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用“諜戰偶像劇”來形容《僞裝者》的，反正隨着熱度與影響力的逐漸擴散，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同這個說法。
陸非凡倒一點都不覺得榮幸，反而有些悲哀。
大概就是從這裡開始，華夏有不少的諜戰劇、抗戰劇，就點歪了技能樹，走上了所謂的“偶像”路線。甭管前方是炮火連天還是槍林彈雨，總之衣服要帥氣，髮型要潮流，能用刀的堅決就不用槍。
似乎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無論什麼類型的電視劇，最重要的依舊是劇情的合理性和演員的演技。
古人“照貓畫虎”是因爲遇不到真虎。可眼下大家有了“真虎”作爲參看，卻依舊畫的是貓。
或者說，道理其實大家都懂，只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這就好比是“鮮肉”輩出的年代，幾乎所有的電視劇都沒眼看一樣。
難道“鮮肉”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演技稀爛嗎？當然知道，而且比誰都更清楚的知道。
娛樂圈裡每一個能上位的人都不是智障，而且大多還都是精英。可是光知道是沒用的。身價再高，粉絲再多，也拗不過投資商的一句話。
當一個人一天24小時通告滿滿，一部大劇卻只給一週檔期的時候，別說是背臺詞了，連完整的拍攝恐怕都完成不了。
結果就是導演只能摳圖，演員只能數1234。
沒辦法，誰叫你流量大來着？投資商不馬上“流量變現”，難道還等着“流量貶值”嗎？
所以在經歷了一番起伏以後，有不少“鮮肉”專注於綜藝節目，下意識的遠離影視圈。不是不想拍，而是不敢拍。
演技這東西，不是在劇組肯吃苦就會有的。而且很多時候，“鮮肉”們想要吃苦都不可得，被公司嚴密的保護着，生怕拍戲的時候弄花了原本吹彈可破的臉蛋。
而這之前，華夏就會迎來一段“諜戰偶像劇”的“春天”。不爲別的，單純是還是爲了流量。
眼下，就有人爲了流量，主動找到了陸非凡。
“我說，播放權的事，你們去和劉曉茜談啊。眼下她可以全權做主，沒看我這邊正忙着呢？”
陸非凡一邊在片場檢查着佈景，一邊對始終跟在他身後的人不滿的說道。
“陸導，您是大老闆嘛，和您說還不是一樣？”身後戴着眼鏡，提着個公文包，穿着一身西裝的男子笑道。
“我說你們臺總部就在京城，卻捨近求遠的跑到象山，不嫌累啊？”陸非凡終於駐足，皺眉看向這位自稱京城衛視電視劇部副主任的傢伙。
“這也是爲了展示我們的誠意嘛！要不陸導就給個面子？”男子毫不在意陸非凡的惡劣態度，笑着說道。
“那我也實話告訴你，這事兒我不管！你愛找誰找誰去？反正有收視率打底，二輪三輪的播放權根本不愁賣！”陸非凡沒好氣的說道。
他最煩的就是有人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擾他。要不是看在他是京城衛視的人，早讓場務給轟走了。
“二輪三輪？”男子突然面色奇怪的笑了笑，一臉故作高深的說道，“陸導，你錯了！我們要的是首輪！”
原以爲陸非凡會驚訝，然後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尋根究底，或是“好心”的提醒他《僞裝者》正在央媽首播的事實。
這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話題轉到正在拍攝的《琅琊榜》上去。
陸非凡以《僞裝者》的原班人馬接拍《琅琊榜》的事，有心人稍微一打聽就恩能知道。
而有《僞裝者》的爆款打底，同樣陣容的《琅琊榜》就算爛成一坨翔，收視率都不會差到哪去。所以瞄準《琅琊榜》首播權的，可不止京城衛視一個。說是羣狼環伺也不爲過。
和那些資源雄厚的地方衛視相比，京城衛視除了名頭，其他的可真就不起眼了。
爲了拿下首播權，這位副主任可以說是趕了一個“大早”，在《琅琊榜》還沒殺青的時候，就主動跑來聯絡了。
自己這麼有“誠意”，想必陸非凡會感動吧？某人有些自信的想道。
雖然和其他幾家衛視相比，無論是資金還是渠道都不佔優勢。但京城衛視有一個誰都比不了的優勢，那就是近水樓臺，背靠央媽好乘涼。
所以這次來，在央媽套了點內幕消息的京城衛視還準備了一個“殺手鐗”。那就是和《僞裝者》如出一轍的“邊剪邊播”模式。
“MDZZ!”
