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了溫氏,臉立刻拉了下人,堪稱厭惡道:“你來做什麼?”上次得天花的事,老夫人已經知曉是溫氏做的手腳,但苦於一直未尋得那個下毒的婦人,只能不了了之。但這並不意味着不能整治溫氏!溫氏這兩個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便是由老夫人暗示!
見了老夫人疾言厲色,溫氏非但沒動怒,反而忙惶恐的低下頭賠笑,從懷裡取出一隻精緻的長命鎖道:“妾身聽聞三少爺行九日之宴,爲老爺與老夫人感到高興,特來恭賀,這是妾身一點小小心意。”
溫氏親自將那隻精緻的長命鎖送上前,要替餘子鈺親自帶上,卻見餘辛夷突然伸手攔住那隻長命鎖,淡淡道:“慢着!”
溫氏掩了帕子咳嗽,臉色越來越蒼白,像是隨時會咳死似的,眼睛眯了眯不悅道:“怎麼,郡主難道懷疑我在長命鎖上還會做手腳不成?”
餘辛夷笑道:“辛夷並不敢,只是子鈺的東西,父親特意叮囑再三檢查,辛夷不敢不聽從父親的意思,只好再查驗一遍,還請母親不要見怪纔是。”
溫氏冷笑一聲道:“那便請郡主自便吧!”
看着溫氏毫不膽怯的模樣,白芷有些懷疑,難道真是小姐疑心了?餘辛夷卻面色淡然的結果那隻精巧細緻,來回翻看着這隻巧妙得竟然一絲接合縫隙都看不出的長命鎖,忽然一下用力,竟強行將那長命鎖一捏成爲兩半!
溫氏當即怒道:“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當面毀壞我贈送之物,分明是半點不把我這長輩放在眼裡!”哪怕溫氏現下地位再低,名義上仍是餘辛夷的繼母,這一點無從改變!
餘辛夷脣邊含着一抹淺笑,目光卻發沉,將那長命鎖用力打開:“辛夷倒想問一句,母親這是什麼意思?這長命鎖裡,藏的又是何物!”
老夫人一看,竟見那長命鎖裡,竟然還藏着一隻小小的香囊!老夫人立刻肅了顏色,提升叱道:“這是什麼東西!”敢在這長命鎖裡藏東西,溫氏簡直是膽大包天!
溫氏立馬惶恐道:“冤枉啊老夫人!這香囊裡裝的是魚腥草、白海棠、天南星、烏頭草四味草藥,因着三少爺新生,最是易得燥熱體虛之症,咳咳……因此妾身特意請太醫配了這味清熱溫裡的藥方,請老夫人明察啊!”
老夫人臉色稍霽,面上的怒色卻是消退了些,魚腥草、白海棠、天南星及烏頭草這四味藥並不特殊,甚至說極爲尋常的清熱降火的藥材,亦是大夫藥方裡甚爲常見的,若真是如是這四味藥,那道真可能是誤會了溫氏了。
可這時,卻見餘辛夷的冷笑一聲,道:“這四味藥的確有清熱溫裡的功效。只是母親難道不知,這對尋常人甚爲有益的草藥,對剛誕生的嬰孩兒來講,卻不啻於虎狼之藥!且弟弟並沒患病,何須這些藥草?豈不知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母親,您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剛出生的嬰兒體質極弱,尋常藥物的劑量便是三分之一,嬰兒都難以承受,更何況這整整一包!若溫氏真爲好心,爲何不正大光明的講出來?反而要藏得如此之深,明顯是有所圖謀,她竟然到這個時候還不死心,對剛誕下的孩子出手!
溫氏被說得臉色鐵青,忙撲通一聲跪在老夫人腳邊,連連哀求道:“老夫人,妾身真不知曉啊!妾身愚鈍,好心辦錯了事,求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聽餘辛夷說罷,心情極爲憤怒,卻見溫氏懇切的跪在自己腳邊,滿臉悔過的模樣,竟真不像故意的模樣,又思及今兒個是子鈺的好日子,實在不願添晦氣,朝着竹心斥道:“把東西扔出去,再不準讓我瞧見!溫氏,你往後再有半點小動作,仔細你的皮!”
溫氏被訓斥了,並沒想往常般動怒,反而感激涕零道:“謝老夫人!謝老夫人!”
看着溫氏這副懇切認錯的模樣,餘辛夷忽然心中生出一股狐疑來。剛纔一時憤怒中並沒察覺,此刻卻突然發現不對來:怎麼回事?憑溫氏的心計,若真要害子鈺定是費盡心機,絕不會用這種明顯的手段,如此輕易便被查了出來,難道她真的頭腦不清醒了不成?
