔她爲何要潑你,本宮今日定爲你做主!”
餘惜月粉脣顫了顫,求情道:“娘娘……請您網開一面,姐姐真的是無意的……許是姐姐不喜歡臣女身上這身衣服,所以才……”
畢竟誰都看到了,就算餘辛夷清麗脫俗,但是身上那件舊衣服實在上不了檯面,所以嫉妒餘惜月是應該的。所以這個理由,衆人立刻信了七八分。
“請娘娘饒了姐姐吧!”餘惜月竟叩首向淑貴妃求情。這番姿態,讓原本就癡迷她的五皇子,更爲她顛倒。連一些誥命們都在感嘆:如此寬容、識大體的女子,實在難得。
只有餘辛夷,看都沒看她一眼,怕污了自己的眼。餘惜月見餘辛夷扔不肯跪,再下一劑猛藥,拉拉餘辛夷的裙襬道:“姐姐,你快跪下向貴妃娘娘認錯……就算你再怨妹妹,妹妹也不惱,可咱們是親姐妹,待回家後妹妹隨你責罰,可在皇宮裡,失了父親的顏面如何是好啊……”
美人淚眼婆娑是什麼模樣?簡直叫人心疼不已。不少誥命、小姐們心都抽起來了。五皇子更是當場下席,將餘惜月拉起,心疼道:“如此蛇蠍心腸的姐姐,你理她做甚!貴妃娘娘,小王請求,立刻將這毒女拉出去,杖刑五十大板,她纔會收斂,不再爲非作歹!”
守在御花園外的白芷,立馬急得不行。小姐身子本來就弱,五十大板會要了她的命的呀!她想衝進去戳穿餘惜月的謊言,可突然兩名嬤嬤過來,捂住她的嘴,將她綁住。
周圍全是鄙夷怨毒的眼神,餘辛夷一個人站着,孤立無援,如同一株煢煢獨立的白海棠。景夙言眸子微眯着,手中的酒杯也放下。
這樣的情勢,對餘辛夷太過不利,她是會在如此險情下乖乖屈服,還是繼續做無謂的抵抗呢?畢竟僅憑淑貴妃一人,就能要了她的小命,更何況在場這麼多貴胄!
他薄脣輕輕張了下,卻又抿上。心裡有一絲篤定:他不信,不信這個女子就這麼快認輸!餘辛夷,別讓我失望!
餘辛夷成了衆矢之的,這樣的場景是淑貴妃喜聞樂見的,她眼底閃過一絲狠辣,淺笑道:“諸位都聽到了,既然如此,本宮就代大學生管教,來人,把她拖出去杖刑五十!”
四名太監立刻上前要綁餘辛夷。
“慢着!”
“你還有何話要說?”淑貴妃不耐煩道。
餘辛夷脣角勾起一抹淺笑,緩緩道:“臣女要說的是,娘娘您被騙了。”
淑貴妃愈加厭煩:“你在說什麼胡話,誰敢騙本宮?”
餘辛夷徐徐道:“敢騙娘娘的人,正是臣女的妹妹,餘、惜、月!”
這話一說,餘惜月立刻朦朧着淚眼道:“姐姐,我知你想脫罪,可你何苦要栽贓我?你這實在寒了妹妹的心吶……”
餘辛夷眼眸在她虛假的臉上一掃,眼底劃過一絲駭人的光亮:“口說無憑,到底剛纔發生何事,不如讓臣女好好向娘娘及各位皇子、公主及夫人、小姐們一一道來。”
淑貴妃一點不願聽她狡辯,恨不得立刻整治了她,但這裡不是她的玉坤宮,且這麼多人在場,她必須顧及着,所以只得道:“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若自辯不清,那剛纔的責罰加倍!誰也不許求情!”
剛纔五十大板,最多打得餘辛夷重傷或殘廢,現在翻倍一百大板,會直接讓餘辛夷當場一命嗚呼!
