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一直有個想法,古代的年輕人想要匹馬,是不是和現在買輛屬於自己的車感覺差不多。
只是,這個保持了二十來年的看法經過一次練習後,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雖然穿着馬靴戴着手套感覺很帥,雖然教練在開始之前說了非常多的忠告,雖然平時並不缺乏鍛鍊,雖然馬兒算是溫柔且幾乎都是慢跑...
可在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全身依然和散架一般,痠痛不已,尤其是屁股,坐下去都不方便,還是林山找來了個軟墊,深刻體會了把什麼叫坐立不安。
練習的地方是在內蒙古大草原上,倒不是說楊陽導演矯情,非要演員們大老遠過來,確實是以後實際拍攝,裡頭策馬奔騰的路況和這兒差不多,未雨綢繆麼。
而經營馬場的主人以及工作人員對周曉的身體情況是見怪不怪,沒有人取笑他,看得太多啦。
“要是不懂,還以爲你痔瘡犯了呢。”
林山跟在周曉身後,看着他走路的樣兒,忍不住調笑。
周曉沒好氣。
“來,今天你也我和一樣,先騎個四小時,別和昨天似得感受下就跑。”
“我倒是想啊,倆人要是都行動困難,誰照顧誰啊。”林山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金陵還是秋天,挺舒服的,可這裡已經個位數的溫度。
頭頂上有太陽,只是個擺設,風特別大,吹得有些受不了。而且景色也和想象的不同,原本以爲能看見一望無際青青的大草原,到了後只有秋後的蕭瑟。
住的倒是蒙古包,但裡頭也是空調啊啥都有,只是徒具外表而已。
聽老闆說,真正的蒙古包沒遊客想象中的那麼好,雜亂,有蚊蟲,最主要味道很嗆,燒的都是幹牛糞什麼的,大多數人都無法習慣。
周曉有點慶幸,因爲自己耽擱了,所以宋伊人以及其他演員已經提早完成了騎馬訓練,男人嘛,總是有些奇怪的自尊心,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被看見,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劇組只安排了一位動作導演帶着兩位普通劇組人員常駐,負責和演員溝通,電視劇和實際的馬術還是有所區別。
不會騎馬的演員其實不少,周曉是想當做技能來掌握,要是學會了,以後遇到同樣的戲,試鏡的籌碼多一些,表現想來也應該能更好。
今天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太適合繼續,計劃是要在這兒呆半個月,時間還是夠的。
之所以導演特地讓動作指導常駐,也是考慮到演員的行程問題,除了練習馬術之外,順便也進行武術方面的訓練,統籌方法。
此時,周曉手裡拿着幾根紅蘿蔔,還有把刷子,去往馬廄。
他騎的是一匹叫大花的騸馬,性子比較溫順,在馬場主人的提議下,還是得和它交流交流感情,練習起來就事半功倍。
做的事也挺簡單,餵食,梳毛,和它聊天。
“大花啊!”
“呼嚕嚕。”
周曉正要伸手去摸它的脖子,結果大花打了個響鼻,直接扭過頭去。
“吃不吃蘿蔔。”
這匹三歲的馬兒估計是沒少接觸過遊客,而且甚至可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的詞彙。
比如...蘿蔔。
才從籃子裡取出來,直接就探過頭,搶了過去,吭哧吭哧嚼的可香了。
周曉愣了幾秒,笑罵道:“有吃的你倒是不客氣。”
說着輕輕撫摸着馬背,大花不抗拒了。
要是在夏天,還得多一項工作,就是給它洗澡,現在是省了。
興許是周曉把它按舒服了,還回頭看了一眼,彷彿在說:表現不錯,繼續。
林山就在邊上看着,也幫不上啥忙。
“誒,周曉,我有個問題。”
周曉回頭,挑了挑眉毛。
“爲什麼春晚沒有聯繫你呢,今年你這麼火。”
“春晚那是一般人可以去的?我還不夠資格好吧。”周曉不以爲然。
“怎麼會,我看歸國四子,回來也沒做啥就去了啊,你這票房都五十多億,唱片八十萬,還不夠資格?”林山覺得有些想不通。
“這不是可以和需要操心的問題。”
其實周曉心裡有動過年頭,不過他火的稍微慢了些,春晚一般來說六月份就開始準備了,他到八月份才一騎絕塵。
當然,這只是自我安慰,估計還是覺得他資格不太夠。
“現在我看不少韓國混着的華夏明星都回來咯,那邊還是不好混啊,就是兵役,許多本國的明星去參加完,有了兩年的空白期,直接就改行了。”
周曉點點頭:“所以還是我們國家好,國泰民安,其實呢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這句話說的真好!”林山伸出了大拇指。
“網上看見的,覺得感觸很深,”周曉望着遠方:“除了戰士們,醫院裡那些醫護人員以及許多看不見不瞭解的職業,都是值得我們尊敬的。”
和大花培養了二十分鐘感情,兩人漫步回了蒙古包,主要是周曉走不快。
李導演贏了上來:“難受吧。”
“相當。”
“我們今天就不練習了,你先休息休息,調整下再說。”
“看你這樣子是要出門?”
