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問。
老東西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我蹙眉,“你又搖頭又點頭的做什麼?”
“你們兩個,真的已經——嗯?”她的意思我知道。
劍眉橫挑,我道,“你是不相信的我身子,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老東西掏了掏耳朵,“若是如此,她的身上應該能染上你不少妖氣,可如今她妖氣盡除,一身清爽。”想了想,她恍然大悟的盯着眼前的小媳婦,“看樣子,冥王對你還真不賴。”
“冥王爲她淨身?”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過來。
凡人淨身,也就是意味着,小媳婦與尋常之人不同。
事實上,人與妖爲何不能殊途同歸,是因爲妖有妖氣,妖氣會逐漸吞噬凡人的精氣,漸漸的凡人會陽氣萎靡,最後逐漸死去。即便妖孽無心害人,到底也是造孽。
冥王親自爲小媳婦淨身,也就是說小媳婦以後都不用再懼怕我的妖氣,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在一起。
哎呦喂,還真沒看出來,冥王那個暴脾氣是個如此大度之人。倒是全了我和小媳婦!
“有話——先隨我回洞府再說!”老東西一轉身,便帶着我們駕雲而去。
小媳婦不敢睜開眼睛,死死的抱着我,閉着眼睛。
我道,“以後飛的日子還多着呢,你早晚得習慣。慢慢睜開眼睛,慢慢適應一下。”
她心驚膽戰的問我,“會不會一睜眼就掉下去了?”
我蹙眉,“有我在,你只能掉我懷裡。”
聞言,小媳婦好似下了很大的勇氣,這才慢慢的睜開雙眼,眼見着白雲從腳下浮過,她兩眼一翻便厥了過去。所幸我快速將她抱在懷中,才免去她的墜落之險。
怎麼這樣怕高?
心頭無奈,難不成以後我都得陪着她走路?
哎呦喂,那不得生生累死?
“她好像不太喜歡居於高處。”師父道。
我挑眉,“這不明擺着嗎?”
她輕嘆,“難不成,以後都要閉着眼睛陪你嗎?”
“未嘗不可。”我抱緊了小媳婦,卻察覺到師父的眼神,陡然暗沉了幾分,也不知是何緣故。
等到回了洞府,我便將小媳婦放在自己此前居住的石室內,掖好被角隨師父出去。臨走前,我又看了一下,確信不會出什麼事,才退了出去。
“看得出來,你很擔心她。”十里桃花,灼灼盛放。師父站在桃樹下,回眸微涼的望着我,“擎蒼,你真的動了心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動了心,只是覺得冥冥之中覺得,不能與小媳婦分開。
“也許是前世的緣分。”這當然是我的託詞。除了這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對一個凡人女子,這般不顧一切。
師父苦笑一聲,“是嗎?怎麼千百年不曾動心,萬花叢中過,如今卻栽了?”
我笑而不語,仍是一臉的放浪不羈。
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鬼帝的事,容我好好想想。”她換了話題,“你先去歇着吧!”
我挑眉一笑,“是去找桃仙喝酒嗎?”
聞言,歷經滄海桑田的臉上浮現一縷涼薄的淺笑,“這都被你猜到,果然是了不得。”說着,不管不顧的朝着桃林深處走去。
這十里桃林乃是桃仙所植,灼灼桃花,常開不敗。
桃花林中桃花仙,桃花仙釀桃花酒。
醉了仙人醉故人,一醉方休萬事休。
我輕嘆一聲,瞧着天際隱約透出的微紅血光,那是鬼帝在召集舊部,即將席捲三界的象徵。估計天上衆神也都在觀望,只不過——那些吃飽了撐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手的。美其名曰是爲了芸芸衆生,不想屠戮蒼生,可實際上呢——我輕嘆一聲,自己怎麼就這樣倒黴呢?
想了想,便也朝着桃林深處走去,好歹去桃仙的酒窖弄幾罈好酒出來,否則閒來無事,實在教人心裡發慌。醉了,就什麼都不必想了。
桃仙的桃花釀自然是極好的:聞一聞,教人心醉;喝一口,寧可長醉不復醒。
翻個身,穩穩落在樹椏上,風過衣袂翻飛,我絳紫色的袍子在風中隨性飛舞。端起酒罈,仰頭灌着美酒佳釀。醇香四溢的桃花釀從嘴角滑落,沿着喉間滑下腹中,口中餘香,足教人沉醉。
空罈子順手丟在地上,拭脣起身,我伸個懶腰。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燙,這桃花釀的酒勁自然是十足的,而且後勁極好。屈膝收腿,一腿空懸着隨風晃動,胳膊隨意的搭在膝上。風過鬢髮,我瞧一眼近至跟前的灼灼桃花。
笑了笑,折枝在手,湊到鼻間輕嗅,還是跟以前的味道一樣。
這桃林還是原來的桃林,桃仙本是天上散仙,卻非要賴在這裡,與師父做鄰居,一住就是千萬年。
我曾與師父道,這桃仙怕是看中你了。
猶記得當時,師父第一次生了氣,說我盡是胡言亂語。
可喜不喜歡,難道我看不出來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桃仙看師父的眼神,滿滿開盡十里桃花,內中情意豈能有假。只不過一個不願承認,一個不敢說,如此罷了!
