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那讓桃子樹長大的秘法,好有趣啊,可惜有結界擋着,我一句都沒有聽見。”宗文挪了挪在大石頭上趴僵硬的肚皮,很是委屈。
就在此時,仙合宗的山下傳來了一陣喧鬧,守山的弟子看到六支顏色各異的隊伍,正從水澤的四面八方朝仙合宗涌來。
着黑甲的是毗鄰的五陰派,打頭者竟是門中第一強者獨臂長老。
着白袍的是東方六十里地外的溪花宗,打頭者派出了右護法杏花夫人。
……
六宗弟子,雖然衣飾不同,但通通表情激憤,頭上綁着素色布帶,沿途散着紙錢,像是爲逝者送行一樣。
“看來來者不善……”仙合宗的弟子貓着腰趕緊去稟報宗主了。
“仙合無恥,宗善不仁,墮魂殺生,還我弟子命來!”獨臂長老乃是五陰派的一介猛人,雖然左臂早年在激戰中被對手斬了,並且蝕上永不再生的詛咒,可是他卻奮力修煉右拳,傳說現在就算是仙王強者硬接他一拳,骨頭都能碎開。
“嚶嚶嚶嚶嚶嚶!”杏花夫人雖不漫罵,卻帶着她那些嬌柔的女弟子坐在地上嚶嚶啼哭,不要小看女人哭泣的力量,她們那種綿軟的泣聲,撕扯着衆人的心臟,簡直比謾罵唾棄更讓人無法忍受。
有此二人帶頭,其它四宗強者也拿出了早已演練過的口號,一聲聲朝仙合宗罵來。
即使隔着鎖山結界,可是這些蘊藏了強者仙威的聲波還是一浪浪地涌入仙合宗諸人的耳裡,震得瓦楞顫抖,細塵從罅隙中掉落。
一些修爲不濟的仙合弟子,立即出現了雙眼赤紅,口角溢血的趨勢。
“獨臂!杏花!你們這是何意?”
身爲一宗之主,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剛上任的皇極天帶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們從峰上跳下,咆哮着抵擋了六宗弟子繼續前進的步伐。
白蝶本在悟心,被布着惡意的聲波衝擊,立即身影微搖,掙扎着想起。
蘇瞳皺起眉頭,迅速在白蝶身外施了個結界,這才爲她抵擋了外界的干擾。
“這仙合宗的鎖山陣,弱爆了,連聲波都無法阻止。”傲青從瀑布中跳出,甩着髮絲上的水珠,圓潤的水珠便順他光滑的胸肌落下。
“宗善雖不是什麼好人,爲了自己在死道上走得更遠不知道殘殺了多少人,可是他又不蠢,哪可能揪着附近宗門的弟子給自己找麻煩?”逐日仙王冷哼一聲,倒是道出了真章。
“大概是覺得宗善死後,仙合無人吧。”
半倚在欄杆旁,傲青旁若無人地曬着自己身上的水跡,光與斑駁水痕令人恍惚以爲他身上綴着鑽石。
“我聽說,仙合宗獨產一種名爲召月的仙草,再加上秘製薰香的手藝,令召月香成爲一種極爲名貴的香料。這東西有着助漲精神異力的效用,是專門奉送給上宗靈冥的供品,有時候這東西產量高些,也可以用來在黑市交易,價格頗高。”
沒到仙合幾日,沒想到傲青就連仙合宗的名產都摸了個一清二楚。皇極天是沒膽靠近這檀香院請安的,這大半月來,甚至多次密謀將宗門搬到別處,可是他那些小心思又怎麼瞞得過傲青?
人家早就趁着月黑風高,將仙合宗上下長老宗主的秘室都摸過一回了,連他們老婆睡覺時膀子上的痣都見過,又怎麼會不知道召月仙草的事。
“的確,藉着這個由頭,六宗一起討伐仙合宗,若是能將仙合宗給吞併了,他們能分得的好處也多多。”逐日仙王點頭。
三人只顧着閒談,誰也沒管山下皇極天的死活。
此人的確是不擅長當宗主的,要是有人能把此野馬馴服,皇極天也算猛將一員,只可惜他勇猛有餘,智慧不足。
六宗長老弟子,光因宗善那些捕風捉影的理由,完全不足以直接踏平仙合宗,只要皇極天有腦一些,擡出上宗靈冥,估計今日的事情,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可惜這傢伙一衝下山便對着獨臂長老一拳,未想其身旁的弟子衝上前來攔了一下,便直接倒地不起了。
這下還得了?
道理都講不得了,仙合宗上來就殺人?
六宗弟子立即從衣袍下抽出了砍人的傢伙瘋狂朝着皇天極飛來,人影一晃,那地上的“屍體”好像也跳起來給了他一拳。
可是誰又再製止得了這場暴動呢?
