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晨這輩子最恨的人是安俊超,但當安俊超跟黎晚晴的名字同時出現,她對黎晚晴的仇恨值簡直到了爆表的程度。
黎初晨踩着尖細的高跟鞋,幾步跨到黎晚晴面前,執起她的下巴,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
黎晚晴的頭不受控制地別向一旁,可她臉上的表情始終淡然如菊。
黎初晨猩紅着眼,抓起她的頭髮,逼着她仰視自己惡狠狠道:“黎晚晴!你不是很厲害麼?你陷害我、陷害我爸、陷害黎天珠寶公司,還不要臉地勾搭齊皓,再爬上雷紹騫的牀,你很行啊!”
周圍安安靜靜的,只有風聲時不時從窗口掠過。
黎晚晴輕闔雙眼,她真心不願意看到黎初晨這張醜惡的嘴臉。
她越淡定,黎初晨就越炸毛,手下的力道就越大。
啪啪啪……黎初晨又連續打了黎晚晴好幾記耳光。
“黎初晨。”黎晚晴的脣角早已被打得紅腫流血,可她的表情始終看不出一點痛苦的痕跡,就連喊“黎初晨”這三個字,口吻也平穩得波瀾不驚。
“怎麼?要求饒了?”黎初晨驀地靠近黎晚晴,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此刻看起來着實有幾分猙獰。
黎晚晴平靜地看着她,甚至連曾經的厭惡情緒都沒有了,黎初晨在她的眼中,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她黎晚晴,一向對失敗者很包容。
“黎初晨,我勸你一句。”黎晚晴聲音不高不低,卻異常堅定。
黎初晨嗤笑,“勸我?黎晚晴,你是不是被我打懵了?不操心自己的死活,反到要勸我?”
黎晚晴也笑,只不過笑意未抵眼底,眼神越發清冷,“做事給自己留個後路,就算你不念黎天珠寶,好歹也愛惜點自己,總沒錯。”
黎初晨一聽這番話,徹底愣了。
黎晚晴輕輕一笑,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神卻彷彿要穿透人的靈魂般犀利,“黎初晨,我整你,從來不需要費這麼勁兒,而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你!”黎初晨神情很激動,雙拳狠狠緊握,手心攥出一層溼濡,尖銳的指甲刺痛掌心卻渾然未覺。
“來吧。”黎晚晴這次索性閉起雙眼,整個人都以一種放鬆的姿態呈現在黎初晨的眼前。
黎初晨不知道一個任她宰割的可惡女人,爲什麼可以比她還要瀟灑,還要放鬆?
“黎晚晴……這是你自找的!”
屋子裡傳來一陣乒乓亂響,夾雜着黎初晨瘋狂的尖叫,黎晚晴沒有再吭聲。
審訊室的隔壁是休息室,也是鄭大海一夥人的暫時落腳點。
老鷹時不時探頭看看,轉身想說什麼,又看見鄭大海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只能吞回去。
鄭大海慢悠悠地抽完一支菸,又呷了口茶水,這才懶洋洋諷刺老鷹,“你個大老爺們真是夠孬的,你放心,黎初晨可不是黎晚晴的對手,她不敢把黎晚晴怎麼着。”
“可是……”
“行了,我睡會兒,別磨磨唧唧的像個婆娘似的,你帶幾個人,黎晚晴那房間看好,陸瀟瀟纔是主菜,明白?”
老鷹訥訥地點點頭,帶上五六個手下,悄悄退出房間。
黃昏降臨時,整個S市都被鍍上一層金燦燦的霞光。
銀灰色的臥房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寬大的雙人牀,一張辦公桌,一個簡易的吧檯酒櫃,別無其他。
雷
紹騫露出精壯的胸肌,心口處的舊傷疤像一枚“勳公章”,彰顯着主人的“英武神勇”。
李嚴坐在一旁,時不時替雷紹騫拉拉被子,雷紹騫昏睡得很沉,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發達的運動力。
已經不知第幾次踹翻被子,李嚴很無奈,只好去櫃子裡爲他換了一條更薄的。
倏然,房門被人輕敲,兩短一長的敲門聲,顯示出來者的身份。
李嚴摸了摸雷紹騫的額頭,已經退燒了,李嚴稍稍安心。
沒辦法……老大不喜歡房子裡有女人的味道,所以他們這兒連保姆都是男的。
李嚴剛走到門口,房門卻被人突然推開,迎面撲來個人影,李嚴還沒看清,動作卻快過腦子,一把捂住來人的嘴,將對方拖了出去。
“魏楠,你瘋了?騫哥在睡覺,鬧什麼!”李嚴將誤闖者推給魏楠,魏楠一臉委屈地看着李嚴,“嚴嚴,他突然來這招,我也沒料到……”
李嚴瞪了魏楠一眼,這才把視線重新調轉到剛剛的男人身上。
“請讓我見雷紹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李嚴眼神一凜,無聲問魏楠,怎麼個情況。
魏楠靠近李嚴,低聲耳語幾句,李嚴眉頭緊鎖。
“真的?”
魏楠點點頭,“這人跟黎晚晴是合作伙伴,應該不會錯。”
李嚴再次瞪了魏楠一眼,對他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很不滿意。
鄭凱急得直冒汗,眼看天色漸晚,晚晴被“警察”抓走,一點音信都沒有,更主要是他打探了附加幾個派出所,都說沒有接到出警任務。
“你是雷紹騫的心腹,拜託你讓我見見他,晚晴她真的有危險,晚了就來不及了!”
