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破碎的荒蕪星陸在虛空緩緩旋轉,無日無月亦無星辰。
“我知道這是哪裡了,真的是回到了亙古之前。太神奇了,你怎麼可以做到這一點?”天初聲音雖輕,但話語內包含驚詫感慨。1
“原來我和我自己打了一架,可爲何剛纔什麼都不能思考,只想着殺死另一個自己呢?不然我倆聯手,還有什麼做不到?”天初又將目光投向時宇空出的手掌,那裡已經沒有了魂體天初。1
“時宇,你知道麼?”沉寂片刻,天初突然又問。
“什麼?”時宇不信此時天初還有方法翻身,他的身體已經成了敗絮,如果沒有還算堅韌的表皮包裹,此刻他必然碎散成塵。
天初艱難一笑,長嘆道:“死亡,只是另一個新生,我等這一天很久了。”1
“怎麼?準備好去投胎了?”時宇嗤笑剛起,天初枯縮的頭顱一歪,徹底失去了聲息。
時宇眉頭擰起,他剛纔嘲笑天初,卻不認爲天初是在發出臨死前的哀鳴,他一定話有所指。
手掌一翻,熊熊烈火燃起在天初身上,接着便是漫天霹靂閃起,將方圓百里內的虛空劈成電海雷洋。
站在狂暴雷電中,時宇手執墨戮萬分警惕,神唸完全鋪開,悉心感受大陣內的邊邊角角,但凡出現任何異樣,都會迎來墨戮的瘋狂穿刺和千萬倍的雷電狂轟。
大陣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直到時宇都感覺精神略爲疲憊時,才緩緩散去。1
這三日,時宇沒能發現天初或花弦出現的跡象,但天初死前的那句話卻像烏雲一樣籠罩在時宇心頭。
“這傢伙!難道死前還玩心眼噁心我?”時宇輕撫墨戮,懸在連微塵都無的虛空中自言自語。
在外一無所獲,時宇開始內視,儘管他不相信天初會侵入他體內,但不完全確認一遍,他的心始終高懸不落。
尤其是他還聽到天初所言,藏在凌霄體內並非真的爲了奪取凌霄軀體。
神魂周行內視,時宇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以他現在的神魂真靈之強,無論天初還是花弦,都不可能用迷魂奪魄的方法與他相爭。
長長鬆一口氣,時宇睜開緊閉的雙眼,目光掃過眼前,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居然還真中了幻術,花弦正站在面前朝他嘆氣。
“小傢伙,你怎麼又受了傷,好好一副冰肌玉骨居然被折磨成這樣!哎!暴殄天物啊!”
“冰肌玉骨?這禽獸在說什麼?我可是男人!”時宇猛一哆嗦,收起笑容朝自己身上看去。
這一看,時宇真的怔住了,他看到的是一副瘦弱身軀,瓷白細膩的肌膚入眼極爲刺目。
“咦?這是把我變成誰了?”時宇翻來覆去思索,好奇地看着自己手掌手臂,卻冷不防聽到自己說出了另一句話,
“還請花神仙垂憐,花神仙法力無邊,肯定可以幫我修復身體,我身體好了就可以好好伺候花神仙。”
這嬌弱柔嫩的聲音,激得時宇渾身起刺,心底冰涼。
“哈哈哈,小美人!難得你有這份心,可你是天生異體雌雄合一,修復你的身體,代價不小啊!”花弦英俊帥氣的容貌,突然顯出一種極爲猥瑣淫邪的笑容。
“花神仙這是答應了?我潘衛一定盡心伺候花神仙,這樣花神仙也不用總辛苦跑到柳香界找我,卻是見我一次更糟一點。”
名爲潘衛的俏麗小夥,撒嬌似的抱住了花弦的胳膊來回輕搖,那一身嬌柔糯嗲,在時宇眼裡就是自己在親歷親爲!
時宇嚇壞了,他明明沒有說話的意圖,卻莫名其妙和花弦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開心,而且話語內容怎麼聽都不正常,噁心得時宇心嘔欲吐。
“滾開!”時宇大喝,揮拳向慢慢走近的花弦打去。
一拳揮出,一切所見全部煙消雲散,寂靜清亮的虛空再一次展現在時宇面前。
伸手擦去額頭虛汗,時宇十分不適地扭了扭粘膩溼熱的身體。
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種常人的體感,剛纔幻境裡發生的事,真讓時宇噁心後怕。
急忙甩出幾枚陣旗刺入虛空,時宇不認爲天初或者花弦還活着,他只認爲自己是落入了他們遺留下來的隱匿幻陣。
安靜的虛空毫無反應,並沒有幻陣被破去的跡象。
“沒有?”時宇疑惑了,喚出雪珠內的衆人。
劍開天一露臉,凌厲目光左右迅速掃過,抓緊了時宇的肩膀,
“好小子!你居然獨吞!快把天初的寶貝拿出來!兩個天初哇!”