就在此時,前廳丫鬟來傳話:“老夫人,老爺讓奴婢來傳話,請您與各位夫人入席。”
老夫人點了點頭,將餘子鈺交給乳母好生照顧着,理了理裝束帶着幾位夫人姨娘一同入席,六姨娘因不放心餘子鈺,便留下。而溫氏竟跟在了最後,尾隨而去。老夫人微微不悅的皺眉,似乎想斥退她,但一想今日這場合,溫氏自己死乞白賴的要參加宴席,若是強行阻攔,引來賓客們側目的眼光,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老夫人使了個眼色,命令竹心派丫鬟好好看着溫氏,若是她有半點異動,立刻綁回。
餘辛夷卻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低着頭一臉惶恐的溫氏,溫氏低着頭攪着帕子,忽然殷切的上前,朝着餘辛夷,祈求道:“郡主……我知錯了……往日都是我自作自受,與您作對,求您大人有大量,切勿與我一個半死不活之人計較……咳咳……”
溫氏苦苦哀求着,像突然洗心革面般彎下膝蓋跪在餘辛夷腳邊,聲聲泣淚,帶着無盡的悲涼與無奈:“郡主!我給您跪下了!請您饒定國公府一命吧!我已經失去了一對兒女,溫家也不能再這樣無止境的鬥下去了,我認輸了,求您……咳咳……看在我快死的份上,化干戈爲玉帛……從今往後定國公府再不與您作對!郡主!”
餘辛夷看着溫氏聲聲泣淚,字字含悲,彷彿真的大徹大悟的模樣,心中卻覺得無比詭譎!她眸子眯了眯道:“母親,請起來說話。”
溫氏卻提聲哭嚷道:“郡主不答應我,我便不起!”
餘辛夷目光一寒,立刻命白芷將溫氏架起來。這裡是遊廊,隨時可能會有賓客走過來,看到她竟然讓自己的繼母給自己下跪,簡直是不忠不孝!溫氏這樣一跪,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就在白芷強行將她架起的時刻,卻突然見溫氏體力不支的跌倒在地,捂住心口,極爲痛苦的咳嗽出來,竟猛地咳出鮮紅血絲來!
溫氏忙死死的抓住餘辛夷的手,痛苦呼號道:“咳咳咳咳!郡主快!藥就在我懷裡!快給我藥!”
餘辛夷的手被死死捏住,捏得發疼!餘辛夷看着溫氏慘白的瀕死的臉色,目光沉了沉,似乎在猶豫着什麼,卻見溫氏自己艱難的從懷裡掏出瓷瓶,交到餘辛夷手上,渾身顫抖道:“快!辛夷,快把瓶子打開,給我……藥!”
一名小丫鬟忙上前扶起溫氏,朝着餘辛夷焦急呼喚道:“大小姐,請您快救大夫人一命啊!再遲發夫人就晚了!”
就在此時,敬老王爺忽然在餘懷遠的陪同下走進遊廊,見到此狀,立刻皺眉沉面道:“這是怎麼回事!”敬老王爺年逾七十,最是看中規矩的一個人,見着繼母竟跪在餘辛夷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樣,立刻不悅的斥責。
餘懷遠見敬老王爺不悅,立即道:“辛夷,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快餵你母親服藥!”在府中任由溫氏自生自滅是一回事,但是在旁人面前,絕不能壞了餘府的名聲!
“妾身……無恙……”溫氏用力的喘息着,當着敬老王爺跟餘懷遠的面,握住餘辛夷的手,就她的手打開瓷瓶,然後取了一顆藥丸自己服下,許久後緩緩疏了一口氣,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虛弱的走到敬老王爺面前,行禮道:“妾身身子不適,咳咳……擾了老王爺的雅興……妾身……”
可就在這一剎那,溫氏臉色突然一個大變,還來不及捂住心口突然渾身一顫,一口濃黑的血液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變故,就在那麼一瞬間!餘懷遠跟敬老王爺根本來不及驚訝,眼前只看到一道血光,兩個面上便全沾染了血滴!
旁邊丫鬟失聲尖叫道:“大夫人——!”
溫氏已經渾身顫抖着,仰倒下去!而敬老王爺則是面色鐵青,登時嚇得捂住心口!黑血!黑血!這血裡有毒!
敬老王爺一頭一臉的血,駭得臉色鐵青,登時嚇得捂住心口,震在當場!餘懷遠下意識的扶住敬老王爺,面色極爲難看,幾乎是失態的吼道:“太醫!快去請太醫!”沾滿黑血的臉上,顯得尤爲猙獰。
今日是餘子鈺的行九之宴,文武百官、王孫貴胄們悉數蒞府,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且在德高望重的敬老王爺面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聞聲趕來的管家見狀,倒抽一口氣,忙跌跌撞撞的拿了牌子去請太醫。
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黑血的溫氏,餘辛夷面色也變得奇怪,像帶着驚訝,帶着詫異,更帶着一絲莫測的憤怒!這在旁人看來,卻覺得她應該也是受到驚嚇罷了。
溫氏一邊吐着血,蒼白的手一邊指向餘辛夷:“餘辛夷!餘……辛……”那表情與聲音裡充滿了恐懼,簡直像見了來奪命的閻羅王!一口氣沒喘的上來,又噴出一大口濃黑的血液!
