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以前,人、魔、妖三族的戰爭一直在持續並且愈演愈烈,那時候人族有一位逆天英豪,是的,儘管我是個妖族,但是他也值得我稱之爲英豪,他爲人正直,實力也很強,可以說,如果讓他成長起來,那麼他很有可能是人族戰勝魔族妖族的希望。”
“但是既然這樣的一個人在戰場上嶄露了頭角,那麼魔族和妖族當然也會格外地注意他,想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但是也許是他福澤深厚吧,很多次針對他的圍殺都沒能取得效果,反而幫助了他的成長,最後,還是魔族急了,因爲他們知道如果他成長起來,最先完蛋的就是他們,他們精心準備了一個陷阱。”
“魔族的手段很簡單,但是有效,他們把那個人的所有熟識好友,哪怕是普通人都沒有放過,全部抓了起來,威脅他前往一處秘境之中決戰,當時所有人都勸他不要前往,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他在這個世上即將無敵,但是魔族對於他的性情很是瞭解,他不可能扔下他們不管,最後,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前往了那處秘境。”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妖族也得到了情報,當時幾乎是三方所有的高端戰力都出動了,所有人都是抱着決戰的心態前往那處秘境的。那處秘境不算很大,當時三方的人馬幾乎把整個秘境站滿了,大家都在等待着決定性的戰鬥的打響。”
“戰鬥的過程就不說了,那種聲勢與陣仗現在想起來都很難忘,那片秘境幾乎都要被劇烈的衝擊撕碎。到了最後的最後,我們萬萬沒想到,魔族能顧如此狠辣,而且他們的野心大着呢,不單想吞了人族,更是想吞了我們妖族,他們幾乎是傾巢出動,光是三十六天魔就出現了整整三十一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卻只有六個,其他人都在外面埋伏着呢。”
“戰鬥到了尾聲,三方都是元氣大傷,但是卻又誰都奈何不了誰,這時,剩下的那些天魔集體出現,他們想將整個秘境煉化掉,讓還在裡面的我們灰飛煙滅,就連還在裡面的那六個天魔都毫不顧忌,如此狠辣,如此狠辣啊!”
說到這裡,明心先生有些激動,一拍大腿,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旁的秦裡趕緊輕輕地爲明心先生拍着背,明心先生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蘇沁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故事還長,現在頂多算是將背景交代清了,而在場的衆人,以及封神令的情況,還沒來得及提及。
現場一片肅穆,除了秦裡三人以外的其他人都低頭不語,蘇沁注意到他們的身體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着歲月的痕跡,比如手上不經意的皺紋,或是眼瞳中有些渾濁的斑塊。或許是他們無力抹去,抑或是他們想要銘記什麼,但是這也說明了,這些人絕不僅僅是蘇沁看到的三四十歲的樣子。
難不成這些人,都是百年前的那場大戰的倖存者?那這麼多年了,他們爲何要在封神令中,爲何不出去與族人相見?是不能,還是不想?
蘇沁定了定神,捋清了思路,等着明心先生繼續講下去。此時明心先生也喘過了這口氣,蘇沁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明心先生,之前見到時蘇沁沒往那方面想,直到他承認自己是妖族,蘇沁這才反應過來,明心先生總是駝着背的背上,應該是一個大龜殼,他應該是一隻龜類妖獸。
明心先生頓了頓,繼續講了下去:“當時現場一片混亂,所有人都沒想到魔族竟然如此狠辣,當時雖說是決戰,但是我們也不可能一點底牌不留不是?我們的那些鎮族之寶,還有你們人族的那些因爲時日無多,將自己封印起來的老傢伙們都在後方好好的待着呢,否則我們也不至於陷入那種境地,自保綽綽有餘。”
“我們就是想不明白,第一,爲什麼魔族知道我們的那些底牌都沒有在身上,從而敢於如此制定計劃,第二,爲什麼那魔族能夠完全不顧族人的生命,讓他們和我們同歸於盡,即使再心狠手辣,也不至於如此吧!”
