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空谷登峰聞梵音(二)
姜毓遙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面上現出一種極度哀怨的神色,抓着頭尖聲嘶叫道:“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們誰都搶不走!姜毓裳你給我住口!你不是我姐姐!你是個賤人!是個婊子!你給我滾!從我的身體裡滾出去!姜毓琳!你好大的膽子!連你也來插手我和姜毓裳那個賤人的事了!別以爲你曾經是姬鴻光的未婚妻你就可以猖狂,我告訴你,姬鴻光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聲音突轉淒涼,痛哭出聲,“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愛你,也很愛姬鴻光,可是你們都不要我。媽媽不要我,爹爹利用我,姐姐你是唯一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可是你也爲了一個男人不要我了。姬鴻光爲什麼不愛我?我有哪點比不上你?他爲什麼不愛我?你們爲什麼都不愛我?”默然擡頭,兩行血淚順着臉龐直流而下。
陳黃鷹見狀,一臉驚恐地叫道:“我x!她又要放大招了!”急忙擡頭看去,卻見頭上只零星飄着些白雲,既沒有之前在齊鳶城時看到的那雙巨大的流着血淚的眼睛,也沒有將要降下血紅毒雨的徵兆。
龍進道:“你放心吧,她在這裡放不出那種大招。菩提淚雨本來是姜毓琳的招數,用來醫治一些簡單的小傷,後來被姜毓遙利用了,才變成了劇毒的血紅毒雨。現在姜毓琳被她死死壓着,而這裡又不是姜毓琳所管轄的齊鳶城,姜毓遙不可能會用出那種變態攻擊的。”眉頭忽地緊緊鎖在一起,“不過,我們真的有麻煩了。”
話音剛落,便聽“咔嚓”一聲脆響,龍進的結界瞬間碎裂,卻是被姜毓遙身上飆射出來的狂暴力量震碎的。姜毓遙生前力量本已接近真仙,如今又吸收了姜毓琳和姜毓裳的力量,是威猛。如今她情緒失控。體內力量四散而出,不受控制地胡亂攻擊,龍進的小結界一被擊中便裂成了一堆碎片,根本法起到防禦的效果。
看到前方突然冒出幾個人來,姜毓遙面色忽地一變。瘋狂之色盡退。又換做了一張妖嬈嫵媚的笑靨。姜毓遙淺笑道:“幾位公子駕臨於瀾城,於瀾城城主姜毓遙有失遠迎,且請恕罪。”微微俯身,遙遙一拜。
吳翼四人全都愣了。姜毓遙變臉實在太,用“翻書”來形容已遠遠不夠,簡直就是光。嬴秦四人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見姜毓遙突然換上了一副笑臉並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似乎他們早已經預料到會生這種情況一樣。
陳黃鷹捂着心臟。驚恐道:“我勒個去啊!這他孃的是什麼情況!大哥的小心臟都被她嚇掉了!”
吳翼淡定地推了推眼鏡:“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嘴上雖這麼說,也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嗯,眼前這個還是姜毓遙,還是個難對付的瘋子。
姜毓遙幽幽嘆道:“難得諸位有興致乘龍遠遊,小女子倒願意爲諸位講些故事來消磨時光,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衆人大感奈,齊齊保持沉默。兜了一個大圈子,最後又轉回到了故事上。她既然那麼喜歡講故事,是不是讓她講下去比較好?現在這樣,不要惹她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嬴秦忽地笑道:“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了!何學,炎楠,藕芋。我們坐過去聽。”背過身來向衆人狂使眼色,意思是她和何學、祝炎楠、万俟藕芋假裝過去聽姜毓遙講故事,然後出其不意拖着她跳下龍脊背,將這個瘋子弄走。
何學笑道:“我出門的時候還帶了些肉乾。我們邊吃邊聊吧。其實我也喜歡講故事,作爲交換我可以給你們講講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當初我們分分合合。不知經歷了多少事情,足夠寫成一部小說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到乾坤袋中掏牛肉乾。
姜毓遙似乎對愛情故事情有獨鍾,聽了何學的話,對他的故事大感好奇,幽幽道:“看來,公子和小女子皆是沉溺在那三千弱水中法自拔之人。小女子講了這麼久的故事,尚未聽過他人也對小女子一吐心中情事。愛情這東西,每個人對它的見解皆不相同,小女子倒是很想聽聽,公子對‘愛’這個東西有何獨到見解。難得公子願主動說起,小女子定當認真聆聽教誨。”她內心的瘋狂雖然稍稍退去,但說話依然有些顛三倒四,古怪之極。
何學苦笑道:“獨到見解倒是沒有,不過真的是被傷得千瘡百孔了。我再受傷也都所謂了,只要她過得好我就滿足了。”一邊說一邊將牛肉乾分給衆人,“來,我們先吃點兒東西再說。”也遞了一包牛肉乾給姜毓遙。
姜毓遙心不在焉地接過牛肉乾吃了兩塊,腦子裡卻在想着何學的那句“只要她過得好我就滿足了”,總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了一下:“這位公子,你看到心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就不想着要把她搶過來嗎?”