登時,餘懷遠的目光變得詫異起來,甚至充滿了震驚!怎麼回事?爲什麼溫氏中了毒,喊的卻是餘辛夷的名字?而且表情那樣恐懼!
餘辛夷卻無暇顧及他,大步跨上前用力掐住溫氏的人中,急促道:“告訴我,我母親的死因,快點說!”溫氏不能死!她母親去世的真相還沒說出來,溫氏不能就這麼死了!
溫氏提出最後一口氣,擡手死死掐住餘辛夷的手腕,那力道深深的掐進餘辛夷的肉裡,以只有餘辛夷才能聽到的聲音,詭譎而瘋狂的說道:“你想知道你母親怎麼死的……我,告訴你……其實你母親當年根本不是難產而死……知道是誰害她的麼?是你的父親,你的好父親!因爲,你母親身上帶着一個驚天的秘密!至於……這個秘密是什麼……我不會告訴你的!想知道?我等你來地府找我!哈哈哈……”
溫氏癲狂的笑容陡然戛然而止,猛地再吐出一口血,雙目僵直,帶着無窮無盡的恨意,在那一剎那失去了呼吸!
什麼?!她生母是她父親害死的?餘辛夷的面色瞬間鐵凝一般,那表情似乎千里綠波頃刻間凝爲冰川,帶着深深的寒氣!溫氏就算死,也不讓她安生!這到底是溫氏的反間計,還是真——相——!
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傻了的模樣,驚恐的哭了出來。而其他賓客們則被這巨大的動靜引來,正看到了這一幕,皆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餘府的大夫人死了,死在光華郡主的面前!臨死是還死死扣着光華公主的手腕!
“怎麼回事?發生何事了?”老夫人原本在宴席上招呼賓客,聽到下人來報,立刻在竹心攙扶下趕了過來,卻看到這樣的場景,登時倒抽一口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溫氏就算死,也不該死在這個時候!更不該死在辛夷手裡!這下該如何是好!
太醫滿頭大汗的匆匆趕來,剛探了溫氏的鼻息,就惋惜的搖了搖頭:“貴府大夫人……去了,請節哀順便……”
就在此時,管家心驚膽戰的跑來,通報道:“老爺、老夫人……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的人來了!”
什麼?!溫氏剛死,溫家人便來了!這……溫氏突然中毒暴斃,這樣狀況又該如何處置!餘懷遠的面色從未有過的難看,接過下人遞來的帕子草草擦了臉,立刻掀起袍子一角準備先擋下溫家人再說。
可猝不及防,溫老夫人氣勢洶洶的帶着溫家的人衝了進來,撥開人羣,在看到溫氏屍首的剎那,溫老夫人一口氣堵在心口,根本說不出話來,猛地撲過去抱住溫氏嚎啕大哭。
溫衡也氣得渾身怒顫,勃然大怒道:“我定國公府聽聞你餘府誕子,特來恭賀,你卻讓我們看到如此慘況,你餘家實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溫老夫人從地上爬起,衝過來一個巴掌狠狠甩在餘懷遠臉上,雙目赤紅的罵道:“我好好的女兒交給你餘家,卻被你們活活毒死!若今日不交出這個兇手,我定國公府即日起,便與你餘府勢不兩立!”
衆人目瞪口呆,隨即面面相覷。究竟是何人,敢在今日下毒毒死了溫氏!溫氏可是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又是老定國公最寵愛的嫡女!定國公府這下來興師問罪,就好比一石掀起千層浪,今日之事絕對難以善了!若是可以,他們絕不想躺着蹚渾水,可偏偏他們親眼目睹了此案,註定難以脫身!餘辛夷則冷眼看着溫老夫人痛哭,目光沉靜得彷彿置身事外!
餘懷遠被當面甩了一個巴掌,面子被一腳踩進泥土裡,然而溫氏死得絕對蹊蹺,又是死在餘府的,他竟沒法子辯駁,只得忍氣吞聲嚥下這口惡氣。
“祖母你放心,若真是餘府人所爲,姨夫絕對會給定國公府一個交代!姨夫,您說是吧。”這時一名身着湖藍長袍的少年走上前,扶住痛哭的溫老夫人,目光莫測而冰冷的望了餘辛夷一眼,目光最終落在餘懷遠身上,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是個極爲俊美的少年,甚至可以用美來形容,因爲他的容貌的確極爲出衆,面如冠玉,眸如寒星,然而這樣出色的面容上,卻隱隱透出一股陰鷙與殺伐之氣!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威脅!
