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陳瞬已經將小魔女裡裡外外都摸透了呢？
還是說她刻意如此表現，來逗他開心？
雖然雲奕對於一個成年男人會撿路邊的圓片形石頭一事嗤之以鼻，可白天從早晨一直到傍晚，一直莫名的興奮着的也是她。
她自己或許並沒有意識到，可包括李玫小迪在內的一衆與她熟識的同學眼中看來，雲奕身上應該是發生了某種很開心的事？
不然爲何會這麼眉飛色舞的呢？
就連腳步都那麼輕快。
可每當她們問起的時候，小魔女纔會抵着下巴思索了一會, 望天疑惑道：“沒有啊……”
她們權當雲奕不想說。
戀愛少女，是這樣的。
放學鈴一響，小魔女無視了小迪和李玫欲言又止的邀請。
自顧自地拉起陳瞬出了教室。
“去哪打水漂啊？”她壓抑下心中的興奮，故作矜持地“隨口”問道。
“咋了，你很想去？”
“不想。”她嘴硬道。
“那不去了，回家給你做飯吃。”陳瞬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此話一出, 明顯可以看見小魔女的俏臉上閃過了一絲焦急和不知所措。
“別啊，如果你想去的話，我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啦。”她試圖挽救。
“我不想去。”
“爲什麼？”
雲奕懊惱地抓着陳瞬的肩膀，前後搖晃着質問他爲什麼又不去了。
“你不是不想去嘛？我可不想強行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沒有不想去啊……”雲奕苦着個臉。
“剛剛誰說不想去的？”
“不知道，是誰說的呢？真奇怪……”
雲奕兩眼一翻，裝傻.jpg
陳瞬今天不吃這一套了。
“所以咱們還是先回家吧……嗯，回你家。”
“啊……可是天色還很早啊。”
其實你當成自己家也沒關係的。
小魔女在心裡嘀咕着。
陳瞬擡頭看天。
再過幾天都要到大雪節氣了，這黃昏，僅僅只有短暫的幾十分鐘罷了。
何來天色還早一說，估計等兩人走到家，天都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你很想去？”
“我……”雲奕猶豫了。
她並不是什麼傲嬌，只是覺得自己早上還對陳瞬撿石頭一事不屑一顧的，現在要是承認自己很期待跟着他去玩，豈不是顯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
都可以去哥譚跟百特曼演對手戲了。
“嗯哼？”陳瞬給小魔女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她咬了咬嘴脣，最後垂下腦袋，喪氣地說道：
“行啦行啦，我承認，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打水漂。”
自己的重點是“跟你一起”。
希望他的重點不是“打水漂”。
畢竟後者只是對她來說並不算有趣，甚至都不能稱之爲“遊戲”的一項活動罷了。
聽見小魔女如此坦率的回答，陳瞬也不禁喜形於色。
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曾經小魔女調戲他的奸計得逞時露出的同款狡黠表情。
雲奕在一旁看的牙根癢癢。
他越來越會了！
也不知道從哪學的, 可惡！
“走！不然天真的黑了！”
“走。”
順着回家的路一直往前, 再拐向另一個方向，離雲奕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不大的城內觀光湖。
跟護城河是同源。
因爲在城內，觀光湖的四周都修建了供行人散步用的大理石路。
夜晚，會有三三兩兩的洛城人，在這邊散步閒聊，欣賞夜景。
當然，那是指天氣比較好的時候。
如今溫度漸降，觀光湖這邊應該不會有很多人。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貼近水面，並沒有修建護欄的空處。
雲奕坐在岸邊的一張石凳上，撐着腦袋，看陳瞬在包裡摸出那塊石頭。
