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趕出家門

“各位旅客朋友們,燕嶺站到了,請到站的朋友抓緊時間下車......”

坐了整整一天的火車,夏宇楓終於回到了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縣城。

下了車,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呼吸着四周清新的空氣,耳語着親和的鄉音,他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嘴角不自覺的彎起,勾勒了兩抹淡淡的微笑。

車站距離家不過十幾分鍾路程,他沒打算坐車,一邊哼着歌四處張望着這分別了四個月的城鎮,一邊拖着一個大箱子的衣物,步履輕鬆地往家裡走。

打開家門,客廳收拾得很整潔,牆壁似乎也翻新過了,感覺乾淨明亮了不少。

而以往那讓他極其討厭的黃皮沙發。此時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黃色布質的新沙發。

看着眼前這個新感覺的家,夏宇楓心裡格外的高興,心想道:看來那老頑固,終於開化了,早就要這樣了嘛,看,這多好看啊。

“媽,我回來了。”站在門口欣喜了一陣的夏宇楓,關上門,放下行李包朝廚房大聲喊道。

他看看時間,剛好12點,猜想着媽媽孟芊雪,這時應該在廚房準備午飯。他是現在是又餓又累,就想着吃一頓孟芊雪做的可口飯菜,然後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夏宇楓在屋子裡喊過半天不見回答,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心想,這是怎麼了,難道老媽不在家?

夏宇楓一邊嘀咕一邊朝廚房走去。廚房沒人,房間也沒有。

媽上哪去了,平常這個時候她都下班在家了啊,今天怎麼回事啊?

夏宇楓失望地回到客廳,拎起地上的包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開門,他看到自己的房間變得都不像自己的房間了。裡面打掃非常整潔,牀單,被套什麼的都換了,連書櫃裡的書都做了分類,整整齊齊的擺放着。窗簾都換成了淡藍色的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夏宇楓剛剛心底那一絲不快,瞬間消失殆盡。

放完東西,夏宇楓出了房間,從廚房拿出一桶泡麪,接過飲水機的熱水泡了起來。他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在火車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都沒吃什麼東西。

泡好面後打開電視,中央五臺正在播着火箭對掘金的比賽,他趕緊把泡麪端到茶几上,然後一邊吃泡麪,一邊看着最愛的火箭隊的比賽。

比賽打的很精彩,火箭的堅固防守完全限制了對手的命中率和得分手段,掌握了比賽的節奏。結束時,火箭隊贏了18分,姚明得了全場最高的31分,聯合麥迪拿了57分。看到這裡,夏宇楓這個忠實的火箭迷,NBA迷,忍不住揮動着手臂,大聲叫好。

夏宇楓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已經一點多了。都這麼晚了,怎麼爸媽還沒回啊?夏宇楓很不解。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

“媽,你總算回來了,我都等你半……爸。”本以爲是媽媽孟芊雪回來了的夏宇楓,一邊興匆匆往門口走,嘴上還不忘撒嬌似的抱怨着。走到門口一看才發現是他老爸夏明奇,於是連忙改口失望地叫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夏明奇看了夏宇楓一眼,用他一貫堅持的冷漠表情搭配膩煩的音調向問道。

“回來有一會兒了,媽呢?”夏宇楓也冷冷的迴應他一句,自從夏宇楓學會說話以後,他與老爸夏明奇之間的對話好像從來都這樣,永遠像冬天一般的冷。

“你媽走了。”夏明奇低頭脫着鞋,淡淡的回了一句。

“走了,出差了嗎?去哪兒了啊?”夏宇楓詫異的問道。

“不知道,我跟你媽離婚了。”這句話從夏明奇的嘴裡說出來,感覺是那麼事不關己的輕鬆,而聽在夏宇楓耳裡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詫異。

“離婚?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離婚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媽她哪不好了,你要拋棄她,你像個男人嗎?啊!”夏宇楓像點燃的炸藥包一樣,近似咆哮地質問眼前這個“男人”,用充滿了怨恨憤怒地眼神拷問他。