不少年紀小的閨秀們,都嚇得花容失色。景浩天則志得意滿的等着看餘辛夷丟了小命,三皇子景天齊突然對這個從來不知名的尚書府大小姐,產生一絲興趣。
這餘辛夷聽了責罰翻倍,非但不害怕,反而脣角揚起一抹淺笑,着實不同尋常。兵行險招,這個餘大小姐要麼是蠢笨過頭,不知低頭保全一命,要麼就是睿智過人,根本不怕任何責罰,因爲她知道,這些責罰根本不會實施到她身上!
“娘娘,那臣女就開始了。”餘辛夷點點一福,然後犀利的目光立刻掃到餘惜月身上,“我問你,剛纔你親自來敬我酒是不是?”
餘惜月一點不怕,她以爲餘辛夷只是強弩之末,還在逞強罷了:“是,妹妹向姐姐敬酒是應該的……”
餘辛夷擡手,打斷她下面一大片冠冕堂皇之話:“然後你送到我手邊,待我來接是不是?”
餘惜月再度垂淚,櫻脣輕咬:“自是如此,可你若不願喝妹妹敬的酒,跟妹妹說就是了,何必要鬧到如此地步……”
餘辛夷冷笑,演得真逼真啊。若是她不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是讓她自己陷於不知禮數,不體恤親妹的罪名中麼。
“那我接了那隻杯子,然後心中妒你身上華衣美服,於是故意把酒潑在你身上,伺機讓你在娘娘及各位皇子貴賓前出醜是不是?”
餘惜月如花容貌裡滿是焦急:“姐姐,你自己說出來幹什麼,這下妹妹也沒法幫你掩飾了……”她心中更是篤定,這餘辛夷把這些說出來,是真傻了不是?原本以爲她有幾兩本事,原來全是草包,倒省了她無數功夫!
然而,餘辛夷忽的揚起白玉般的下巴,全場掃視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悉數收入眼底:“那如果我說,我並沒有碰那隻酒杯,請問諸位有誰信?”
全場寂靜,都在各自對視,沉默不語。就算有人相信,但是淑貴妃擺明了要整治她,誰敢出頭定會惹怒淑貴妃。是以,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餘辛夷嘲諷一笑。這就是後宮,這就是貴族,這就是權勢!有人敢指鹿爲馬,有人就註定要蒙受冤塵,可她餘辛夷——不信這個邪!就算孤軍作戰,她也絕不妥協!
“小王倒覺得,辛夷小姐不像是爲了這點小事斤斤計較之人。”一道清越之音,在滿場寂靜之中緩緩響起。餘辛夷回過頭,眸子微微一眯。她沒想到會有人替她說話,而且這個人,竟是是景夙言!他們只是偶然有過一面之緣不是嗎?而且還是隔着一層簾幕,爲什麼他——
待到她察覺到淑貴妃驟然改變的臉色,明白過來了。原來,她只是無意之中成了他的一枚棋子,畢竟,皇后與淑貴妃明爭暗鬥已久,他作爲皇后嫡子,怎會放過打擊淑貴妃的機會!
場內氣氛,瞬間變幻莫測。
此時,一直沉默的景天齊卻緩緩開口道:“今日乃淑貴妃娘娘的壽辰,娘娘何必爲一件小事,擾了您的雅興,不如娘娘就網開一面,就此揭過吧。”
餘辛夷想通了景夙言開口的目的,卻沒想通景天齊。這個三皇子一直沉斂端方,不生是非,且沉穩踏實,所以近幾年很得皇上信任,他爲何要爲她出面呢?
三皇子難得開口,淑貴妃不得不賣這個面子,沉聲道:“既然三皇子求情,那本宮就饒過她一次。餘辛夷,還不快下跪磕頭,且向惜月陪個不是,今日本宮便饒過你!”
下跪磕頭?餘辛夷目光轉到餘惜月身上,沒錯過她眼底的興奮。原來餘惜月一直嫉恨之前那一跪,今日要找回顏面。呵!可她餘辛夷就不如她所願!
餘辛夷淡淡道:“若惜月願意就此揭過,臣女亦無異議。”“姐姐,你何必執迷不悟!”餘惜月眼底閃過一絲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