一相持,就是千萬年。
我不知道,桃仙是什麼時候搬來的,在我被師父帶到這兒的時候,桃仙就已經在這裡安營紮寨了。所以說,他來得比我還早。每每我偷了酒與師父喝,桃仙總要罵一頓,可即便罵一頓,那酒窖位置還是不會變,酒窖還是在那裡,下一次還是被我偷。
後來我要走了,師父便只能自己去取酒。
她一日不喝酒,就渾身不痛快。
而桃仙,就只管拿酒喂着師父,好像他這輩子所有的樂趣,只剩下這個了,真當無趣。
我又躺了回去,這一起一躺,桃枝抖動得厲害,隨即落了一場桃花雨。我便愜意的睡在這桃花雨之中,盡享安靜悠然的閒適生活。若是拋卻一切世間煩惱,醉臥桃林,也是極好的。
恍惚間,我聞得腳步聲,眼睛破開一條微縫,扭頭望着那抹由遠及近的倩影。
繼續閉上眼睛,我佯裝熟睡。
鼻間有些癢癢的,我禁不住打了個噴嚏,隨即坐了起來。
小媳婦站在樹下,雙手負後的仰頭望着我,“你下來。”
我道,“這兒舒服。”
她的臉色有些微恙,好像有些心事,不過挽脣淺笑的模樣依舊好看至極,若三月暖陽,教人不忍挪開視線,“那我呢?”
我朝她伸了手。
她微微一笑,隨即握住了我的手。我直接將她拽上來,坐在自己的身邊,同看灼灼盛開的十里桃花。風一吹,抖落了一地的桃花,若下了一場桃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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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眸看她,只覺得桃花雨裡的她,格外的好看。
她笑着伸手去接落下的花瓣,笑得極是高興。
我心裡唯一個念頭,讓這笑容永遠繼續下去。能日日見到這樣純粹的笑靨,果然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下意識的,我伸手以掌心覆在她的掌心上,而後慢慢收緊,慢慢的十指緊扣。掌心,那片桃花瓣被捂得溫暖。
她先是一怔,而後明眸璀璨的回望我,“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多好。”
我道,“你願意,我願意,便可。”
她頷首,斬釘截鐵,“我願意。”
桃花雨還在紛紛而下,我第一次動了此生不負的心思。百年一瞬又如何?今生沒能過夠,下輩子我還去找你。我終是信了,這世上真有一物降一物的事實存在!
師父站在那裡,遠遠的望着我,我帶着小媳婦落地的那一瞬,纔看到她站在桃林裡。灼灼桃花,映着她那張極是好看的容臉,彷彿回到了她年輕的時候。略去眉目間的滄桑,淡去身上的歲月沉澱,她的確夠美。風過衣袂,在桃花雨裡宛若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帶着一身的愁緒難解。
她緩緩的朝我走來,長長的袍子逶迤在地,素白的臉上泛着一絲苦澀的笑意。
終於,她站在了我們跟前,視線落在了小媳婦的身上,“我以爲自己的小徒兒只是好玩貪玩罷了,以他的心性,是不可能動心的。可我沒想到,遇見的是你。到底,是你!”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麼?”
“你不需要明白,我明白就是。”師父長嘆一聲,“原來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註定的。是你的,即便隔了千山萬水,也還是你的。不是你的,求而不得,只得——”她笑得微涼,“鬼帝的事情,我與桃仙商議過,暫時都沒有辦法。鬼帝的道行太高,就算加上我與桃仙,也未必是他對手。在他來臨之前,只得從長計議。”
我點了頭,鬼帝是什麼人物,我比誰都清楚。怪只怪自己當時沒有燒高香,惹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敵人,“真的沒有辦法嗎?”
“除非你能聚集上古四大神獸,組成乾坤方陣。否則鬼帝的玄冥黑洞,能吞噬一切。”師父面色微沉,“我得想個法子,看看如何能可知玄冥黑洞的旋轉。”
我不語,小媳婦擔慮的望着我。
“呦,這就是魚媳婦?”一聲低笑,伴隨着一名騷包般的男子,從桃林深處走出來。
之所以稱他爲騷包,是因爲這廝不但個頭極矮,還非得穿得一身淺粉色。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浮動的桃花瓣。
他緩步走到連瑾瑜跟前,我一聲嘆,“千年過去,你怎還是一點都沒長高?”
