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吭吭……”
“下次當心點，別又弄丟了……”
陳瞬假裝咳了幾聲，捏着飛劍，眼疾手快地塞回雲奕的手心裡。
雲奕沒有任何動作。
陳瞬坐在位置上扭來扭去，手腳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都不知道該放哪，一會兒抓抓頭髮，一會兒撓撓腰子。
陳瞬僵硬地左顧右盼，又或者低頭看鞋跟，又或者仰頭看天花板吹吹口哨。
翻一翻抽屜，又翻一翻桌上的書本。
嘴裡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仔細聽好像在說“我的2B鉛筆呢？”“哦在這……”“我橡皮呢……”“咋找不着了呢……”
裝作很忙的樣子。
總之就是不敢直視身前的小魔女。
大寫的尷尬。
雲奕饒有興致地觀賞着陳瞬那拙劣的肢體表演。
有趣的很。
她就笑笑不說話，看陳瞬自己一個人在那尷尬。
他似乎不打算解釋些什麼。
陳瞬都急死了，一瞬間想了好多借口和理由，都被自己一一否決。
那些理由是說服不了這個屑魔女的！
陳瞬低着頭，偷偷移着眼珠往前看去。
還是能看見小魔女苗條纖細的身材。
怎麼還不走啊！
馬上都要上課了！
雲奕捂着嘴，肩膀一顫一顫的，她很想笑出聲，憋得賊辛苦。
看完陳瞬的表演，雲奕鼓着臉蛋，憋着笑鼓起了掌。
啪啪的聲音在教室裡尤爲特殊，原來還有些吵鬧的教室，突然就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爲什麼有人在這個時候鼓掌。
但他們總覺得自己現在好像要跟着鼓個掌纔對。
似乎是在給瞬哥兒鼓掌？
那些個對即將到來的溫泉之旅抱有虔誠期盼的沙雕們，拍得尤爲起勁。
一口一個“瞬哥兒牛逼”。
陳瞬臉漲得通紅。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尬的。
牛什麼比？
啥都不知道就瞎喊！
隔壁一班的班溜子在三年二班門口探出個腦袋，好奇地往裡打量。
他是被那轟隆的鼓掌聲吸引過來的。
“兄弟，你們班，是有人過生日？”班溜子戳了戳三年二班坐在門口的門將。
“啥過生日啊，比過生日好玩多了！”門將笑得跟亮劍裡的王有勝一樣。
明明在笑，嘴角卻往下掉。
怎麼看怎麼得瑟，怎麼欠揍。
“到底啥事啊？樂成這樣？”一班班溜子連忙追問。
“也沒啥，就是我們班瞬哥兒，國慶假期請全班同學去泡溫泉而已啦……”門將的下巴高高揚起。
班溜子的表情，在短短的幾秒內，從震驚，羨慕，嫉妒轉變成懊惱，後悔與不甘。
他一揮淚，衝進了一班的教室。
“班長！你看看他們二班吶！”
一班班長不禁打了個寒顫，又是二班，又在鬧什麼幺蛾子？
那個瞬哥兒，可真讓人討厭啊。
“泡溫泉……”聽到消息的一班班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目失去了焦距。
“我現在卸任班長還來得及嗎……”他喃喃自語。
“班長，那瞬哥兒好像是個生活委員。”班溜子的一句話，又讓一班班長的雙眼重新煥發光彩。
“林亮呢！林亮在哪？”他的聲音震耳欲聾，猶如閻王般呼喚着自己班生活委員的名字。
……
邱秋手裡提着個大水杯，夾着課本走進教室，啥都不知道卻在瞎起鬨的同學立即一鬨而散。
“咋的都想放假了？”
邱秋晃着水杯吸了一口，杯裡的枸杞順着漩渦旋轉。
他一瞅班上那羣小兔崽子們那明明很興奮，卻又裝作很乖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
其實他自己也很期待來着。
這可是邱秋人生中第一次泡溫泉。
要是能再喝點溫酒，那就完美了……
“咳，陳瞬啊。”
“咋了，邱老師！”
“你……算了沒事，上課吧。”
“？？？”
邱秋很想問問，陳瞬家裡有沒有啥圍棋棋盤之類的。
聽說陳瞬的爺爺就住那，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喜不喜歡喝酒下棋……
畢竟作爲一個已經開始煩惱髮量的中年教師，邱秋覺得跟一羣吵吵鬧鬧，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攪合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但是想想自己一個蹭自己學生旅遊團的老師，問這個似乎不太合適。
邱秋上課好幾次都差點被即將到來的國慶假期打亂思緒。
他皺着眉頭，幽幽地看了幾眼陳瞬。
察覺到老班時不時用怪異的眼神看自己，陳瞬挺直了腰，坐直了身子。
這老班，咋感覺又想找個由頭訓自己一頓，展現展現身爲老班的威嚴。
可陳瞬思來想去，始終沒想起自己又犯過什麼事啊。
果然一下課，邱秋就捏着他那大水杯，重重地敲了敲陳瞬的桌子。
“陳瞬，來我辦公室一趟……”
“哦……”
陳瞬乖乖地站起身，跟在邱秋身後。
雙手繞到臀部，陳瞬朝着身後那些個幸災樂禍的沙雕們豎起了中指。
陳瞬看着邱秋的背影欲言又止，努力思索自己這些天有什麼地方沒做好。
鬼屋……做的挺棒的啊。
那不是都被校長點名表揚了嗎？
還有什麼事？
陳瞬眼看着自己與辦公室的距離不斷縮短，終於想到……
他之前給班上的同學們點奶茶的時候，忘了給老班也來一杯了！
“老班不能夠吧……他不會這麼小氣的啊……”陳瞬嘀咕。
邱秋帶了陳瞬他們三年，陳瞬自然知道邱老班是個外冷內熱的老好人。
“多大點事兒啊……”陳瞬眼珠一轉，就決定等會怎麼開口了。
老班肯定是不愛喝奶茶這玩意兒的。
瞧瞧他保溫大水杯裡那厚厚的幾層枸杞……
“要不，等到了老家，把爺爺泡的酒給老班送一罈去算了……”
陳瞬當即做出決定。
反正爺爺釀了都不喝。
還不如送給有緣人呢。
很顯然，老班就是那個有緣人。
自己說他有緣，他就有緣。
……
陳瞬低着頭，安靜地立在邱秋身旁，看着邱秋坐下，然後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
隨着保溫水杯的蓋子越擰越緊，陳瞬知道，說話的機會來了。
“邱老師，等你到了不落山，我送你一罈我爺爺自己釀的酒吧？”
“陳瞬啊，你那爺爺，平日裡都有些……啥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