餘辛夷目光與少年瞬間交錯,心中立刻一凜!她認出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溫家二公子,與溫斷崖一母同胞,溫家兩顆新星中的另外一顆——溫長恨!綽號貪狼星!傳聞他十二歲前都籍籍無名,十二歲那年以少年執子幫老定國公指揮一場戰役,一戰成名!那一場戰役之中,他以五千士兵爲餌誘敵入山,最後一把烈火燒掉敵方十萬大軍,最令人震驚的並非如此,而是那場大火中,地軍不堪烈火投降,卻被他拒絕!他冷眼看着十萬人在面前燒得血肉模糊,化爲焦炭,屍/臭遍佈整座山谷,從此寸草不生!手段之殘忍,之狠辣,令外界對他十二個字形容:美如畫,猛如虎,狠如蛇,貪如狼!
溫長恨突然回來了!想必是聽說溫凌萱、溫斷崖的死訊,所以回來找她報仇來了!
餘懷遠爲官多年,哪裡聽不出來,氣憤的咬牙擠出一個字:“是!”無論餘懷遠心中多氣憤,溫氏當着百官貴胄的面,死在餘府,這件事絕掩飾不過去!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做出承諾!
溫老夫人老淚縱橫,涕淚齊下,要朝敬老王爺下跪,哀求道:“敬老王爺,請您爲老身慘死的女兒做主啊!”
敬老王爺德高望重,輩分比文帝還高一輩,剛纔又親眼目睹了溫氏之死,這一頭一臉的黑血還在臉上身上,此刻用力將金龍柺杖砸在地上,震怒道:“查!當然要查!是誰敢對大夫人下毒,簡直膽大包天!定要揪出這個兇手來!來人!將此事稟明聖上,再請京兆尹公孫大人,大理寺卿付大人前來審理!在沒查出真兇是何人前,勞煩各位在府中休憩!”
敬老王爺開口,衆人立刻譁然。
封鎖整個餘家?這是把所有人都列入懷疑名單?賓客中,立刻有不滿的皺起眉,實在不想趟這蹚渾水,但是礙於敬老王爺德高望重,誰都不敢開口!
一場喜事順便爲悲,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廳坐着等候,溫氏的屍首立即被安置於後堂,大理寺卿付左帶着太醫與仵作親自驗毒,而京兆尹則帶着衙役開始檢查整個餘府,尤其是溫氏所到之處,務必要將這中毒之所,及到底何人下毒查得清清楚楚!溫衡眼睛通紅,彷彿是強忍着悲痛,而溫老夫人則以袖掩面哭泣不止,無比哀痛,其餘衆人則都是一副心有慼慼焉的神情。溫氏之死,可大可小,若真有人膽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毒死溫氏,那便是對王法的藐視,實在可誅!
餘辛夷安靜的坐在一旁,而對面,則是溫家人悲慼而痛恨的眼光,餘辛夷擡眼間並沒有錯過,溫老夫人幾乎恨不得把她咬碎,嚼爛的目光!以及,溫長恨眼中,陰冷而深邃的寒意!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彷彿樑上懸着一把隨時可能掉下來的鍘刀,下一瞬便可能砍去在場某些腦袋!半個時辰後,京兆尹帶着衙役面色凝重的回來,向坐於首座的敬老王爺稟告道:“臣帶人循着大夫人所到過的每一處地方仔仔細細的查過一遍,查驗過大夫人所接觸的所有食物、物品都沒有發現異樣。”
溫氏中毒,無非是兩種途徑,一種是食物中被下毒,一種便是所接觸之物或者身上衣物、首飾被下毒,然後無意接觸到,若非是接觸到的食物與物品,難不成那毒,在溫氏身上?!更多的人目光復雜起來,甚至已經有人把目光投到餘辛夷身上!因爲在此不少人在溫氏臨死之前,都看到溫氏最後一刻抓着的人,正是光華郡主——餘辛夷!
餘懷遠的臉色更是瞬間冷凝,因爲溫氏死之前,他親眼看到溫氏發病,餘辛夷手中抓着溫氏的藥瓶,而同時看到的,還有敬老王爺!老夫人察覺到餘懷遠異樣的臉色,心中立刻緊起,難道——
就在此時,大理寺卿帶太醫快步走了上來。
溫老夫人連忙追問,痛聲道:“付大人,我女兒到底因何而死?老身求您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大理寺卿猶豫了一下,大聲道:“臣帶領太醫與仵作共同查驗,在大夫人衣物、髮飾上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只是發現一件怪事,大夫人是否有咳血之症?”