被莫名戳了痛處,桃仙啐一口,隨即罵道,“千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滿嘴噴糞。我是沒長高,沒長高怎麼了?這兒又沒外人,誰嫌棄我了?誰敢嫌棄我,出來一個,看我不將他生生打死!”
“嘖嘖嘖,還是這樣的粗魯。”我直搖頭,一臉的嫌棄,“就你這樣,註定打一輩子的光棍。任你種一輩子桃花,也沾不上桃花運。”
“呸!”他剜了我一眼,“我這叫潔身自愛,哪像你!”
“果然是狐狸。”我抱緊了小媳婦。
桃仙一愣,隨即望着我師父,“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父無奈的揉着眉心,“他說你,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這暴脾氣,看我不打死你!”桃仙作勢要發怒,下一刻又回頭看一眼我師父,“罷了罷了,當着你師父的面,我就不動手了,免得說我長輩欺負小輩,不給你師父面子。”
哎呦喂,你有本事倒是打死我呀!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得碰我一根毫髮,倒會在師父跟前裝大度。可師父壓根沒想受他的好意,仍是一臉的淡然。
“我有些累了,你們慢慢玩。”師父輕嘆一聲,拂袖而去。
小媳婦咬脣,“師父,我——”
師父頓住腳步,“你跟我來!”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兩人怪怪的。
見狀,桃仙轉身就走,“我去看看我的桃花釀,你小子回來了,我得好好守着我的寶貝疙瘩,否則哪日叫你搬空了也尚未可知。”
一眨眼,衆人各自散去,徒留我一人在桃花雨中蹙眉不解。
哎呦喂,敢情我成了局外人?可我怎麼一點都看不懂呢?
方纔小媳婦出來的方向,好像是——我瞧一眼桃林深處,她不會去了桃仙居吧?難不成她醒來之後沒看到我,便去找我,不小心闖入了桃仙居?而後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否則師父的表情怎麼也怪怪的?
思及此處,我一不做二不休,擡步就往桃林深處走去。
桃林深處,茅舍一座,籬笆小院,花瓣鋪路。
沿着鵝卵石小徑,我信步而走。
這桃仙居我不是經常來,酒窖在東邊那株最大的桃樹下,所以——我以鼻輕嗅,淡淡的酒香,從屋舍內部飄來。酒香勾起了我肚子裡的酒蟲,我下意識的往裡頭走。
推開竹門,屋內的擺設也是極爲簡單的,除了一套釀酒的工具,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不過,既然釀酒的工具在這裡,也許會有好酒留下。
木架上擺着一個個罈子,我上前以指關節輕叩,“空的?”
放那麼多空罈子,想來是準備重新釀一批桃花釀的。我一個個空罈子找過去,想着這麼多的空罈子,總有一個能裝着酒吧!
在移動了最中央的那個酒罈子之後,一道微光從牆上射出,逐漸散開,裡頭隱約可見一個長匣子。我道,“什麼東西,能放得這樣仔細?難不成桃仙偷摸着對師父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思及此處,我快速走向牆前,掌心凝了少許力道,輕而易舉的穿過了光芒,取出了裡頭的長匣子。
看上去,應該是畫匣子。
漆黑的匣子上方,刻着一些上古留下的印記。腦子裡有過靈光一閃,我好像認識這些印記,只是——突然間想不起來是什麼。
罷了,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必去想。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長匣子,裡頭放着幾卷畫軸,我隨手取出一張畫軸在案上鋪開來,奇怪的是——除了白紙一張,什麼都沒有!
哎呦喂,這桃仙搞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做什麼?放幾軸白紙在裡頭?
不能吧!
想了想,我笑了,下意識的舐脣,“就這樣還想難倒我?”往袖子裡摸了摸,我摸到了一樣東西,好東西!一支筆!