可面對夏宇楓的質問,他並沒有急於解釋,又或者他根本沒想過解釋。

他“哼”了一聲,從夏宇楓身邊悠然地走過,絲毫沒有繼續跟他交談的興趣。

他這種不屑的神情使夏宇楓極力壓制的怒火急劇上升。

夏宇楓立馬轉身,準備繼續拷問這個沒有責任感且極度自傲的男人。可就在此時身後的門“咔嚓”一聲響了,打斷了他。

回頭一看,門外進來的一位女士。一米六三左右的身高,一頭褐色捲髮,保養不錯的白皙皮膚稍稍掩蓋了她的年齡,一身黑色職業裝看起來很“女人”。

“明奇,這就是夏宇楓吧?呵呵,夏宇楓,你好,我是蕭楠靜,你的後媽”這個自稱蕭楠靜的陌生女人換好鞋後,面帶微笑的向客廳走來,對着正坐在沙發上臉色很不好看的夏明奇問了一聲,隨後看着夏宇楓說道。

從她進來那刻起,夏宇楓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聽到她說“後媽”這個詞時,本已對夏明奇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了,原來是這個女人將媽趕出了家門。

“你打哪來回哪去,不要臉的東西。”夏宇楓怒視她,呵斥道。

“說什麼呢你,誰不要臉了,你給我說清楚。”剛剛還一臉微笑,很知性很優雅的蕭楠靜頓時臉上跌下來,秀眉緊蹙的指着夏宇楓道。

“我說你恬不知恥,不要臉,聽懂了麼?”

“你,你。。。。。。”蕭楠靜被夏宇楓氣得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手做勢要扇他巴掌。

夏宇楓抓住蕭靜楠微微落下的巴掌,沒做任何多餘的考慮,騰出另一隻手,“啪啪”左右扇她了兩個響亮的耳光。一個爲孟芊雪,一個爲他自己。

“啪啪”聲過後,蕭楠靜的臉立馬紅了起來。

而正處在極度憤怒的夏宇楓,並沒有覺得自己打女人很不‘男人’,很不光彩,反而還想再給她個耳光。

當他再次揚起手準備打向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時,手卻在空中被另一隻手擋住了,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強大的反衝力將他撂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你幹什麼,啊!沒用的東西,還敢打人,看我怎麼教訓你”說完一隻大手在夏宇楓臉上降落了,穩穩地紮下了根。緊接着是身上,腿上……這中間夏宇楓沒有作一絲反抗,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不一會兒,嘴角便溢出了鮮血,臉變得又紅又腫,身體也有種快散架了的感覺。

夏宇楓知道他受傷了,並流血了。但他卻一點都不感覺痛,反而有種異樣的快感。這種快感源自親情的背叛和決裂後自我的一種解脫。這更是一種欺壓的結束和一種報復的開始。

“你馬上從這裡給我滾出去,找你那臭老媽去。這以後不再是你家了。你這個畜生,給老子滾,快滾!”

說完快步跑向夏宇楓的房間拿出他剛放進去不久,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行李包往門外一扔,然後轉身單手揪着他的衣領,匆忙地將他拖出門外,兩手一推。然後“砰”的一聲,狠狠地把門給關上了。

夏宇楓蜷縮在門口那狹窄的過道上,身體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痛得他直咬牙,頭皮下一條條青筋暴起。他只是痛苦地咬牙,沒有掉淚。身體再痛都沒有內心的痛來得深刻、猛烈。強忍着疼痛爬起來,慢慢拿起地下的包,攙扶着樓梯的欄杆一步步往下走。

而平時總責罵太過擁擠了的樓道,此刻卻感覺是那樣的寬敞,以至視線無法與地面垂直。四處橫生的縫隙把視線壓得生疼。

慢步走到小區門口時,夏宇楓沒有理會看門大爺疑惑的眼神,也沒有回答“熱情”大媽的“關心”,固執而冷漠得嵌入車水馬龍的大街。

他就這樣沿着大路一直走,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地走。面無表情的他心裡極其平靜。夏宇楓不知道他該想什麼,該做什麼。對於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他不想多想,甚至覺得哭泣都是多餘的。面對一個二十多年從沒有正視過自己,肯定過自己的父親,夏宇楓對他的感情就和陌生人一樣,所以,對於他的責罵和毆打仔細一想根本就談不上痛心和心寒。從小到大,這樣的責罵和毆打夏宇楓早就習以爲常了。

形同乾屍一樣,漫遊在大街上,道路兩旁的樹木一點點在後退,後退的還有夏宇楓心中對這個家的感情。漸漸地天暗了下來,他望着這灰暗的天空,嘴角顯現出一絲冷笑。一陣風吹過,幾粒不長眼的沙,硬生生地跑進了他的眼睛裡,睫毛上下眨啊眨,試圖將它們清除,不料卻逼出了一眶淚水。淚水順着他的臉頰一滴一滴地滴落着,終於,眼淚止不住洶涌,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跌落後滲入地下然後消失無形。

這一刻,他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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