和想象中的不同，陸非凡既沒有好奇和驚訝，顯然也不打算“提醒”他，而是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陸非凡壓根不接話茬的態度，差點把這位副主任給憋岔了氣。
本來被人打擾就已經很不爽了，而陸非凡又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賣關子故作高深。索性這兩樣這位副主任全佔了，陸非凡會有好臉色纔怪。
“哎？陸導？”
“您不問問我要的是哪部劇的首播嗎？”
“陸導，您別生氣呀！我說的是《琅琊榜》，哈哈，意外吧？”
“陸導，您就不好奇我爲什麼這麼早就來聯絡嗎？”
“陸導？”
這位從行政崗位剛剛轉調過來的副主任大概也想不明白，爲毛之前自己總結出來的“談判技巧”會在陸非凡這裡碰了釘子。此時已然有些慌了。
如果是芒果臺或是其他衛視派人過來，只要一看陸非凡的臉色，就會知道來的不是時候，早就回酒店侯着了。可是常年與臺裡的同事們“談判”的某副主任，顯然不是很明白自己錯在了哪。
一路從“大校場”跟到了監視器後面，陸非凡不耐煩的轉身，冷着臉說道：“我這邊要開機了！你在這不方便，請回吧！”
“可…”這位副主任不甘心，還想說些什麼，急忙被一邊察言觀色的魏楓拉走。
他知道，下一秒，陸非凡就要開始罵街了。
“切！不就是個拍戲的小導演嗎？牛個什麼？”
被客氣的“請”出片場，某人黑着臉，不爽的嘟囔着。然後開始犯愁，完不成領導交代的任務可咋辦。
正巧這個時候，遠處一個戴着大檐遮陽帽，穿着碎花洋裙，手裡提着一袋橘子的女人正緩緩走來。
“是楊總嗎？”“副主任”眼前一亮，總算是出門前沒白看菲凡工作室的資料。
等到陸非凡裡面拍完了“校場比武”，楊菲才笑着過來，替這位副主任轉達了京城衛視的“殺手鐗”。
“我就知道，他們也沒安什麼好心！”陸非凡有些不屑的撇嘴說道。
“怎麼說？這樣難道不好嗎？”楊菲問道。
“當然不好！”陸非凡搖頭笑道，“《僞裝者》之所以這麼做，可不是我真喜歡這個模式，而是因爲時間太緊，我想趕在《星你》收官之前去爆它的菊花。況且央媽也不同於其他衛視，可以替咱們擋掉一部分的壓力。”
“要知道，邊剪邊播和邊拍邊播還不一樣。這等於是把全部風險都壓在了製作方的身上。一旦作品質量有問題，電視臺說不播就不播了，後續版權砸在手裡，製作方還不賠死？”陸非凡冷笑一聲，看向楊菲說道，“要是我們敢這麼玩兒，你信不信，你老公馬上就會被其他公司聯合給鎮壓了。”
“還有這一層？”楊菲暗呼好險，轉瞬就在心裡把之前那個“懂禮貌”的副主任罵成翔。
“咱們又不是什麼急等錢用的小作坊，京城臺把這個當做誠意，簡直可笑！”陸非凡冷哼一聲。
“再說了，就眼下《僞裝者》產生的影響力，我完全可以等到把《琅琊榜》剪完了再待價而沽，誰出價高就給誰。”
陸非凡雖然沒把話說透，但楊菲卻是聽明白了。
無論是“邊剪邊播”還是“邊拍邊播”，都等於是把國內所有電視劇製作方拉到了同一起跑線上，然後大家開始互相拼質量、拼演技、拼陣容。
眼下京城衛視看似是爲了陸非凡好，迎合了他在央媽同樣的播出手法。但如果到時候《琅琊榜》撲街了，對方馬上就會選擇停播，讓後續的播放權爛在陸非凡的手裡。
所以單集出售這種事，對於那些原本可以“躺着賺錢”的資本公司來說，絕對是增加成本的事。
而這些公司只要聯合起來，就是整部作品出售，愛播不播，那即便是電視臺也沒辦法。花錢買來的版權，總不能播一半就停了吧？
所以陸非凡才覺得可笑，京城衛視所謂的“殺手鐗”，在他眼裡，分明和燙手的山芋沒有任何區別。
“可就這麼得罪了京城衛視，也不好吧？”楊菲有些擔心的說道，“畢竟是在京城…”
“誰說我得罪京城衛視了？”陸非凡眨了眨眼睛，“明明是他們的人不懂規矩，在片場搗亂，得罪了我呀！”
很明顯，陸非凡打算演一出“惡人先告狀”的戲碼。
“你！”楊菲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掏出一瓣橘子，直接硬塞進了陸非凡的嘴裡，“快吃你的橘子吧！”
“嘶…”陸非凡瞬間被酸出一臉的包子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