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一聽,急忙低聲問道:“小鈺,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了中意之人,那就告訴哥哥!你不要有所顧慮,但說無妨!哥哥我一定會替你做主,幫助你促成此事!”
“是嗎?你真的願意替我促成此事?”
維鈺一聽,心裡越發悲苦至極,眼裡立時就涌出淚水來。
她不再遲疑,就馬上轉過頭來,擡起雙眼來,鼓足勇氣,勇敢的直視着玲瓏,一雙大眼之中,深情款款,如秋波一般盪漾不止。
玲瓏被她這樣的望着,不由得就心裡猛烈一跳,似乎就有了些感知,急忙扭過頭去,不敢去直視她緊盯着自己的眼睛。
維鈺看她如此表情,心裡一涼,就嘆息着,再次扭過頭去,看着黑漆漆的密林,低聲幽怨的說道:“果然,我一直以來擔憂着的事情,早就已經成了事實了!哥哥,小鈺從沒有像這樣的瘋狂的想着,爲什麼老天要讓我們如此相遇,卻只能以兄妹之情相處?
但是,哥哥,你卻一直,都只是將小鈺當做妹妹看待的。但是,你是否知道,小鈺的心裡,除了哥哥,再沒有別人了呢?這麼多年以來,小鈺從未將你當做哥哥看待,而是當做自己託付終生之人,默默的愛着的!”
維鈺此話一出,立時如一擊重錘,狠狠的敲打在了玲瓏的心上,她蒼白着臉,接連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在地。
“小鈺,你……怎麼會對哥哥有了這樣的心思?我……”
玲瓏癡癡的看着維鈺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立時心跳如鼓,心裡漸漸涌起一股陌生的甜蜜和痛楚來,不由得就伸出手去,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腦中嗡嗡嗡亂響一片。
她愛憐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嬌小的身影,習慣性的就想要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於是,她就本能的向前幾步。想要伸手去碰維鈺,但卻猛然之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之身,立刻心涼如冰。
“我和她。同爲女兒之身,又怎麼會成爲情侶?我即便對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情感,但是,我又怎麼能因此就將她引入歧途,使得她將來痛恨於我呢?與其讓她對我繼續心存幻想,反倒不如就此,讓她斷了對我的念想的好!”
想到這裡,玲瓏已是肝腸寸斷了,但也只能咬住嘴脣,沮喪的垂下手去。又接連倒退了好幾步,離得維鈺更遠了一些。
她狠下心腸,低聲對維鈺說道:“小鈺,你千萬不要再對我有這種想法了,哥哥……”
維鈺聽到了這裡。心裡馬上就揪成了一團,痛楚的如被萬把刀子使勁兒在刺着一般。
她咬緊了牙關,伸手擦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快速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玲瓏,臉上竟然就綻放出來笑容來,低聲說道:“哥哥不要爲我擔憂了!維鈺知道了。哥哥的心裡,從來就只當我爲妹妹一般愛着。小鈺,知足了!至此以後,小鈺絕然不會再說出今日這樣的話來,讓哥哥煩惱。我,還是哥哥的小鈺!”
玲瓏心疼的看着她燦然的笑容。卻分明就看見了她眼裡那隱忍着的痛苦。
維鈺突然就跳身過來,親熱的摟住了玲瓏的胳膊,臉上的悲慼之情全然消失不見,換了往日的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來,低聲對她說道:“哥哥。方纔的一切,你權當是小鈺發燒胡說!我知道哥哥的心意了,就絕對不會再越雷池一步了!今生今世,小鈺能做哥哥的妹妹,就心滿意足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玲瓏忍住心裡的悲傷,憐愛的摟緊了她,含着淚水,努力對她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相互偎依着,緩步走出小林。
此時,一片陰雲漸漸散去,一輪朗月又重新煥發出清冷光輝,映照着無聲的大地。萬物寂然無聲,陷入一片沉睡之中。
這一夜,四人回到曹府,各自回房休息,卻都各懷心事,輾轉難眠。
鈺傑見到玲瓏和維鈺回來之後,兩人似乎還是往日一般,如同兄妹一樣,毫無兩樣,但是,無論自己怎麼瞧,總是莫名的感到,維鈺似乎再和往日再無兩樣了,雖然還是笑着,不停說着,但是,她那眉眼之間,分明已經悄然浮出了一絲憂傷出來,再也無法抹去了。
玲瓏站在一旁看着衆人,雖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沉靜穩健,但是,看着維鈺的眼神之中,卻也似乎多了一些東西,那份關切之情也好像滲入了一些更多的內容進去了。
“莫不是,維鈺一直喜歡的人,竟然就是玲瓏?”