“對,接個人。”
“誰啊。”
“回來你就知道了。”導演瀟灑地開着吉普離開。
周曉做了不少猜測,但怎麼都沒想到,兩個多小時後,來的居然是孟子義。
當姑娘穿着粉色的小棉襖,兩隻耳朵通紅地走進來時,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
林山一見人,立馬起身:“你們坐着,我想起衣服還沒洗。”
周曉舉起手,想說點什麼,又放棄了。
看着孟子義:“你怎麼來了?”
“我來訓練啊,怎麼着,看你的樣,好像不太歡迎啊。”孟子義腦袋一擡。
她今天綁着個馬尾辮,一跳一跳,看着挺可愛的。
“不是不是,請坐。”周曉回身倒水:“我聽導演說了,不是上個月所有演員都來過了麼,你咋遲到了呢。”
孟子義抽了抽鼻子:“拍戲,耽誤了,所以延遲。”
理由很充分。
“誒,你受傷了?”接過熱水的時候,小姐姐看見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怪。
周曉有點難爲情:“沒有,只是騎馬的後遺症,這大腿,屁股顛簸的疼。”
“是不是和許久沒運動之後那樣?”孟子義問道。
“有點像,但是嚴重許多,所以今天就沒練了。”周曉也跟着坐下,兩人中間隔了個位置:“誒,我記得你拍過射鵰,應該會騎馬吧。”
孟子義點點頭:“我會啊。”
“那你還過來幹啥?”周曉奇怪。
“算起來有一年多沒騎過,所以要重新熟悉下。”
“哦...不對啊,那也沒必要跑到內蒙來吧,隨便找個馬場...”
周曉話沒說話,就被打斷了。
“我發現你好多問題誒,轉行做記者了?”孟子義岔開了話題。
“這不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嘛。”周曉有些尷尬:“你來了我特高興,贊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
“誰和你是故知了。”孟子義傲嬌地擡起下巴。
“呵呵,你來的正好,晚上我們打算讓老闆烤羊來着,你可有口福了。”
“你們幾個人一隻?太多了吧。”
“沒呢,就弄只羊腿。”
“那還差不多。”
聊了一會,周曉大概弄清楚了情況。
孟子義這段時間一直在拍攝部電視劇,剛剛纔結束,而且至於爲啥特地跑的老遠,她還是含糊其辭,不過只會在這兒呆兩天。
而下午在看過對方騎術之後,更是自愧不如。
先是牽着馬兒走了兩圈,然後不需要別人幫助,自己就能上去,半小時,就開始策馬奔騰,帥到不。
周曉看的是各種羨慕。
難怪說只呆兩天,周曉甚至覺得不來關係也不大。
於是虛心求教,問了許多技術層面的問題,下午倒不是太無聊,到了晚上,看見林山的時候,才發現這傢伙失蹤了一天了。
蒙古包,草原,篝火,烤羊腿,歌聲...
眼前的一切和周曉在電視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特別是擡頭時,能看見璀璨的星空,完全是和城市裡截然不同的感覺。
“啊...好漂亮啊!”
孟子義坐在毯子上,雙手撐在身後,仰着頭感嘆。
“我記得小時候在姥姥家,經常能看到銀河,後來去到了大城市,好像就看不見了。”
“其實也是有的。”周曉擺着差不多的姿勢:“污染太多,城市燈光太亮,而且,我們好像很少擡頭了。”
孟子義點點頭:“確實。”
馬場的老闆和家人也圍坐在篝火邊,一羣人倒是挺熱鬧。
“周曉,這麼好的氣氛,你不唱首歌嘛!”導演端着盤切好的羊肉遞了過來。
“好啊。”周曉也不推遲,想了想後,站了起來。
“給我一片藍天一輪初升的太陽
給我一片綠草綿延向遠方
給我一隻雄鷹一個威武的漢子
給我一個套馬杆攥在他手上
給我一片白雲一朵潔白的想象...”
“哈哈哈哈!”
大夥都沒想到他會唱這首歌,不過的確很符合現在的氣氛,馬場老闆更是敬了一碗馬奶酒。
周曉豪氣地一飲而盡,邊上的孟子義遞過手裡的盤子,讓他吃點肉壓壓酒。
“你自己會寫歌嗎?”
周曉回頭,小姐姐的臉被篝火映的粉紅一片。
“不會!”
孟子義一怔,沒想到這麼直接。
“有試過,不過王維家你知道不。”
“寫《消愁》的作者。”
“對,曲我是不會的,嘗試着寫了兩首詞,他看了之後就是呵呵一笑,於是我就明白了。”
“你爲什麼不掩飾一下呢?”孟子義雙手託着下巴:“男生不是都喜歡錶現出全能的樣子?特別是在女生面前。”
“嗨...”周曉揮了揮手,驅散面前的煙霧:“不會寫歌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再說了,行業那麼多,怎麼可能都會,騙人遲早都會被揭穿,不如老實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