大夫人身邊的丫鬟立刻道:“是!夫人的確有咳血之症!”
大理寺卿眉皺了皺,道:“那便是了……啓稟敬王爺,經太醫仔細查驗發現,大夫人吞嚥在喉中治咳血之症的藥丸,有毒!”
大理寺卿猶豫了一下,大聲道:“臣帶領太醫與仵作共同查驗,在大夫人衣物、髮飾上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只是發現一件怪事,大夫人是否有咳血之症?”
大夫人身邊的丫鬟立刻道:“是!夫人的確有咳血之症!”
大理寺卿眉皺了皺,道:“那便是了……啓稟敬王爺,經太醫仔細查驗發現,大夫人吞嚥在喉中治咳血之症的藥丸,有毒!”
什麼?!
跟着溫氏的小丫鬟紅霞立刻腿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傻了的模樣,哭嚷道:“大夫人的確有咳血之症,可這藥丸是奴婢親自向太醫求的,大夫人吃了數月都沒事啊,怎麼會有毒……奴婢絕沒膽子在藥丸裡做手腳,奴婢發誓!請各位大人明察呀!”
溫老夫人幾乎是雙目滴血般,猛地從座位上彈起,厲聲呵斥道:“那毒藥不是你下的,不代表着沒其他人!最後碰到這藥丸的人是誰?定是那人下的毒手!”
太醫道:“臣查驗過,這瓷瓶之中,剩餘藥丸都沒有問題,只有這一顆裡下了毒!證明的確不是這丫鬟動的手腳。”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就在此時,那叫紅霞的小丫鬟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刷的一下雪白一片,幾乎是驚恐畏懼的望向餘辛夷:“郡……郡主……”
這一聲,立刻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震驚的定在餘辛夷身上!溫衡立刻捕捉了這小丫鬟的異常,立即拍案而起,提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還不快如實說,到底是誰最後觸碰了這藥丸!快說!”
敬老王爺皺了皺眉,然而思及溫衡剛死了親妹,一時悲憤也是情理之中,到底沒有責怪於他。
紅霞渾身一顫,眼中淚水滾滾而落,彷彿她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的樣子,恐懼的望着餘辛夷道:“是郡主……將藥瓶遞給了大夫人,那藥丸也是當着郡主的面服下去的,除了郡主……別人根本沒可能碰過那藥瓶——”
“餘辛夷!”溫老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猛地撲過來,竟要一巴掌扇在餘辛夷臉上,“你好狠的心啊!即便你權勢滔天,誰都不放在眼裡,我女兒也是你的繼母!是你的長輩!更是你的親姨母!且她還患了咳血之症,你竟然還不放過她!你的心,怎麼如此歹毒啊你!”
白芷竹心見溫老夫人撲過來,立即擋在前面,被溫老夫人狠狠打了幾巴掌,溫衡立即將溫老夫人扶回去。
餘辛夷面色並沒多大改變,只是目光卻寒似冰雪:“外祖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便坐實了毒是我下的不成?若真的是我,我爲何要在今日毒死母親?難道我不知道今日賓客衆多,這樣做的後果麼?”
衆人一想,的確如此。即便光華郡主要毒害繼母,也大可選在無人之時,暗中將大夫人害了,誰也察覺不了。爲何會選在今日這樣一個賓客衆多,貴胄蒞臨之時,在敬老王爺面前犯案,那不是自取滅亡麼?
然而此時,一直在跪倒哭泣的紅霞忽然又道:“難道是因……因爲之前大夫人給子鈺小少爺送了長命鎖,您不喜歡,還懷疑大夫人在長命鎖放了東西……故意要害小少爺,所以……”
溫長恨眯起眼睛,追問道:“所以什麼?還不快老實交代!”
紅霞一驚之下,忙老實和盤托出:“所以郡主極爲憤怒,當場呵斥了大夫人,當時老夫人、各位夫人姨娘都在的!都能給奴婢作證!大夫人怕郡主動怒,還親自給郡主磕頭賠不是,可沒想郡主身邊的白芷姐姐推了大夫人一把,大夫人就犯病了,最後服下郡主遞過去的藥丸,就……就去了!”
在聽完紅霞一番話後,原本都已經傾向餘辛夷的賓客,頓時暗抽了一口氣!原來竟有這遭!因爲誤會大夫人要害餘子鈺,所以餘辛夷一時憤怒之下便做出毒害大夫人之事,簡直合情合理!且之前餘辛夷便屢次傳出她與繼母、妹妹不合的消息,更是與溫凌萱、溫斷崖有過夙願,溫衡更是曾在金殿上宣稱與餘辛夷成爲死敵!或許她就是因此懷恨在心,藉機除掉大夫人!