他看到這兩人的異常表現,不覺就大膽猜想着,立時就驚出了一身汗來了。懷着這種深切的擔憂,鈺傑此時躺在在牀上,真真是憂思萬千,難以入睡了。
紫凝心急如焚的,好不容易等得玲瓏和維鈺平安歸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出來。這時躺在牀上,卻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玲瓏,心裡酸澀痛楚,甜蜜甘美,真是千般惆悵,萬種情思,齊齊涌上心頭,又怎麼能安然睡去?
萬籟俱寂的夜裡,喬維鈺同樣痛苦萬分。自己一直以來,千辛萬苦的在衆人面前僞裝成對情事低能,無非就是爲了很好的去小心隱藏住,自己對於玲瓏的熾熱情感,但是,今日竟然如着了魔一般,毫無顧忌都對玲瓏挑明瞭。
但是,自己一直擔憂的事情果然發生了,玲瓏對自己只是兄妹之情罷了。這原也是最爲自然不過的事情罷了,也是自己一直不得不隱藏自己對他的真實情感的原因所在。但是,現在已是落有情,流水無意,徒自使得兩人各自煩惱了!
維鈺含着淚,對着暗夜微微露出悽然一笑,自嘲的輕聲自語道:“這樣也好,自從,我就不用再對哥哥癡心妄想,而一心一意的,去做他的妹妹就好了!”
雖然,她的心裡是如此對自己寬解,但是,還是清晰的感到了自己的心,此時此刻正一寸寸的斷裂了開來,痛得伸手將被角拉過來,緊緊的咬在了自己的嘴裡,眼裡涌出淚水來。
而就在同時刻裡,玲瓏卻在房中不停走着,大腦一片放空,心裡亂成一團。
“我和維鈺,今生今世註定了只能如此了!她現在怨恨着我,但是,日後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定當理解於我。我……如若真的愛憐着她,就理應如此!”
她止住腳步,擡眼去看窗外沉沉夜色,心裡悲涼一片。
第二日一大早,曹府一家六人圍坐在前廳餐桌之前。
曹文清端起手中盛有小米粥的飯碗,擡眼看了看桌前沉默不語,只是低着頭吃飯的四個孩子,不禁皺起眉頭,看了看身旁的柳梨,用眼神示意她開口去問個究竟。
柳梨團團看看四人,確實不如平日裡,大家熱熱鬧鬧的一起吃飯,心裡也很是擔憂,不知這四個孩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再擡眼看看,就連平日裡最爲話多的維鈺,也只是埋着頭,一個勁兒的喝着碗裡的小米粥,沉默的驚人,心裡就覺得更是不妙了。
她咳嗽了幾聲,就低聲離自己最近的紫凝道:“你們兄妹幾個,昨夜裡不是進宮,和太子、公主歡聚去了嗎?怎麼看着很不高興的樣子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紫凝一愣,急忙搖頭不止,低聲說道:“沒什麼事情啊?我們只是昨夜太過興奮,歡聚的時間有久了一些,感到很是疲憊罷了!後孃不要擔心!”
鈺傑也急忙應聲說道:“後孃不要爲我們操心,我們很好啊!”
柳梨聽到這裡,這才稍微放了三成的心下來。
她再定睛看看維鈺,見她正擡眼看着自己,一張臉上滿是平日裡的那副頑皮笑容,就更是放下了九成的心下來。
曹德成看看衆人,這才鬆了口氣,繼續大口的去喝小米粥。
玲瓏遲疑片刻,這才偷眼去看自己身旁的維鈺,見她神色自若,好像沒事人一樣,這才平穩住自己的心神,埋下頭去,專心吃飯。
曹文清上朝去了以後,柳梨迴轉身進府,回房裡休息去了。
這時已是天邊透亮,早市人潮涌動了。
太子早早起身,收拾停當之後,這才急匆匆趕往乾清宮而去。
崇禎帝昨夜裡,通宵批閱奏章,已是滿眼紅腫,滿臉疲憊之色,身後太監總管出聲提醒他道:“聖上,這眼見着,早朝時候又到了!您接連幾日都通宵未眠,如此連軸勞累,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是承受不起的啊!奴才斗膽求您了,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崇禎帝擡眼一雙憂慮重重的眼睛,嘆息了一聲,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低聲說道:“寡人又如何不知辛勞?只是,這堆積若山的奏摺,如果我稍有偷懶不去批閱,就會殃及天下百姓,害的他們更爲辛苦啊!寡人累一些,寡人的百姓就會少一些辛勞啊!”
太監總管聽到這裡,已是感動的滿臉淚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