六宗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加起來比整個仙合宗的弟子還多,就算皇極天勇猛,也扛不住瘋狂的車輪大戰,沒幾個回合下來便鼻青臉腫,腳步虛浮了。
現在後悔都來不及,脆弱的鎖山陣被六宗輕易打破,衆人正架着皇極天嚷嚷着要放火燒山。
反正召月仙草是不畏火的,一把火滅了整個仙合宗,正好重建六宗薰香園。
嫋嫋的火煙氣味從山腳飄了上來,飄入蘇瞳的鼻腔裡。
這皇極天……也太弱了吧?
傲青皺眉,沒想到才兩三句話的功夫,便戰敗了。
“畢竟也給我們提供了房子住,要是六宗來了,我們又要不清靜一陣子。”逐日仙王很滿意現在的住處,很不喜歡再被人打擾。
“宗文。”
蘇瞳高叫一聲,嚇得藏在石頭縫裡的二世祖一個哆嗦,從縫裡滾了出來。
“我我我,我就是剛好路過這裡。”趴在地上的宗文,小臉蒼白,一個勁地爲自己洗白。
“米蟲兒,不要裝。我知道你是個精明蛋子,派給你一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快去把山下的雜碎趕走,看着眼煩。”蘇瞳將草曲放在了宗文肩上,而後一掄膀子,便把宗文從山上丟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足以震碎玻璃杯的高分貝尖叫從山頂一直貫穿整個山峰。
這刺耳的程度,連溪花宗的女弟子們都自愧不如。
“是什麼叫得這樣慘?”不但正在放火的六宗弟子們迅速丟下火把捂緊耳朵,就連被揍得爹孃都不認識的皇極天也擡起了自己的頭,暗道仙合宗上什麼時候圈養了這麼一頭嘶吼妖獸。
轟!
就在宗文即將落地砸成肉餅之際,一團碧光卻突然將他托起!
他的玉冠碎在風中,長髮正保持着怒張的模樣,雙頰紅得滴血,五官嚇得緊緊皺在一起,然而感覺到身體突然靜止的他,悄悄地張開了雙眼。
低頭間,看到了數百人震驚的臉。
那些曾高高在上的強者,此刻看上去是那麼渺小而不知所措。因爲獨臂長老的修爲不過仙君巔峰,所以他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少年從仙合宗峰頂跳下卻踏雲而立的畫面。
草曲打了個哈欠,用手拽着宗文沉重的身體。不過因他縮得極小,只是一個小小的草童,幾乎被人視而不見。
宗文在這份驚駭中迅速清醒過來。
若是自己這差事辦不好,以後也不要想繼續在檀香院裡裝傻混日子了。
所以他繼續嘶心裂肺地尖叫着,與之前那可怕的叫聲一氣呵成,連接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直到宣泄完自己肺葉中的所有力量,他才閉緊嘴巴,突然收聲。
這怒極咆哮,又變威嚴,的確比皇天極一出場就揍人的氣勢要強大多了,只有對自己的力量有絕對信心的強者,纔不急於亮出自己拳頭的威力。因爲他們相信自己的存在,便是一種威懾。
六宗弟子的目光,現在通通聚焦在宗文一人身上,看到他那張俊美的臉,恍惚之間還道是宗善沒死,嚇得戰意立即縮了三分。
再看他雙手負於身後,一直御空而立的身影,更加不能小覷他的力量。
“雖然我父身死,我也不能任人侮辱他留下的基業。”感覺效果還不錯,再不開口氣氛就有些尷尬了,宗文盡力抑制着自己身體的顫抖,壓低聲線緩緩說道。
“我父墮落死道不假,但你們口口聲聲聲稱自己失蹤的弟子喪生於我仙合宗的手裡,可有證據?若今日拿不出證據……”宗文的眼神突然幽暗起來,同時他伸手拍打了一下肩後的草曲,身後立即散出一股磅礴的仙王之威!
“哼,那就是毀我仙合宗的聲譽!”
伴隨着仙威高漲的,是宗文怒意飛揚的咆哮!
在浩瀚的仙威之下,六宗弟子根本把持不住,紛紛丟下手裡武器,噗通噗通跌倒在地,毀宗名譽,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仙合宗無強者坐鎮,不但毀了名聲沒問題,燒了山也沒問題,可是得罪仙王強者,哪怕只是犯些小錯,引他前去滅了本門都有可能!
該天殺的,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宗善還有一個仙王境的兒子?
他不是獨身很長時間了麼?
不過這七分相似的眉眼,比宗善更加明亮的眼眸,若說不是宗善的血脈他們也不信。
“獨臂道友……”杏花夫人爲難地看着獨臂長老,他們兩人,不過區區仙王修爲,在突然出現的仙王強者面前,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何況六宗只有集合在一起力量才大,若是分開來,還有幾宗的宗主甚至都未達到仙王境,哪裡敢得罪眼下這樣的人物。
既然召月仙草的好處是瓜分不到了,是不是也得給自己留下些後路?
獨臂長老的嘴在抽搐,憋了好久才扯出一句話:“今日是我等唐突了,還請少宗不要介意,都是鄰居,日後還有地方需要請少宗指教。”
這也是個直腸子,居然連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想不出來,乾脆直接承認自己有錯在先,讓宗文看着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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