不管怎麼看，都還是很幼稚啊。
從包裡拿出一塊石頭……
可陳瞬卻如獲至寶似的，對其愛不釋手。
“有那麼珍貴嗎？這樣的石頭，你自己不是想削幾塊就削幾塊？”小魔女歪頭，疑惑地問道。
“當然不一樣的了, 天然的鑽石和人工合成的鑽石, 那能一樣嗎？”陳瞬吐槽道。
“噢……”
雲奕沉思了片刻, 旋即問道：
“你想送我鑽戒？”
“？？？”
陳瞬手一抖, 差點就將那塊圓片石頭滾落冰涼的湖水中。
這就是小魔女的腦回路嗎？
果然不一般。
“是不是，是不是？”雲奕眨着靈動的大眼，追問道。
“鑽戒，起碼要等到咱們訂婚的時候再送吧？”
“那什麼時候訂婚？”
“我……”陳瞬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今這個話題，還爲時過早。
雲奕媚眼如絲，就這麼輕笑着看他窘迫的樣子。
這輩子，他算是套牢在自己身上了。
“咳……行了，我來教你打水漂。”
“打水漂還用你教？是不是瞧不起你的魔女大人？”雲奕叉腰佯怒道。
陳瞬在一旁的草叢裡，撿了一塊還算扁平的瓦片，用法術清潔之後，遞到了小魔女的手中。
“那你來個試試，讓我見識見識魔女大人的實力。”
雲奕伸出大拇指一抹鼻翼，聳起瓊鼻，裝作很會的樣子。
“看好了！”
她循着記憶中對“打水漂”這三個字的模糊概念，將手臂舉過了頭頂。
陳瞬：“……”
咚。
很成功。
濺起了半米高的水花。
陳瞬：“……”
雲奕眨了眨眼：“……”
“剛剛不算，重新來。”
陳瞬又摸了一塊瓦片來給她。
“很久沒玩了，有點手生。”她乾笑兩聲，解釋聽起來蒼白無力。
這回，她屏息凝神，將手臂舉得更高了。
咚。
嗯，比上次好多了。
濺起了一人高的水花。
陳瞬：“……”
雲奕：“……呵呵，一定是你給我找的石頭有問題，有本事把你手裡的那塊給我。”
陳瞬大驚，連忙將那塊寶貝石頭捂在了懷中。
就她這個連讓瓦片跳幾下都做不到的菜鳥來玩，那不就是跟讓一個從不看片的純潔寶寶掌握10T種子一樣毫無鳥用嗎？
可他如此態度，頓時引起了小魔女的不滿。
她輕哼兩聲，皺了皺鼻子：
“啊……原來那塊石頭這麼寶貝啊？甚至都不願意讓我摸一摸呢……”
“我身上的寶貝，你都摸過了，還摸什麼石頭……”
他身上的寶貝……
小魔女的視線不禁開始在他身體上游走。
“呸，誰摸過你的寶貝啊，呸呸呸！”
雲奕俏臉一紅，剛剛好不容易醞釀起的生氣情緒被一掃而空。
“你先學會，再給你玩。”
“那你教我。”
小魔女轉了轉眼珠，補充了一句：
“要手把手的那種。”
兩人蹲下身子，在一旁的草叢裡，翻找起略顯扁平的石塊和瓦片。
大概找了十幾塊，一起堆在了岸邊的大理石上。
她饒有興致地看陳瞬跟她講解如何打水漂。
並不是真的對打水漂感興趣，只是單純享受這種二人時光。
幸福又安寧。
“你看，首先食指要這樣勾起來。”陳瞬伸出半彎的食指，給小魔女做着示範。
雲奕有模有樣地學着，彎起來撓了撓他的胸口。
陳瞬：“……”
“然後這樣把石頭捏起，發力的時候，要從身側發力，大概腰部左右高就好，最好是20度角入水，手臂要用力，食指撥動……”
他在用心地講解着一項並沒有什麼卵用的知識。
她聽得極其認真，跟上課時一樣。
打水漂的步驟並不算難，只要短短的一兩分鐘，就已經講解完。
雲奕捏起一塊瓦片，學着陳瞬的姿勢，側着入水。
咚，咚，咚。
跳了三次之後，沉入了水中。
“很好，我已經完全掌握了！”小魔女仰首挺胸，頗爲自豪。
打水漂，只要能漂起來不就好了？
爲什麼要在意漂了幾下呢？
看她如此得意的樣子，陳瞬決定小小地打擊她一下。
他拿出那塊完美的圓片石頭，捏起，屏息。
手臂發力帶動手腕，石塊旋轉着飛出，切入水面。
咚，咚咚咚咚……
石塊在水面上跳躍着，尤其是天色昏暗，即將入夜的時候，黯淡的日光、路旁的路燈、街道的霓虹糅雜在水面上，它像一條白龍似的，在這些顏色之中撕開了一條白浪。
小魔女驚愕地張着小嘴，每次都以爲石塊就要落水時，它總能繼續往前跳躍，破開水面。
身後拉了長長的一條水紋。
一直到那股動能完全消失，這才緩緩停下，沉入了水中。
“怎麼樣？”陳瞬炫耀道。
“你……剛剛扔的不會是那塊寶貝石頭吧？”雲奕皺起了眉頭。
倏爾，陳瞬見此，有些心虛了：
“是……是啊，怎麼了?”
