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孑一掌襲來,卻被我又一手摁住,最後幾乎惱羞成怒,“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在救你。”這話可不是我胡謅的,世間之道重在輪迴,前世孽今生贖,本就有各自的定數。
聽得這話,孤孑身子一震,卻也是心知肚明,這事確實如此。我恰到好處的鬆手,孤孑收劍歸鞘,沉默的背過身去,沒有言語。
“外頭那東西,你惹不起。”我幽幽的望着她的背影。
孤孑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我必須讓無邪劍開封,你該知道,無邪劍對於驅魔一族意味着什麼。這些年驅魔一族被妖魔兩界趕盡殺絕,無論是妖還是魔都該死!”
“妖也不全是——”
還不待我說完,孤孑冷問,“那你吃過人嗎?殺過人嗎?雙手染過無辜人的鮮血嗎?”
我無言以對,我吃過人,殺過人,雙手染過無辜之人的鮮血。一時間,我竟啞然失語,饒你巧合如簧,該如何作答纔算周全?
“是妖就會吃人,是魔就會荼毒蒼生。這是天地間不可能更改的事實,你必須承認,凡人的性命在你們手裡就如同螻蟻,何時珍惜過。即便同牀共枕,你能說你在瀕臨危險的時候,不會讓你的女人爲你做出犧牲嗎?”孤孑言辭激烈,好似對妖魔有着與生俱來的痛恨。
我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她咬牙切齒,與深惡痛絕。至少在幾百年前,驅魔人沒有這般的歇斯底里和決絕。至少驅魔一族的族規裡是有善惡之分的,而非一棒子打死。
轉念一想,時隔半年,也許有了變數也尚未可知。
我道,“你手持無邪劍,想必是驅魔一族的繼承者。看你資歷尚且,閱歷卻不少,怎麼驅魔一族現在都沒人了嗎?”
孤孑驟然冷劍直對,眸光狠戾無溫,“如果不是你們的魔君,我們驅魔一族怎麼會落得如今下場。彼時在樹精哪兒,我沒能與你一決生死,已經是容忍至極,你別逼我對你動手。否則就算是死,我也要與殊死一搏。”
又是幽夜惹的禍。
這些年我兩耳不聞窗外事,確實對妖魔兩界的事不怎麼搭理。於驅魔人而言,我也算是故人,想當年若不是因爲我,這無邪劍也許不會封閉刃口,成了如今的廢銅爛鐵。
到底是心中有愧,但當着孤孑的面,我自然不會道出原委。
“糾正你一個錯誤,以後別說你們魔君,我跟幽夜沒什麼交情,也不受他管制。懂?”幽夜是魔道聖君沒錯,但——他可不是我的聖君,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何況這廝總喜歡賴我牀,搶我口中食,我與他也算是有宿怨的,豈能混爲一談。
孤孑冷笑,“我可不管你們什麼關係,在我眼裡,妖就是妖,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騙得了我。”
我以指輕輕捻住她無邪劍的劍尖,略帶無奈的嘆息,“你都說了,我是妖,像我這樣能修成人形的必定有極深的道行。那日你也看到了,樹精尚且拿我沒辦法,又何況是你。依你的道行,我沒必要戲弄你。你瞧瞧自己,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連最基本的女人味都沒有。噢,你有脾氣。就你這樣的,我騙你也沒有好處。”
這話說得,只要是個女子,估計都想一巴掌掄死我。
看得出來,她對我說的“事實”着實有些認可,握劍的手微微的輕顫,“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不想驅魔一族的繼承者,到你這兒就中斷了。”我指尖微彈,無邪劍瞬時發出嗡聲長鳴,頃刻間從孤孑手中脫離飛上半空。
孤孑駭然,縱身欲取,卻不及我的速度。
飛身,取劍,旋身,落地。
所有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握劍在手,我習慣些的朝着孤孑飄了一眼,勾脣笑得邪肆無雙,“我說過,論道行修行,你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你的劍,是柄鈍劍。人間燭火,是不可能淬鋒的。無邪劍,只有心中無邪,一身正氣才能讓劍發揮最大的威力。你這樣下去,只會毀了劍,也毀了你自己。”
“你爲何知道那麼多?”孤孑駭然,“這是驅魔一族繼承者才知道的秘密。”
我正欲開口,心頭突然一怔,腕上一抖,無邪劍迅速歸鞘,我厲聲低喝,“快走!”
孤孑一愣,但見我神色凝重,轉身便離開當場。
一道黑影急速墜落,當下被我攔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