何學道:“當然不會!我愛一個人,是要讓她樂,不一定非要讓她在我身邊啊!”
姜毓遙聞言,靜默片刻,突然幽幽道:“公子與小女子的見解倒相似得很呢!”
衆人一愣。相似?沒搞錯吧!姜毓遙這是被何學的話觸動了靈感,又虛構出一個版本的苦情戲了?
姜毓遙輕輕一笑:“當年,我與鵠影本是一對戀人,我們共同闖蕩江湖好不活。可是後來,鵠影卻愛上了我的姐姐裳兒,漸漸疏遠了我。我見他們果真是情投意合,也就選擇退出了。不管怎麼說,鵠影和我的姐姐裳兒在一起時,他是真的很開心,我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種我從未見到過的光芒。我雖然委屈了些,要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但是我卻不後悔。我受點兒苦累又能怎樣?只要他樂我就心滿意足了。”眼中突然現出一抹柔和的光,就好像她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吳翼四人默默轉過身去,不願再聽姜毓遙胡說八道。之前在齊鳶城中他們沒有經驗,已經被姜毓遙的胡說八道糊弄了一次,這次他們再也不願聽她那些瘋話了,鬼知道她那錯亂的腦子裡又在想些什麼。
擡眼望着前方越來越近的金雲,吳翼又擔心起了雪龍口中的玄辯,不知他此時情況如何了,想要下去看看卻又擔心姜毓遙再次瘋,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是好。轉眼看看身邊的三個同伴,見他們面上都現出淡淡的倦意,似乎是被姜毓遙搞得精疲力竭了。
面對姜毓遙這個性情隨機劇變的瘋子,必須要始終保持警惕,說不定你剛剛放鬆一下,她就突然出手攻擊你,當真防不勝防。面對這樣一個不定時炸,任誰也輕鬆不了。
吳翼不由輕嘆一聲。龍夢凌雖然也是喜怒常容易生氣,但是她生氣怒起碼還是因爲有人惹到了她,而不會像姜毓遙這樣說變就變毫徵兆,讓人防不勝防。
想到這裡,吳翼突然一怔,恨不得伸手給自己一個耳光。他這是想什麼呢!姜毓遙怎麼能有資格跟龍夢凌相提並論!龍夢凌高高在上如同神祇,姜毓遙這種瘋子怎麼可能比得上她!
吳翼正暗罵自己胡思亂想,突覺腳下一震,急忙回頭一看,現竟然是指引雪龍忽然擺尾,將姜毓遙甩上了半空!看姜毓遙目光渙散手足力,倒像是被下了迷藥。
陳黃鷹叫道:“我x!怎麼回事!”姜毓遙受暗算被下了藥?這倒有意思了!
原來就在方纔,何學伸手到乾坤袋裡掏牛肉乾時,卻悄悄地將一瓶軟骨鬆筋蜜倒在了一袋牛肉乾裡,一邊說話一邊隨即順手將那袋加了料的牛肉乾遞給了姜毓遙。姜毓遙當時只顧想着何學的話,大腦自動將那些話轉成了自己的故事,也沒注意手中食物是否有毒,直接就吃了下去。於是,何學的小伎倆宣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