穆雅蘭聞言,驚得倒抽一口氣,怯怯道:“妾身走得遲……的確好似看到大夫人給郡主下跪……不,也許是妾身看錯了……看錯了……”
“母親,你什麼意思!”餘辛夷的目光立刻銳利的掃向看似“無心之言”的穆雅蘭!她以爲經過上次的教訓,穆雅蘭已經收斂了許多了,沒想到她仍然沒有收起那顆躁動之心!
穆雅蘭臉色一白,忙畏懼的低下頭,不敢再多言一個字,心裡卻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溫長恨當即冷下臉孔,怒聲道:“你爲人子女,卻要繼母向你下跪,綱常倫理到底何在!現下人證物證俱在,餘辛夷,你還有何要狡辯的!殺人償命,害死自己繼母更是罪加一等,敬老王爺,您是宗室之首,請您立即定罪!務必要除去這蛇蠍心腸的妖孽!”
看着溫長恨冷酷而陰狠的表情,餘辛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微微眯起,腦中再三晃過溫氏臨死前那得意而瘋狂的笑容!
她終於知道了,爲什麼溫氏之前要在長命鎖裡留出那麼明顯的破綻,原來是早備下那麼一招在那裡等着她!溫氏演完那樣一場戲後,那隻長命鎖,便是她謀害溫氏的動機!而之後她發病,明明可以自己服下藥,偏偏要把瓷瓶硬塞進她手裡!就是爲了製造她下毒的假象,因爲當時最後觸碰到藥瓶的,除了溫氏,只有她!而任誰都不會相信,溫氏會下毒毒死自己,那麼唯一的嫌疑人,只剩下自己!
好算計!好計謀!溫氏竟然自己下毒送自己去死,也要陷害於她,將她一同拉進地府!而溫氏早就得了咳血之症,原本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與其在府中不受重視,屈辱偷生,不如就以命搏命,將她一同拉下地獄,爲她的兒子女兒報仇!而她一死,定國公府再沒有仇敵,到時候餘惜月自然可能憑藉餘懷遠的憐惜東山再起!無論如何,這筆買賣算下來划算的還是她溫氏!
溫家人來得如此之巧,又如此恰到好處,恐怕早就接到溫氏秘傳的消息,所有精心準備,就爲等今日這一刻,將她一網打盡!
敬老王爺聽了溫長恨一席話,面色更是陰沉,他剛纔被噴了一臉的毒血本就極爲惱怒,若真是餘辛夷所爲,那真是該死!餘辛夷現下被賜封郡主封號,而他是宗室之首,由他來處置餘辛夷,簡直最好不過!
白芷聞言,立刻臉色慘白,撲通一聲下跪道:“各位大人!大夫人臨死前奴婢也在場!奴婢可以證明,郡主絕沒有下毒啊!”
然而她還未說完,溫老夫人立刻一個巴掌甩了個過來:“敬王爺在此,豈有你一個小丫鬟隨便插嘴的份!是不是跟你主子學的,如此目中無人!再敢多嘴一句,立刻拖出去杖斃!”
白芷被一巴掌打出血來,然而這巴掌卻等於打在餘家臉上,老夫人登時怒道:“定國公夫人,你家大業大,但別忘了這裡是餘家!餘家的丫鬟自有餘家人教訓,不勞煩您動手!”
“好了!別鬧了!”敬老王爺立刻眼睛眯了眯,就在敬老王爺準備下令將餘辛夷收押之時,餘辛夷突然彎起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道:“表兄說我下的毒,那麼我定要將毒藏在身上,才能伺機將毒塗抹在藥丸之上,那麼請問,我的毒在什麼地方?我的裙子裡,還是我的髮釵首飾之中!”
溫長恨冷凝的盯着她,俊美而陰鷙的面容上帶着縷似是而非的笑意:“郡主這是自己承認了麼?敬老王爺,請下令立刻搜餘辛夷的身!包括她身邊的丫鬟,一同仔仔細細搜個遍!罪證,就在她身上!”
好一個厲害的貪狼星!的確是口才過人!她不過說了一句毒難道在她身上,溫長恨立刻將這句話曲解成她承認下毒,再請敬老王爺下令搜身,若是搜到身邊,那麼她便是罪證確鑿,該當死罪!
就在這時,餘辛夷突然心底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因爲她發現溫長恨那雙冷漠裡眼睛裡充滿嘲諷與狠毒,唯獨沒有一絲懷疑,似乎他早已將一切都盡握在手!她立刻回想起之前溫氏向她下跪時,用力的抓住她的裙子!難道——
此時,一直沉默觀看的永和公主卻開口道:“辛夷現下乃郡主之身,僅憑一時猜測便要搜身,溫二公子,怕是太過武斷了吧!”永和公主對餘辛夷的印象不錯,並不願意相信餘辛夷會犯下這種錯,在今日毒死溫氏。
溫長恨冷笑一聲:“怎麼,難道郡主怕了,所以不敢?!”