李嚴有點爲難,倒不是因爲鄭凱的求情,主要是騫哥對黎晚晴的心思,確實有點非同尋常。
若是讓騫哥見鄭凱,一是雷紹騫身體情況不允許,而是現在的“皇韻”自身也有一堆問題,李嚴怕一個沒弄好,又沾了一身泥,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若是騫哥醒來後知道黎晚晴出事兒,還知道他們做手下的“故意”隱瞞,這會不會更嚴重?
當然,一心只掛念黎晚晴安慰的鄭凱,根本沒有精力體會李嚴和魏楠的擔憂,他現在只知道能救黎晚晴的只有他雷紹騫。
趁着李嚴和魏楠交換眼神的空檔,鄭凱突然繞過他倆,直接推門而進。
“喂!你!”李嚴剛回身要抓他,卻撲了個空。
鄭凱火急火燎地衝到房裡,身後跟着要抓他的李、魏二人。
“雷紹騫,我……”
“李嚴,你倆出去。”
低沉有力的嗓音,微微帶點沙啞,雷紹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刻正靠坐着牀頭,低頭點起支菸,繚繞的煙霧漫過他慵懶狹長的眼,銳利又詭譎。
“騫哥你醒了?”李嚴最先反應過來,剛要過去看看雷紹騫的狀況,雷紹騫突然擡頭,犀利的視線逼退了李嚴的腳步。
“出去,他留下。”雷紹騫幽深的眼神掃過李嚴、魏楠,最後定格在鄭凱的身上。
李嚴和魏楠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雖然都有話要說,不過看老大這個態度,也就心知肚明瞭。
黎晚晴的事兒,雷紹騫是絕不會不管的……
房間裡只有雷紹騫和鄭凱兩個人,鄭凱因爲剛剛的劇烈運動,氣息有點不穩,雷紹騫擡手隨意指了指沙
發,示意讓他坐。
鄭凱也不客氣,還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肚之後,雷紹騫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重說,黎晚晴她怎麼了?”
夜色將整個S市包裹,白日裡的喧囂和緊張,在夜色的安撫下,漸漸褪去那層蒼白的面具,換上了它特有的活力和神秘。
遠離S市中心的某處小山村,站在村中的山坡上,可以瞭望俯瞰整個S市的夜景。
迷幻,朦朧,璀璨,也墮落。
鄭大海將手中的菸蒂丟在地上捻滅,小綠豆般的眼睛,第一次折射出一種世態炎涼的滄桑感。
“辦完她了?”鄭大海輕悠悠地問,言語間盡是勢在必得。
老鷹哆哆嗦嗦地提着褲子,褲腰上隱約還有血跡,“沒、沒沒沒辦成……”
鄭大海的小眼睛頓時瞪成玻璃球,難以置信地回身盯着老鷹,一伸手狠狠抓了一把老鷹的下身,老鷹捂着褲襠哇哇大叫。
“老大,快鬆手!會死人的!”
鄭大海嫌惡地使勁一甩手,老鷹痛的跌倒在地。
“哼!你這種人真不如死了!”鄭大海氣沖沖地重新點了一支菸,狠吸了兩口,“讓你去辦了陸瀟瀟,一個小女娃你也搞不定!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老鷹無奈,“頭兒,那女的性子賊剛!我跟哥兒幾個要是再逼她,她就要自殺!”
“屋裡連個毛都沒有,她用什麼自殺?蠢死得了!”鄭大海一腳踹向老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一間四下無窗的小房間裡,棚上懸着一頂暗黃的吊燈,潮溼的地面上壘砌出一個低矮的水泥炕,炕角已經長滿綠茸茸的苔蘚。
陸瀟瀟整個人滿臉血污地坐在炕角,她英氣的臉龐沒有了往日的颯爽,恐懼的眼神裡盈滿不安,顫抖的嘴脣被她咬出深淺不一的血痕,她卻沒有知覺。
她的手裡緊緊握着個尖碎石片,是從水泥炕的底邊上摳下來的,陸瀟瀟緊緊握住它,她的指甲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這個要她命的石片,此時卻成爲她的護身符。
如果這羣人要玷污她,她一點也不怕“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親身實踐。被這羣人糟蹋,她寧可死也不要!
鄭大海趕到時,陸瀟瀟剛剛閤眼,稍作休息。
“瀟瀟啊,你說你這是何苦?從了他們,我就放了你,多好的事兒,你看看你整的!”
陸瀟瀟連哼都懶得哼,鄭大海心裡打得什麼鬼算盤,她太清楚了。
要不是因爲在他辦公室裡,看到那一紙“免職書”,她也不會因爲太過震驚,而給了鄭大海對她下手的機會。
鄭大海抓她,就是爲了威脅陸家,或者再直接點,威脅她父親陸震宇!
“你這樣真不好,唉……”鄭大海裝出無奈的口吻,“瀟瀟你一向仗義,自己的死活都可以不在乎,可你就忍心看黎晚晴爲你而死麼?”
這句話成功地戳中了陸瀟瀟的痛點,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她不能不管黎晚晴的死活。
“你把她怎麼了?”陸瀟瀟神色駭人,憤怒的雙眼裡彷彿要噴出火,“鄭大海,你這個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鄭大海斜睨了眼陸瀟瀟,突然哈哈大笑,“瀟瀟,你說得對!我就是喪心病狂!哈哈哈哈……”
鄭大海邊笑邊鼓掌,掌聲剛落,門口有人進來,陸瀟瀟定睛一看,淚水絕望地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