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住院?”
寥寥六個字。
充滿了心酸。
嚴謹不是愣頭青。
不會問傻了吧唧的問題。
林賢苦笑:“沒用,即便是住院,也最多可以讓我藉助那一大堆儀器,苟延殘喘幾個月。”
“好死不如賴活着。”
嚴謹說。
語氣很平緩。
“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這個人,閒不住。如若讓我在醫院多活幾個月,倒不如出院乾點實事就走來的乾脆。”
林賢也很淡定。
看着他們倆在這你一言我一語。
黃清和李柏面面相覷。
一股濃濃的悲傷,籠罩在他們心頭,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一定要我加入戲曲協會?”
嚴謹突然發問。
林賢微楞:“我不強迫,你願意加入,就加入。我也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只是不想看着國粹毀在我手上,也不想讓別人說我是一個小人。”
這話很明顯。
說的就是閆志峰。
嚴謹心中,感慨萬千。
“老爺子,你覺得憑我的一己之力,真的可以讓國粹復興麼?”
聞言。
林賢深吸口氣:“你能不能讓國粹復興,我也沒有把握,但我知道,你是最有希望完成這個任務的人,沒有之一。你還年輕,你的未來,將會有無限可能。”
“好,我加入。”
嚴謹點頭。
事已至此。
嚴謹實在不忍心拒絕林賢。
一是爲了報恩。
這些年,林賢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也是自己的良師益友。
二是爲了自我救贖。
他希望自己答應進入戲曲協會,能夠讓林賢心裡好受些。
或許……
病情因此就會有些好轉也不一定。
“你是說認真的麼?”
林賢凝視着嚴謹,語氣微微顫抖。
“嗯。”
嚴謹點頭。
“好!好!好!”
林賢一連說了三個好,渾濁的淚花,在眼眶邊上不斷打着轉。
“這樣,你今天先休息一天,咱們明天早上去協會。”
林賢叮囑。
“聽你安排。”
嚴謹輕描淡寫。
“嚴謹,謝謝你。”
林賢突然開口。
嚴謹一怔,灑然一笑:“老爺子,跟我無需這麼客氣。”
從林賢家中出來。
黃清帶着嚴謹前往酒店。
路上。
嚴謹看着黃清:“前輩,老爺子的病,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麼?”
“嗯。”
黃清點頭,“上次暈倒後,醫生就說了,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腦部,即便是動手術,也無濟於事。只能採取保守治療,但效果也不會太好。”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嚴謹心有感觸。
轉而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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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
黃清打來電話,說是已經在酒店樓下候着。
嚴謹簡單洗漱一番,下了樓。
前往戲曲協會的路上。
林賢掃了一眼嚴謹:“戲曲協會,有一個會長,三個副會長。會長名爲鍾泉,出身京劇世家,爲人陰險狡詐。另外兩個副會長,分別叫李野和黃休,分別是越劇和豫劇的代表人。他們仨,屬於是一丘之貉。而其餘的理事,則有足足十八位。黃清和李柏都屬於是理事,只有話語權,沒有投票權。”
“所以……今天我還需要投票嗎?”
嚴謹問。
林賢搖頭:“不用,每個副會長,每年都有三個保薦名額。”
“懂了。”
嚴謹點點頭。
“我跟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讓你事先了解一下戲曲協會的內部組成罷了。屆時到了,你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林賢補充道。
嚴謹沒有說話,而是輕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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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協會,會議室內。
此刻。
二十多號人,整齊坐在長型會議桌前。
嚴謹等人還未到。
他們就已經開始交流起來。
“爲了一個戲子,把我們全部叫過來,值得嗎?”
“真是無語,林賢這老傢伙,現在真是越來越會搞事!”
“會長,你真要讓嚴謹這種人加入咱們協會嗎?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
“是啊,咱們協會,好歹也是有門檻的,娛樂圈的戲子,加入咱們,那咱們的面子,往哪擱?”
衆人嘰嘰喳喳,那叫一個熱鬧。
聽到他們的話。
鍾泉的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作爲一個會長。
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質疑他的權威。
這些年。
也就只有林賢敢和他對着幹。
一直以來,鍾泉的想要找個理由,把林賢擠走。
但苦於沒有好的藉口。
畢竟。
林賢頭上頂着崑曲第一人的稱號。
但現在……
機會來了。
嚴謹,是一個戲子。
而協會裡的這些理事。
一個個都是自命清高的。
屆時。
只要自己稍微內涵內涵,不需要自己說話,單單是這些理事,就可以讓林賢好好喝上一壺!
想到這。
鍾泉深吸口氣,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一本正經:“都閉嘴!林賢可是咱們協會副會長!在背後這樣議論他,不合適!”
“是。”
衆人連忙齊聲答道。
就在此時。
林賢和嚴謹等人,到了!
林賢走進會議室。
徑直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而嚴謹則是跟着他的身後。
“林會長好啊!”
“林會長,許久不見,身體還是一樣硬朗啊!”
“不愧是林會長,這氣質就是不一樣!”
大傢伙一個個開口恭維。
妥妥的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帝都一套滬市一套!
“但凡你們可以少拍點馬屁,多幹點實事。戲曲現在就不會沒落成如今這個樣子!”
林賢的語氣,冰冷如刀。
一字一句。
都紮在這些理事的心頭上。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都紅着臉不再說話。
“鍾泉,開始納新儀式吧。”
林賢看着首位上的鐘泉,直截了當。
聞言。
鍾泉也不生氣,而是淡淡一笑:“不要急,雖然嚴謹是你用保薦名額帶進來的,但按照規定,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我記得,以前保薦名額,是不需要走流程的吧?”
林賢眯着眼,臉色已經開始變得難看。
“呵。”
就在此時。
坐林賢對面的李野冷哼一聲,“林賢,你這是對你保薦的人沒有自信,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