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瞳手指放下時,白蝶的眸子已經變成漆黑的顏色,瞳仁之中,還隱隱浮動禁紋,擁有強大的能量波動。
若無皇境修爲,一般仙者根本看不出這樣的障目法!而且遭遇強敵時,眸中封印的一計絕殺還能保她性命。
“多謝師傅!”白蝶細細把蘇瞳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上,從今往後,人生就要自己闖了。
宗文緊緊地攥着儲物袋,本以爲蘇瞳不會再有什麼交代自己,就在他出神的時候,額頭突然微微一涼,好像一枚狼牙形狀的法寶被蘇瞳強行按入了他的識海,一股狂躁的氣息,頓時蔓延周身。
“宗文你雖然天資卓越又行事圓滑,可是明眼人還是可以輕易看破你那些小詭計,再加上你先天仙魔體之罕有,一定會被很多強者惦記,稍有不慎,易成人奪舍爐鼎,今日我在你識海藏匿一枚法寶,一旦有比你更強大的神識妄圖衝開靈竅,便會被我附着在上的精神風暴徹底摧毀。”
拍了拍宗文的腦袋。
蘇瞳對自己的兩個弟子又囑咐一聲。
“自己照顧好自己,遇着不長眼的不要沒骨氣,記得你們的師傅是誰,不要丟了師門的臉。不過打不過也要記得逃命,記得你們的師傅是誰,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委屈,只要暗中記下對方姓名模樣,等我回來了一一上門踢場子去!”
說完這話,逐日仙王便背起蘇瞳和傲青,跳上了蘇瞳祭出的渡河之舟上。
蘇瞳的交代,聽得火照之主一陣汗顏,好奇特的師門規矩,不管打不打得過,都得記得師傅是誰。
“師傅!”
眼見着人影即將消失在茫茫水霧之中,宗文臉上不羈的表情面具陡然開裂,他丟下儲物袋,狂奔至水線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扯着嗓子拼命叫喚起來。
一直以爲,自己之所以能留在仙尊身旁,不過是因當初白蝶缺少適當的磨刀石,是以仙尊纔在所有人中挑選了自己。
雖然同樣是傳道授業,但自己只是見不得光的影子,一旦白蝶成長起來,自己便得無聲地消失在她的萬丈光芒下。
如今天他才驀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是被愛着的孩子啊!
那枚融入他識海的狼牙,帶着師傅溫暖的氣息,像是要永遠守護他一樣。
“你才明白麼?”白蝶將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揚起一幅很不屑的表情。“師傅一直不與你結禮,不過是怕你心裡還對你父親的死梗梗於懷,所以爲你保留着隨時都能離開或找我們報仇的機會。”
“報仇?”宗文雙手掩面:“不,我早知道,父親不是死在任何人手裡,而是被慾望吞沒。當初對師傅揮劍,不過是我難以抑制內心的悲傷,並沒想着真的把那些仇恨嫁禍給你或是師傅……”
“小蝶,我們去追師傅吧!”宗文轉過頭來,不但臉頰被淚水衝出了兩道槓槓,鼻頭下面還掛着兩條鼻龍……
“哎呀我去!”白蝶被宗文這自毀形象的模樣嚇得不輕,趕緊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剛纔是誰一本正經訓斥我的?小師弟,難道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去拖師傅的後腿不成?”
“我是師兄!”宗文怨念深重。
“師弟!你後入門!”對於這個問題,白蝶絕不退讓。
“我比你大!”宗文紅着臉分辯,既然已經坐實了弟子之名,自然要厚着臉皮爲自己爭搶更多的利益。
“簡直強詞奪理!不服來戰!”白蝶甩出了自己法寶,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戰就戰,誰怕誰?”已經從師傅遠走的悲痛之中抽離,宗文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便跳起。
“我那兩個……蠢弟子。”就算遠去,風依舊將二人最後的爭執送到蘇瞳耳裡,她搖着頭,嘴角卻揚起了淺淺的笑意。
“捨不得吧?”傲青看了看蘇瞳的側臉。
“啊……是有些想像我六劍師尊一樣,開個山頭,閒居野外,再收幾個鬧事的弟子玩玩呢。”蘇瞳把碎髮扶入耳後,叮噹作響的玉色耳墜,又大了一圈,其中翠色濃郁,像湖中化不開的墨色。
“好啊。”傲青眯起了眼睛:“你若想當山賊,我便去給你招兵買馬,你若想當真仙五皇,我就把其它四尊都拉下位,你若想歸隱,我便去種田……以後我們把人間百態,都過一遍。”
這主意打動了蘇瞳。
她眼中有歡喜的光彩一閃而過,隨後她伸出了小手,輕輕勾住傲青的指。
“你說好的哦,以後做不到一項,斷你一根手指。”
“爲夫一共只有十根指。”
“難道還沒做就想着反悔了?”