時宇沒好氣地拍開劍開天大手,指着虛空斥道:“哪裡有什麼寶貝?兩個天初不早就被我們扒乾淨了?你快看看這裡有沒有陣法?我剛纔看到了幻象!”
“幻象?”劍開天疑惑,伸手在虛空中劃拉了幾下,又抽出背後巨劍橫豎亂劈,使勁搖了搖頭。
“沒有幻陣,也沒有空間碎片。”
“哦?”時宇疑惑地撓撓頭,剛纔所見絕不可能是他的錯覺,的確是陷入了幻境。
“你們都別動,仔細看着我!”時宇聲音變得嚴肅再次展開內視,方纔就是內視後纔看到幻象,或許這次也可以。
一週內視很快結束,當時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渾身大汗淋漓。
他眼中出現了完全不同的兩幅場景。
一幅是劍開天幾人嚴陣以待,正仔仔細細觀察時宇的變化。
一幅是花弦正把他摟在懷中肆意大笑。
“我呸!我呸呸呸!”時宇衣衫溼透滿空亂跳,嚇得劍開天幾人以爲他中了邪,一擁而上把他按倒。
“見鬼!真見鬼!該死的天初!”時宇破口大罵,罵的衆人摸不着頭腦。
劍開天粗指捅在時宇胸口,驚奇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天初在哪裡?”
時宇面目立時猙獰,噴着粗氣惡狠狠盯着劍開天,驚得劍開天忙把巨劍豎在面前,當作門板大盾擋着時宇。
“這王八蛋!死還死得不安生!居然把所有記憶偷偷塞進了我的神魂!我是勾動了他的記憶!該死啊!他怎麼做到的?”
時宇使勁揪扯頭髮,越是不想去看天初的記憶,腦海裡就有越多不堪的往事泛起,噁心得時宇直吐。
劍開天好奇,拍着時宇的後背輕問:“你到底看到了啥?這麼刺激?”
這可真是火上澆油,時宇正努力壓下不願看到的畫面,又被劍開天一句話勾起,全撲在了眼前。
“哇!”
時宇大吐特吐,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吐出來的只能是酸水體液。
“劍開天你給我死開!我要閉關!啥時候夜墨白能激發破界意志了再叫我!”
說幹就幹,時宇腦袋一歪昏了過去,直挺挺躺在虛空中再無動靜。
“呵呵呵!天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把時宇膈應成這樣?”劍開天手捏下頜低聲怪笑,腦海中充滿了遐想。
“老木!”劍開天又扭頭去喊凌霄,“你有天初的記憶麼?”
凌霄靜立片刻,搖搖頭,“藏在我體內的,確實是天初魂魄,但他的記憶沒塞給我。”
“哎,可惜了,到底是啥呢?”劍開天兩眼上翻,腦子裡勾勒出各種不堪畫面。
時宇根本算不得閉關,他只是在想辦法切斷來自天初的記憶。
傳送記憶容易,但想要封閉記憶剝離記憶卻是難上加難,不然世間還怎會有不能斷離忘懷的痛苦。
時宇快被天初,或者說是潘衛的記憶逼瘋了,他完全摸不透天初是何時把記憶塞進了他的神魂侵染了真靈,這或許是天初不爲人知的秘技之一。
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每一幅都超脫了時宇的認知和想象,如果是他時宇落入那種境地,自絕是唯一選擇。
但天初都忍下來了,天初記憶中最深刻的開端,就是大界被人攻破,他全家毫無抵抗能力地被人擄走,而那些人就是莽荒蠻人!
彼時蠻人剛將天初剝淨準備開葷,卻被他細膩靚美的容姿驚呆,他們一直以爲天初是女子,哪知該下鍋了才知道是個美男子。
但再仔細看,似乎和真正的男人又不一樣。
粗魯的蠻人沒有異樣骯髒的心思,只是覺得新奇,大呼小叫呼喚同伴來看熱鬧。
飽受屈辱的天初只能緊縮身子,儘量把自己藏在陰暗角落,卻一次次被蠻人拉出,扯開手腳展示在大庭廣衆之下。
天初從最初的痛哭反抗,到被打得遍體鱗傷,麻木站在烈日下,任由一羣又一羣蠻人指指點點嘻嘻哈哈,甚至還扯開他的手腳讓私密之處曝於人前。
正是蠻人們毫無遮掩的喧鬧,引來了另一羣人的注意,淪爲肉食或許比之後的遭遇更美好,因爲這些人來自柳香界。
這些人是柳香界專門行走萬界的花探,有着聽似美好的名稱,卻幹着最爲骯髒污穢的勾當。
但偏偏,他們又是柳香界修爲最高的一批人,但凡被他們看中的俊男靚女,極難安然自保。
天生異體的天初,直接讓這些花探挪不開眼睛,當即便要買下天初。
不貪財不好色的蠻人,自然不會想着賣掉天初換些浮財,他們更喜歡把天初晾在白日下看熱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