溫長恨這一句句話咄咄逼人,簡直在說:如果餘辛夷不願接受搜身,便是畏罪!溫氏定然是她毒死的無疑!
周圍投過來,狐疑的目光越來越多,餘辛夷置於包圍之中,周圍豺狼虎豹,竟是逃無可逃!
在衆目睽睽之下,敬老王爺卻已然下令:“那就搜吧。”現在樁樁嫌疑都指定餘辛夷,最好也最便捷的辦法便是一查到底!
“慢着!”老夫人卻拍案而起道,“辛夷是清白的女兒之身,哪有隨隨便便被搜身的道理,若是往後傳出去,損了她的名聲,溫老夫人,你是否負得起這個責!”她不是對餘辛夷的清白沒信心,而是對溫家人五花八門的手段沒信心!溫氏今日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古怪!
六姨娘產子,府裡最不喜的便該是她,可她卻偏偏帶了長命鎖來賀喜,這是第一疑!溫氏本是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性子,對辛夷更是極爲苛刻,卻突然下跪,這是第二疑!最後一疑便是她的死,無論是她偏偏死在今日這個時間,還是恰巧被敬老王爺看到這個地點,都充滿了疑點!
溫長恨的目光一轉,並不回答老夫人,而是將炮口繼續對準餘辛夷,冷然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光華郡主,搜身而已,若查不出毒自能證明你的清白,可若是你三番五次的推搪,倒叫人不得不懷疑你是否真幹了虧心之事!”
這樣的場面一觸即發!餘辛夷被逼到絕路,淺淺的眯起眸子,起身道:“好!既然溫二公子堅持派人搜,那麼便來搜!但我只有一句,若我被冤枉了,溫二少爺又該如何?”
“那我便當面像光華郡主磕頭敬茶賠罪!”見到餘辛夷終於答應,溫長恨的眼裡露出一股奇怪的笑容,那目光像是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獵物掉進了陷阱,只等着捕獲!
“好!”餘辛夷的目光在他臉上割了一刀,露出嘲諷的笑容。然而那笑容落在溫家人眼中,只以爲是餘辛夷臨死之前,強顏歡笑罷了。
光華郡主已經答應搜身,可這身又要如何搜?當着衆人的面?那絕對不可能!且無論是餘家還是溫家的人搜餘辛夷的身,另一方絕對不會承認。京兆尹公孫贊環視了一圈,朝着永和公主深深躬禮道:“永和公主殿下,勞煩您辛苦一趟。”場中也只有永和公主身份中立公允,且身份高貴,有這個資格監督這場搜查,更能防止某些人做鬼!
永和公主點點頭,起身道:“本宮自沒有推脫的道理。”此事鬧成這樣已經不可收拾,她身爲皇家之人,斷沒有推脫的道理。
卻聽到一旁溫老夫人不甘寂寞的起身,看似恭敬,實則沒有半絲詢問的意思,目光刻毒的瞪着餘辛夷道:“老身陪同公主殿下一同去吧。”
看着執意要去的溫老夫人,永和公主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惱怒:“溫老夫人是不信任本宮麼?”溫老夫人的囂張她早就知曉,只是沒想到竟然囂張至此!她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她會包庇餘辛夷不成!
溫老夫人卻油鹽不進的模樣,抓起帕子抹了兩滴老淚,悲慼道:“老身不敢,只是事關老身唯一親女死因,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溫老夫人做出這等樣子,永和公主還沒說什麼?只得冷淡的笑笑,道:“既然老國公夫人質疑,那便請吧!”
衆人看着前一刻還衆星捧月,人人豔羨的光華郡主,這一刻卻被當成嫌疑犯帶進內室檢查,面上不勝唏噓的同時,心底還滲出層層的寒意!若是光華郡主身上真被查出毒,那麼她謀殺自己繼母的罪名便坐實了!那可是砍頭的死罪!
餘懷遠的臉色相當難看,有着擔憂,更有着惱怒甚至怨恨!若是餘辛夷平素安分守己一些,不與溫氏作對,不與定國公府爲敵,怎會惹出今日這樣大禍,並且拖累餘府,拖累他?!一旁,老夫人哪裡看不出餘懷遠的臉色,然而她卻是真正的擔憂。溫氏死得頗爲蹊蹺,已經上報陛下,若是沒搜出什麼還好,若真搜出什麼,那邊是罪證確鑿啊!
似乎是一炷香的時間,又似乎過了許久,溫老夫人突然在丫鬟的攙扶下,破門而入,赤紅的目光帶着強烈的恨意,大聲喊道:“敬老王爺,餘辛夷的衣服上被查出毒,請您立刻將這蛇蠍之女下令綁起,請皇上斬立決!”