“但是這些問題我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暫且不提吧,我接着說。當時的衆人都慌了神,有人試着用空間遁術離開秘境,失敗了,有人試着用最強的攻擊打開缺口,失敗了,有人試着用扎住的魔族要挾外面的魔族,誰知那魔族直接自爆了。所有的方法都用過了,但是魔族是真的計劃周密,我們沒有路可以走了。”
“後來。”明心先生說到這裡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後來,被逼無奈之下,人族和妖族聯手了,我們採取了一種很決然的方式,那就是血祭遁術。這種術法並不算秘術,但是很少有人修煉,基本上已經屬於邪術的一種了,具體的功法內容我就不多贅述,總之就是我們很多人都臨時學會了這門術法。”
“血祭遁術嚴格來講並不是遁術的一種了,他是用一個個體的全部精氣神去燃燒空間,然後將一個比自己實力弱小的個體傳送到指定的位置,在這個術法剛被研發出來的時候還被人嘲笑來着,沒想到在這裡發揮了他的作用。”
“我和這裡的除了小裡他們的所有人,都是那個時候被認爲有潛力的天驕,假以時日能夠達到世界的巔峰,所以我們都被傳送了出來,我現在還記得他們那一張張充滿希望或是充滿憤怒的臉。送我出來的是那時候一直不看好我的一個族中長輩,他在我面前燒成了透明狀的靈體,他還是那麼不屑地看着我,但是嘴裡卻對我說着‘以後就要靠你了’這樣的話。”
蘇沁默默地聽着,明心先生的聲音很穩定,但是蘇沁能夠從中聽出那份悲痛與決絕。在這樣的災難面前,無論是曾經的那些恩怨還是曾經的仇恨,統統都被放下了,在大義面前,犧牲是那麼得卑微無助,又是那麼得讓人刻骨銘心。
明心先生苦笑一聲:“我們就這麼做了逃兵,我們看着正在崩塌的秘境,我們不敢回頭,我們只能踉踉蹌蹌地往前跑,就好像跑得快一點這一切都不曾發生。因爲傳送過來的時候大家都不在一起,所以大家都是四散奔逃的,其實我們的實力也不弱,要是聯起手來拼命,說不定能夠干擾正在外面施法的魔族,但是我們不敢,我們被嚇破了膽,我們只想着逃,逃得越遠越好。”
四周的人聽見明心先生的這番話,頭更低了,秦裡三人也嚴肅地跪坐在地,這是他們的長輩從來沒對他們講過的屈辱的歷史,也是他們的長輩揹負的自責與內疚。他們是戰場上的逃兵,他們在本該怒吼着拼命的目標面前潰不成軍,拋下了自己的夥伴、族人和戰友,倉皇而逃。
“我們都在忙着逃跑,沒有魔族來阻攔我們,想來也是看不起我們吧。忽然,人族的那位英豪也被傳送了出來,他站在半空之中,他沒有像我們一樣逃跑,而是立刻就奮不顧身地對外面的魔族進行了攻擊,想要干擾他們的施法進程。”
“但是外圍的魔族太多了,整整二十五位天魔,他本來就是強弩之末,又哪裡是對手?我們眼睜睜地看到他動用了某種秘書,燃燒着自己的身體,怒吼着衝向那些天魔,我們都呆住了,我們跑得太遠了,我們來不及出手,這是他一個人的舞臺,我們都是卑劣的仰慕者。”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他被魔族們追擊到瀕死的地步,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將全部靈力灌注進他的成名至寶封神令中,然後將整個秘境都收入了進去,不止是整個秘境,還包括秘境之外的很大一部分區域,當然也包括了外圍的天魔和正在逃跑的我們。”
“封神令裡面本就是一片空間,他所做的是將這片空間替換成了秘境,這種未經細細祭煉的做法會將這封神令損壞得千瘡百孔,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封神令會整個變成一塊廢鐵,裡面的一切就此迷失,再也不能歸來。”
“他將自己也吸入了封神令中,他想將這些天魔全部吸進去,在臨死的時刻,他想到的都是如何重創魔族,救下同胞,我們不如他啊!我們也是活該,倘若我們不是第一時間想着逃跑,而是和他聯手抗敵,說不定還有勝算。但是說這些也沒用了,總之,最後的結果是我們這些逃兵和那位英雄,帶着十九個天魔一同被吸入了封神令之中,那些還在秘境之中戰鬥的人族和妖族,在吸納抗衡的過程中紛紛被拋進了時空亂流之中,不知蹤跡。”
“這都是報應啊,報應啊!”明心先生老淚縱橫,蘇沁知道他的意思,他們做了逃兵,陰差陽錯地卻被困在了封神令中,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