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抵萬金,春宵一夜莫空虛。
太陽升起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找師父。雖然師父多半是不管事的,可我惹上了鬼帝尋仇,他若不幫忙我便賴死在他的洞府。大不了,一道倒黴。
要走自然要帶着連瑾瑜,否則教人鑽了空子,或是給我戴了綠帽子,那我豈非冤得慌。你還別說,有花影和幽夜這兩善於搗亂的祖宗盯着,我是不得不防。
只是此去南丘,山高水長,也不知連瑾瑜這個凡人女子能不能受得住?總不能直接帶着她騰雲駕霧,我還怕過分使用靈力,會招來鬼帝察覺,死得更快。
罷了罷了,走着再說,性命要緊。
“去哪?”連瑾瑜跟着我,不解的問。
我揮着摺扇,慢條斯理的回眸看她,笑得邪邪的,“帶你去見我師父。”
連瑾瑜一臉欣喜,白皙的面頰暈染了迷人的桃花色。敢情,她是覺得,我這是帶着她去見家長呢?得了,總算找着能搪塞的藉口。不至於告訴她,鬼帝殺來了,我其實是去搬救兵的。
顏面啊顏面,臉面這東西果然是要牢牢保住的!尤其在女人面前,男人的臉丟不得。
一路上,連瑾瑜全然不知危險降臨,還以爲我是帶着她遊山玩水。
蓮花莊裡有九尾狐守着,還有結界,應是無恙。我掐腰站在黃土坡上,望着底下一望無際的臨海密林,只覺得腦仁疼。要走那麼遠的路,真是造孽。
夜裡黑漆漆的,四周也沒個人家可以投宿,當着連瑾瑜的面,我也不好動用靈力。
圍着篝火堆,我道,“你坐着別動,我去方便一下。”四周有些陰風陣陣,我有些不放心,從懷中取出一枚珠子遞給她,“握緊這個,若有危險就喊我名字,我不管在哪都能聽得見。”
連瑾瑜乖順的點了點頭。
耳畔是水聲譁然,此處靠海,空氣中透着少許鹹腥味。我是去探風的,一路上我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跟着,所以——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鬼鬼祟祟又不敢輕易對我下手,必定有所圖謀。
還沒走開多遠,我便聽到了若隱若現的歌聲。歌聲悅耳,繚繞不去,驚起夜鳥無數。
“這歌聲怎麼這樣熟悉?”我扶額,驟然響起一件事來,“要死了,這是鮫人的地盤。”心下一窒,我便聽到了連瑾瑜的喊聲。
連瑾瑜的聲音急促而焦灼,“擎蒼!”
頓化青煙,我急忙迴轉,可等我回到原地,除了明亮的篝火,早已沒了連瑾瑜的蹤跡,“該死!”鼻間隱約嗅到魚腥味,果然是他們乾的好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不過我留在連瑾瑜脖頸上的記號,能指引我以最快的尋到她的蹤跡。
鮫人與我們魚族算是近親,人面魚身,有手有足,啼聲如小兒。漆黑的夜裡,能在水裡唱歌,歌聲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能迷惑人的神智。鮫人有雌雄之分:雌性鮫人多容貌豔麗,好吃人;雄性鮫人多兇狠醜陋,好食色。
我不知道抓連瑾瑜的鮫人,性別爲何,腦子裡閃過的所有念頭都只有一個:不能讓連瑾瑜有所閃失。
海面上微波盪漾,微風漣漪。
妖眸掠過,我睜着一雙猩紅的眸,快速的窺探着一望無際的海面。連瑾瑜的氣息就在附近,可似乎——掌心凝力,五指用力張開,繼眼前撫過。那一刻,我看到了隱藏在岸邊巨石後頭的黑影。
拳,驟握。
石,崩裂。
鮫人快速朝我撲來,我甚至一撇,快速閃開,直教他撲了個空。驀地,海面頃刻間大動,萬丈巨浪掀起,直接朝我席捲而來。
哎呦喂,真是嚇死爺了。爺可是水裡出來的,就這樣還想弄死我?
我饒是站着不動,那巨浪愣是掀起老高,也沒能朝我打下來。我頓化青煙,摺扇已經抵在了鮫人的脖頸處,只聽得利刃出鞘之音,扇端突現鋒利的刃口,刺進了鮫人的脖頸。擡手,便在鮫人的眉心畫了一道符,鮫人瞬時動彈不得。
“鮫紗入水不溼,鮫人的眼睛是世上最美麗的珍珠。”我笑得涼涼的,“你動了我的女人,看在同類的份上我留你全屍,不過這雙眼睛就當是你的賠禮!”
我的手,漫不經心的朝着他的眼睛伸去。
“等等!”一聲熟悉的脆響,伴隨着連瑾瑜飛奔而來的身影,“別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