這可不是尋常的畫筆,這是白澤筆。別小看這白澤筆,上頭的毫可是用白澤毛髮所做,有着還原古畫的奇效。所謂白澤,其實便是獨角獸。
昔女媧造人,創四大神獸追隨,這四大神獸乃是:白澤(獨角獸)、麒麟、白曦、騰蛇。
後因爲上古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爲一己私慾而禍人間。女媧率四大神獸與青龍等四獸激戰,唯白澤受傷最重,被斷去仙根墮入人間,成了毫無法力的獨角獸。青龍戰死,朱雀灰飛煙滅,白虎消失不見,玄武則蟄居不出,再不管三界之事。
傳聞獨角獸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與妖魔鬼怪續命,讓修爲遞增。是故如今白澤快要被滅絕殆盡,普天之下已然很少能看到獨角獸的蹤跡,所以這白澤筆也變得格外珍貴起來。
白澤筆輕輕拂過潔白如新的白紙,一點點的顯現出了畫卷中的真實景物。
是個人影,我一眼便知曉,這是個女子。
哎呦喂,看不出來這桃仙不但穿得騷包,還是個悶騷,敢情偷偷揹着我師父,畫她的畫像輕許暗戀。嘖嘖嘖,真沒瞧出來,還有這樣的癡心情意。
可漸漸的,我有些猶豫了,這好像不是師父的繪影圖形。
漸漸的,我愣在當場。
那是一張絕豔無雙的容臉,杏眸含情,櫻脣微揚,似笑非笑間若凝了萬千笑靨在容臉之上。身段婀娜,真當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纖穠合度得恰到好處。那細腰,好像風一吹便能當場折斷,恨不能教人進去一親芳澤。
這女子,是我所見的最美的女子。約莫三界之內都尋不到第二個,比師父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記憶裡,好像有些模糊的影子在若隱若現。好像,我在哪裡曾經見過,但我真當一點都記不起來。
“這是誰?”我蹙眉。
然下一刻,畫中人的臉開始變化,一秒一個變換,就好像陷入了一種無休止的幻境之中。最初驚豔絕倫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醜陋的容臉,而後一點點的朝着最初的容顏發展。變化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但又能教你察覺到一絲絲的遞進。
我愣在那裡,瞪大了眼睛沒能回過神來。
我勒個乖乖,這是玩什麼花樣?這桃仙畫了一張天仙美人圖,而後每日變換着花樣給自己找樂子?這一點點的變化,是打算搞什麼?
難不成,還能在這畫卷上,種出一株桃樹,開出一樹桃花來?
我沒了興致,順手便去關畫軸,打算放回原處。桃仙這般仔細的收藏,這東西對他而言必定極爲重要。我這本是無心偷看,是故得悄悄藏回去,免得傷了那廝悶騷的心。
可就在我收畫的一剎那,我的手赫然僵在半空。
下一刻,我陡然端起畫軸,仔仔細細的查看畫中人。
變化的畫中人,最後定格住的那張臉竟然是——是、是小媳婦?連瑾瑜!
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一股熱血瞬時衝上腦門,搞了半天,這桃仙是看上我的小媳婦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小媳婦剛來,桃仙那廝怎麼着也不能一見鍾情,而且畫出這般神形悉備的繪影圖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窒息。這其中好像有什麼事,是我所不知道的,而這些事桃仙和師父,一定都在瞞着我。
回想起方纔,師父怪異的臉色,小媳婦微恙的神情,還有桃仙——這一個個都古古怪怪的,難不成小媳婦也發現了什麼?
正想着,突然一道火光從畫卷中騰起。
畫中的小媳婦驟然變成一團火焰衝上天空,頃刻間火羽揚起,振翅騰空。燃起火焰的雀鳥仰頭髮出淒厲的哀鳴,陡然間又一頭扎進畫中,最後畫紙有變成了素白一片,什麼都不再存在。
什麼都消失了,宛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還愣在當場,癡癡的望着素白的畫卷。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突然之間,一隻雀鳥飛上天空,渾身燃着火焰,就好像要將自己燃燒殆盡方可罷休。這隻雀鳥,到底代表着什麼?到底有何不一樣的意義?
我只覺得左肩下方,恍惚間狠狠疼了一下,就好像一柄利刃貫穿了心口。
手,有些微顫。
我撫上什麼都消失了的畫卷,莫名的黯然心傷,只覺得好難過,好像心頭血在源源不斷的往下淌,疼得難以自拔。指尖撫過畫卷,一寸寸的撫過去,就好像撫着過往的記憶。我覺得自己此刻就在一艘小船上,在無名的世界裡飄蕩,找不到上岸的方向。
驀地,我陡然回過神。
該死,我在做什麼?
我到底在做什麼?這畫卷似乎有攝人心魂的作用,否則我怎麼會突然失神?難不成,這是桃仙設給我的陷阱?
陷阱?
對,一定是陷阱!
我火急火燎的將畫軸收好,放回原位,竟有種幾欲逃離的衝動。可是邁出房門的那一刻,我竟還是忍不住的回頭,回頭去看重新恢復原樣的牆壁。
上面,什麼都沒了。
一想起什麼都沒了,我竟有種莫名的失落,莫名的酸楚。
該死,到底怎麼回事?
師父她,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小媳婦——
我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