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然回頭望着花影,尾音拖長,“嗯——有事?”
“爲什麼是她?”花影美眸微紅。
“爲什麼不能是她?”我不屑理睬。
“我會替你找更好的人心回來。”她緊咬下脣。
對我而言,這倒是誘惑。更好的人心,能讓我更容顏煥發,只不過現在我還沒玩夠,就這樣收手,聽了花影的話,那我以後還有什麼趣兒呢?
我擡步欲走,花影快速攔住我,視線凝在我手中的蓮花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
“聽到了,沒興趣。”施施然,我朝着房門走去,花影作勢要奪門而入。我身形一晃,比她更快一步站在了門口,眸色幽幽的盯着她,“這是蓮花莊,滾。”
花影紅了眼,“我要殺了她。”
“那我先殺了你。”我推門而入,隨口便應了一聲。
她站在門外半晌沒有動,至於是什麼心情什麼心境,都與我無關。我不在乎的人,生也好死也罷,不在乎就是不在乎。連遲疑片刻的價值,都沒有。
連瑾瑜還在安然沉睡,青絲覆面,睡中帶笑。
這樣笑,好似依稀有過,可我突然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見過。腦子裡有過一閃即逝的光,卻無法捕捉完整的片段。好像記憶裡,也有過這樣的歲月靜好,有過這樣一個女子。
想不起來了,不知是記憶還是錯覺。
將蓮花置於牀頭,我又坐在了鏡子前頭。取了玉篦子,不緊不慢的梳理着自己的發,視線觸及束髮的紅繩時,我有些微微遲疑,這東西伴隨着我千百年,不記得是從哪兒來的。
好像,是有個人送我的。
千百年的歲月流逝,對於我們妖而言,很多東西都會在記憶中淡去。活得太久,漸漸的就忘了。
外頭一聲炸雷,我放下玉篦子快速出門。花影早已不知去向,而我設在蓮花莊外的結界,竟也有所撼動。頓化青煙,我現身蓮花莊外的空地上,擡頭去看漫天烏雲,四周風起雲涌,妖氣瀰漫。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幽夜一襲玄袍站在那兒,若我這般擡頭看了看,笑得更詭譎一些,眼底淌着無溫的戾氣,“鬼帝要來找你算賬,我勸你還是躲一躲吧!”
“哼,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心頭雖緊,可臉上不能輸了顏色,仍是一慣的無所謂,“鬼帝若是重現,他必定也不會放過妖魔兩界,聖君還是顧好自己吧!別到時候想要看人笑話,最後自己成了笑話。”
“你會比我先死。”他雙手負後,頎長的身軀極盡桀驁之風。
“承君吉言,我等着!”語罷,我掉頭就走。
“擎蒼。”他喊了我一聲。
我回頭看他,“有事?”
他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或許我能爲你收屍。”
“客氣,誰死還不一定。”我擡步往蓮花莊走去。
“我若先死,你與我收屍以作回報,如何?”他笑道。
聽這話,怎麼就那麼刺耳呢?
我嘬一下嘴,慢慢悠悠的回頭看他,眉眼挑了個迷人的弧度,謾笑輕蔑,“你若灰飛煙滅,我上哪兒給你收屍?再者——堂堂魔界聖君,還有如此矯情的時候,嘖嘖嘖——別告訴我,你與我的情義正是源於這樣的相愛相殺。你有這空閒,我還沒時間奉陪。”
不過看這天色,鬼帝很快就會找到我,我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你可以求我。”幽夜道,“也許——”
“沒有也許。”我走進蓮花莊,將結界做得更牢固些。
有些東西,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能碰觸。我知道幽夜要說什麼,可沒有死到臨頭,我是不可能答應的。而且——我指尖輕柔的撫過手背上的肌膚,妖眸可見的金色魚鱗,在微光中泛着迷人的燦光。
“我等着你來求我。”音落,幽夜消弭無蹤。
求?哎呦喂,想的真美。這廝若是換上女裝,成爲美人兒,我也許還能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嘖嘖嘖,可惜他是個男的。
我自認沒有龍陽之癖,還是嬌滴滴的美嬌娘適合我。
進去的時候,連瑾瑜正拿着蓮花,焦灼的找我,乍見我回來,毫無預兆的撲在我的懷中,“你去哪了?我還以爲你走了。”
走?走去哪?
“還沒兌現承諾,許你一世長安,怎麼捨得下你?”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這丫頭跑得急,一雙白藕般的雙腳落在冰涼的地面上,真叫人心疼,“若是凍壞了腳,也不怕我心疼?”
她面色一紅,如玉的胳膊一緊環上我脖頸,“只要你還在,廢了這雙腳也無妨。”
我笑,“那我豈非要日日都抱着你?”
“你不願?”她紅着臉看我。
我雋美的眉微微橫挑,“不願,得抱上生生世世纔好。”
聞言,連瑾瑜笑靨如花,笑罵一句,“流氓!”
我知,她心裡其實歡喜得緊。
口是心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