“不敢……實在不行,還有腳趾。”
不用什麼東西帶路,傲青對墮落神壇的位置似乎相當熟悉,離開鬼門之後,三人便一路朝着墮落神壇而去。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奔波,蘇瞳纔跟着傲青來到眼下這片星宇,不過令她奇怪的是,眼下的星宇,看上去好像非常繁榮。
虛空之中來去的修士非常多。
看到傲青和蘇瞳同乘夸父坐騎,還有好事者上前比出大拇指。
以蘇瞳以往的經驗,一般隱藏着這種重寶的地方,應該如虎河或者鬼門一樣,人跡罕至纔對。
看着蘇瞳疑惑的表情,傲青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
“你把你那鯤鵬叫出來吧,看它往哪裡飛。”
這個古怪的建議裡一定包藏着什麼秘密,蘇瞳有些疑惑,卻還是乖乖把幽兒從袖中叫了出來。
鯤鵬展翅,猛禽的氣息立即讓四周的修士們投來更羨慕的目光,幽兒自己也很疑惑,因爲頭一回主人並沒有對自己下達明確的指令。
然而很快風中便傳來一股令它莫名悸動的氣息,它的目光先是疑惑,繼而變得興奮非凡!
在徵得蘇瞳同意的情況下,幽兒拍擊着自己的雙翅,迅速朝星空一處飛去,它目標堅定,心情極佳,連帶着遁速又提升了幾節。
“到底是什麼呢?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了。”蘇瞳含笑擡頭,不知傲青在賣什麼關子,然而當她擡頭看傲青的時候,卻發現震驚的表情凝固在他臉頰上。
像是在星海深處發現了什麼一樣,傲青忘記了與蘇瞳的對話,微微張開嘴,瞳孔縮小。
什麼?
蘇瞳迅速回頭,卻並沒有從燦爛的羣星間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也許……是我眼花了吧?”傲青已經回神,朝着蘇瞳抱歉地搖搖頭:“墮落神壇的入口隱藏在鯤鵬一族的族地裡,他們爲五皇看護這秘密已經許多年了。”
這一次傲青並沒有把自己的秘密隱藏到最後揭曉,而是微微吊了蘇瞳一點胃口,便全盤托出。蘇瞳原本已經習慣了傲青每次都拿她開心的惡趣味,可是這一次卻這麼輕易說出口來,讓她對剛纔令傲青驀然失神的東西更加懷疑。
傲青莫不是極力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趕緊提前抖出包袱來的吧?
本想再好好瞧瞧,可惜幽兒的遁速實在是太快,一眨眼就不知道飛出了多遠去。
雖說此地是鯤鵬的故鄉,可是一路上看到的鯤鵬卻並不多,直到幽兒一頭撞在一片透明的光幕上,纔有數十隻鯤鵬馱負着數十位強者的身影出現在蘇瞳和傲青的面前。
“此乃我族星土,閒雜人等,速速退讓。”爲首着白眉鷹眼,氣宇軒昂,仙威亦在仙君巔峰,是以旁人都恭敬地垂手立在兩側。
想來鯤鵬族地,需要身份標識自由進出,可惜蘇瞳和傲青身上並沒有這樣的東西。
“哦?”
還沒等傲青發話,那白眉鷹眼的中年人,便把目光落在了幽兒的身上。
“原來是下界血脈,前來認祖歸宗,不過瞅瞅這氣息……似乎血脈不純啊,而且還淪落成了,人族的坐騎。”一邊說話,此人一邊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視線在蘇瞳和傲青身上掃來掃去。
鯤鵬是極重視血脈的種族,因爲往往只有傳承着最濃烈祖血的弟子,才能蛻變成金翅大鵬。
“白原大人,雖然此子血脈稀薄,不過好歹可以自行感知祖地的召喚,也算是難能可貴的後輩小生,沒有道理不放它進來。”
看得出白眉鷹眼者的鄙夷,在他身後,卻有一位老嫗爲幽兒發聲。
“說得也是。”
畢竟族規擺在那裡,白原也沒有違逆的道理,只不過這老嫗很不給面子,令白原心中有些惱怒,若等他成了族長,一定要廢除這些溫和的規則,之後無論是雜種還是與其它種族奴契過的鯤鵬血脈,都不得踏入他心中神聖的族地。
鯤鵬一族,明明應該是比鳳凰更崇高的種族,卻是因爲這些太沒有規矩,才稀釋了血脈!
“速速與那三個異族斷了契約關係,你便可以回祖地洗髏伐骨,測試資質。”白原傲慢地朝幽兒說道。
幽兒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嘶吼,雖然他骨子裡也有身爲鯤鵬的驕傲,不過它多年陪伴蘇瞳,絕沒有背叛她的意思,主僕契約,豈是說斷能斷?
“真是一個不成器的東西,成日把別人馱負在背上,也不覺得羞恥。”
“算了,不過是一個連人語都不能說的賤種,勉強由本君出手,幫你了斷契力吧。”白原撕開光幕,從中踏出,而後伸出五指朝幽兒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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