“不是說好，給我玩的嗎？你怎麼自己丟了出去？”
“……”
陳瞬手腕一翻，剛剛那塊在她眼皮底下沉入湖中的石頭又重新出現在他的手中。
雲奕：“……”
忘了這傢伙還會用法術了。
“你作弊。”
“這算哪門子作弊？”
“打水漂，難道這種珍惜的石頭沉入水中的遺憾，就不是其中難以分割的一環嗎？你還說你不是作弊？”
雲奕氣鼓鼓地從他的手心裡搶過石頭，再次學着他的姿勢，側着身子將其扔出。
咚……咚咚咚咚
這次在水面上跳躍了五次。
“喜歡的東西，當然不能讓它從手中逃走啦。”
看向水面，陳瞬平淡地說道。
手腕翻轉，剛剛那塊石頭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這樣打水漂，是不是有點欺負湖了？
“一定是你用的石頭太好了，你有本事用用這些。”雲奕踢了踢腳邊的石塊。
陳瞬笑了笑，換上她腳下的瓦片。
半蹲下身子，蓄勢扔出。
一如之前的白龍出水，瓦片破開長長的一條白浪。
雲奕撅着小嘴，不說話了。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太菜了的緣故。
“無聊。”
她坐在石塊上，撐着腦袋看陳瞬陸續打水漂。
天色漸漸變暗，視線已經只能由路燈提供。
倒映了各色霓虹燈光的水面也變得越發五彩繽紛起來。
雲奕想了想，脫掉了鞋襪，挽起了褲腿。
光着腳丫輕手輕腳地走到湖邊，拿腳尖輕輕探了探水溫。
便立馬縮了回來。
“好冰。”
陳瞬聞聲看來，輕皺起眉頭。
“你怎麼把鞋子襪子都脫了？”
“我想泡水玩。”
雲奕坐在大理石上，試着將腳丫浸入水中。
寒冷的天氣，似乎水下的溫度比空氣中還高？
因爲經常被遊人投食的緣故，湖裡的小魚們根本不怕人，甚至會主動聚集到有動靜的地方。
這就有一些小魚遊了過來，輕啄她的腳面，並在她的趾縫之間遊動着。
這對於腳心極度怕癢的雲奕來說，極難忍受。
“唔……好癢。”
她無奈地將腳丫縮回，收攏起小腿，抱着，將腦袋放在膝蓋上。
腳丫上裹上的湖水，很快就將那一小處大理石染溼了。
“快把鞋子穿上，我聽說女孩子要是凍了腳踝，生理期會痛。”
“女孩子生理期本來就會痛。”
“那不就更痛了？”
陳瞬找到了小魔女脫在一旁的鞋襪，提着拿到雲奕的旁邊。
“襪子送你要不要？”
“不要，滂臭。”
“哼！”
你才滂臭！
明明一下水，湖裡的魚就都湊了上來！
雲奕頭一甩，打消了聽他的話穿上鞋襪跟他回家的念頭。
咕……
她的肚子開始喊餓了。
家裡還有一隻肥貓，也得回去看看。
可她還想再多待一會兒。
“快穿上，咱們回家了。”
“不玩了嗎？”
“不玩了，我不想看見你拿腳餵魚。”
“……”
雲奕還有點想再賴幾分鐘。
“其實你別看我打水漂那麼菜，但其實我可以拿自己打水漂哦。”雲奕如此說着，光着腳丫踩在了水面上。
安安穩穩，如履平地。
一腳踩過，便會如打水漂的石塊一般，在原地生成一輪水紋。
然而，那些小魚，並不是吃素的。
一感受到水面傳來了動靜，便立即聚起，啄着雲奕的腳心。
腳心傳來的異樣，讓小魔女頓時臉色一變，岔了氣。
“哎！”她身形不穩，就要落入湖中。
陳瞬一個閃身，將其抱回了岸邊。
“差點你就真拿自己打水漂了。”陳瞬略顯不滿地斥責道：“而且還是隻響一聲，但水花兩米高的那種。”
雲奕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脯，氣憤地扭頭朝水面齜牙咧嘴。
“下次我們來這裡釣魚好不好，我要吃掉那些小魚！”
誰讓他們吃自己的腳心來着？
“觀光湖不讓釣魚。”
“那沒事了。”
下次自己偷偷來，用魔法弄幾隻回去給河豚做個伴。
就它一隻孤零零地在浴缸裡遊着，也一定挺寂寞的。
因爲岸邊的路，並不算十分平整，雲奕僅僅踩在地面上，也覺得腳心癢癢。
想了想，又注視着陳瞬好一會。
她索性輕輕躍起，跳上了陳瞬的背。
“你揹我回家吧，反正也沒多少路了。”
“你打一開始脫鞋，就是做這個打算吧？”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別亂說！”雲奕將腦袋擱在他的肩上，啊嗚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
並輕輕用牙尖磨着。
還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頂多算誤打誤撞。
陳瞬將她的鞋襪提起，讓她自己拿着，揹着小魔女緩緩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你好像有點變重了。”
“唔……會不會是因爲你在我心裡的分量變重了？”
“好尬哦。”陳瞬吐槽道。
嘴角卻微微上揚。
“尬嗎？好用就行啦。”她安心地將全身的重量都沉在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