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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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嘟,咕嘟……”

瓦罐裡煨煮的肘子已經開始收汁,濃厚的湯汁不斷的翻騰起小氣泡,然後炸裂,帶出濃郁的香氣。

邊上另外一個竈上,張步凡正在忙活着。

鍋中的水已經開始翻騰,整塊的五花肉下到鍋裡,接着加入薑片和料酒,煮到八成熟之後用漏勺取出。

接着是切肉片,肉片不能直接切,需要先放入冷水裡冷卻一會兒,肉片不能太薄,否則肥肉容易做化了,而瘦肉又容易炒柴,也不能太厚,否則不入味,這就講究一個功夫了。

把鍋裡開水倒掉,燒乾,加入底油,等油五成熱,先下豆瓣醬,炒出紅油,豆瓣醬是正宗的Z縣豆瓣。

然後下切好的肉片,等到肉片收縮變色,裡面的油都被炒出來之後加入豆豉,再加些老抽上色,豆豉本應該用幹豆豉,但張步凡非常喜歡老乾媽的味道,所以放的是老乾媽。

再翻炒幾下,最後下白糖、蒜苗段、大蔥段和青椒。

翻炒均勻之後出鍋。

一盤色香味俱全的回鍋肉這就成了。

再給自己盛一大碗飯,大碗,不少家庭拿來洗菜和麪的那種。

一手飯一手菜端出去放在桌上,然後回廚房,關了火,瓦罐裡的肘子湯汁兒收的正正好。

戴上大厚手套把瓦罐直接捧着出了廚房,同樣放在桌子上,這還沒完,再次回到廚房,打開最邊上那個竈上放着的蒸屜,裡面放着一個盤子,盤子上碼的整整齊齊的腸兒,川省臘腸,張步凡自己做的。

把這盤子臘腸放在桌上,這一餐飯纔算是齊全了。

三個菜,全是肉菜,還都是各種大肥肉,按照張步凡的話,這是犒勞自己之前的辛苦,同時也是調理身體。

《鬥牛》開拍的時候正好是秋天,晚秋,等到他得到了管琥的批准回到京城的時候早入冬了,早過了貼秋瞟的時間,不過亡羊補牢爲時不晚嗎,所以他決定好好給自己貼一貼“冬膘”。

從小被爺爺極爲嚴苛的教授廚藝,弄得張步凡對於爺爺的記憶幾乎都和廚藝有關,似乎都沒啥別的了,這樣被調教出來的張步凡,廚藝那是肯定過得去的。

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大筷子東坡肘子,都不需要用力,輕輕一扯,一大塊肉就自動從骨頭上脫了下來。

嘴張到極限,再扯就變小丑的那種極限,一口下去,都不用嚼,就感到整塊肉在嘴裡化開了,隨之化開的還有那濃郁的香味。

“嗯~”

感受着一大塊美味在舌頭上爆開的感覺,張步凡不由舒服的哼出聲來。

在東山被大饅頭加醬菜折磨怕了,現在這特麼才叫生活嗎。

也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活過來了,從那個叫做《鬥牛》的連綿不斷的夢裡面活過來了。

一口東坡肘子一口飯,一塊回鍋肉一口飯,一筷子臘腸一口飯,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爽,於是起身到收銀臺裡面拿了一個小瓶的二鍋頭出來,也不拿杯子,就就着瓶口,一口東坡肘子就一口酒。

嗯,這纔對味兒了。

“噹噹噹!”

敲門聲響起,他也不回頭,嘴裡還嚼着一塊臘腸,就那樣含糊不清的開口,“不好意思,今天不營業!”

安靜了。

張步凡又夾起一塊東坡肘子,還沒送到嘴裡,身後又響聲了,這一次不是敲門了,而是直接開門,張步凡上午去買菜回來,門還真沒鎖。

“咔嚓。”

門被推開了,伴隨着還有一個人聲。

“哥。”

“嗯?”

這塊肉眼看着怎麼也送不到嘴裡去了,只能放下,轉頭,就看到一個瘦高瘦高的小夥兒走了進來,看着他,有些靦腆的笑着。

他一愣,“傳軍?怎麼是你啊?我還以爲是來吃飯的客人呢。”

站起身,向着小夥兒迎了過去,同時笑道:“你這來的是時候啊,我這正貼……冬膘呢,來來來,坐,我給你盛碗飯去。”

小夥兒全名王傳軍,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上戲04級表演本科畢業生。

畢業後,爲了能夠獲得更多演戲的機會,小夥兒曾來過京城一段時間,然後就認識了張步凡。

說不上偶遇,就像當年碰上管琥他們仨一樣,實在是這個小飯館的位置比較有特色,雖然客人不多,卻總是會時不時的有些娛樂圈的人會來着用餐,張步凡自己不是什麼明星,但是他見過的明星可真不少,要是他也學許多館子那樣來個明星就留個合影掛出來的話,那照片一面牆估計都掛不下。

當然,見過的明星不少,但大多數都只是老闆和食客的關係,真的能攀上些朋友關係,或者更進一步的卻並不多,管琥那幾個算得上,而眼前這小夥兒也算一個。

這麼一個內向、沉得住的人,放眼張步凡見過的那些明星,還真沒幾個像他這樣的。

飯桌上多了雙碗筷,桌邊多了個人。

“來來來,嚐嚐,這可是我燉了4個多小時的東坡肘子,味道絕對沒的說。”之前那塊本來準備送進嘴裡的肉,被張步凡面不改色的夾進了王傳軍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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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來京城了?有戲?”張步凡接着問道,其實之前已經吃了不少,現在不餓了,話就多了。

“嗯,有個電視劇,《杜拉拉昇職記》,前兩天剛過了面試,基本已經定了。”王傳軍一板一眼的回答,這纔拿起筷子開吃,一口下去,又是那種有些靦腆的微笑,“哥,好吃。”

“廢話,你哥我做的,能不好吃麼。”張步凡得意的笑道,牽扯到老本行,他可一點都不客氣,“恭喜你了啊,資源不斷啊。”

他06年接了個人第一部戲,當然是配角,那之後到現在,戲接的不多,反而在綜藝方面成績不錯,什麼《一笑成名》亞軍、《加油好男兒》全國20強之類的,對了,還出了一首個人單曲。

“那算什麼資源。”王傳軍還是笑,不過笑容裡多了一些不以爲然,以及一些落寞。

他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哥,其實我是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請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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