這一聲猝不及防,讓大廳內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充滿了震驚!就連穆雅蘭都暗暗驚了一下,目光遊移,用力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
公孫贊跟大理寺卿付左對視一眼,交換過對方眼裡的詫異,隨即朝着跟隨在後的永和公主道:“永和公主殿下!”
永和公主的臉色並不太尋常,甚至連她自己都好似還處在震驚之中:“本宮與溫老夫人一同監督,本宮的四名女官爲餘辛夷搜身,查驗過餘辛夷身上每件物品,最後在她的裙子的配飾流蘇上驗到了……毒粉!”
什麼?!老夫人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煞白,幾乎一口氣沒喘得上來!被當衆查出了藏毒,罪證確鑿,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溫衡卻已經登時起身,抓起一隻茶碗用力砸到一直沉默的餘辛夷腳邊,怒吼道:“光華郡主,這毒,你如何解釋!”現下餘辛夷被人贓並獲,還能有什麼解釋,這可惡的小賤人,就等着去死吧!
餘辛夷眉頭緊鎖的低着頭,似乎被砸在腳邊的茶碗嚇了一大跳,卻沒反駁出一聲,彷彿被抓到了把柄,已經心虛認命等死!
敬老王爺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冷酷,眯了眯蒼老的眼睛,開口道:“既然如此,來人,把光華郡主綁起來,暫且關押宗人府!待向皇上請命後,再行判罪!”
聽到這句,溫長恨俊美得過分的臉上,露出陰狠如狼的表情!關進宗人府,基本上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餘辛夷,你絕沒有想到吧,任你再狠辣再狡猾,也有這麼一日!一個小小閨閣之女不乖乖的在定國公府腳下婢顏奴膝,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溫家,自尋死路,那我便親腳送你一程!
就在此時,一道月白頎長的身影忽然跨進大廳:“慢着,此事還未查清,便如此草率斷案,似乎並不妥帖吧。”
溫家人已經等着看餘辛夷被綁起來,送進鬼門關,卻突然被這道聲音打斷,殷切的目光立刻轉爲陰狠,不悅的瞪向這闖入之人,卻在看到八皇子景夙言,以及他身後的三皇子景天齊時,臉色瞬間變得古怪!
兩位皇子來了?那定是代表陛下的!見到景夙言與景天齊兩人,在場所有人心又緊了緊,只有公孫贊與付左二人暗暗呼出一口氣,立刻行禮。此事無論真相如何,定要得罪尚書府與定國公府其中一方,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想與任何一方結仇!
景天齊伸手虛扶了扶,道:“父皇聽聞大夫人溫氏被毒死之事,特派小王與三皇兄前來斷案,案情現下如何?”
溫長恨眸子微眯了眯,躬身道:“啓稟殿下,此事已經水落石出,光華郡主亦是默認所犯罪行,並不需要再查,請殿下立刻下令按照我朝律法處置光華郡主,爲我姑母報仇!”他聲音裡滿是篤定,今日之謀乃溫氏傾盡性命以血謀劃,即便餘辛夷有翻雲覆雨的本領,今日也斷逃不過這一死!
景天齊的目光略帶詫異,已經水落石出?他早就見識過餘辛夷此女的能耐,無論是當初淑貴妃花會上她的狠辣,還是春獵上她的聰慧,或者是金殿上幾次三番逃脫一死的算計,都讓他震驚,甚至生出拉攏的心思,只是卻被景夙言捷足先登!不過既然已經“水落石出”,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再過多理會,畢竟,一個不能爲他所用的棋子,不如毀掉!這樣的想法,與景北樓如出一轍!
看出三皇子眼裡的冷漠,溫長恨心中的篤定更加一層,他就料定,三皇子絕對不會蹚這趟渾水!他冷笑了一聲,幾乎是感到惋惜的看向餘辛夷,嘖嘖,多麼美的一個少女啊,那張容顏堪稱絕色,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送這樣一個美人去死,還真是讓人——心中暢快!
“是麼?既然已經水落石出,那麼——”景夙言脣邊揚起一抹淺淺笑意,墨玉般璀璨多情的雙眸淺淺落到餘辛夷身上,突然提升呵斥道,“光華郡主,你可認罪?!”
一直沉默的餘辛夷,忽然擡起頭,不急不緩的說道:“我何罪之有,如何認罪?”
還在垂死掙扎!溫長恨提升義正言辭的斥責道:“人證物證確鑿,衆位賓客都在此親眼見證,難道光華郡主還要信口雌黃,當衆顛倒是非黑白不成!那可是藐視國法,欺君罔上的死罪!”一個又一個的大帽子如同五指山般壓下去,誓要將餘辛夷置於死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