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點深了,廣州街頭,街燈已經熄滅。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窗外,歐陽雲忽然感到有點疲倦,他走到窗口,打開窗戶做了幾個擴胸運動,繼續說道:“給單人雄的回電裡這樣寫,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先查清楚那些個鬼子兵的來歷再說。至於電子元件的買賣,只要澤田茂出得起價錢,那就賣。”
潘媚人點頭,一一記下,收攏記錄本,她說:“大哥,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已經好幾天沒睡上囫圇覺了。晚上的時候二姐打電話來說給你煲了蔘湯,回去以後記得讓她熱給你喝。”
“你不回去嗎?”
“我還有文件沒有歸檔,可能要晚一點。”
“那我等你,我也有幾個文件要批一下。你還要多久?”
“可能還要一個小時呢,大哥,你就別等我了。”
“必須等!”
“大哥——”
“快去工作吧,早點搞完好早點回去!”
“是!”
潘媚人扭着小蠻腰離開了,歐陽雲關上窗子走到地圖前面,目光搜索到高安縣這個地名,然後便再也挪不開位置了。楚天歌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提出了那樣的作戰計劃,而歐陽雲經過剛纔的敘說,越發認識到了這個計劃的積極意義,他的心中,因此也澎湃起了一股鬥志——小鬼子想要集中兵力攻打老子,老子就先發制人,狠狠的咬他一口!第33師團,甘粨重太郎,丫挺的死定了!
兩天後的清晨,江西南昌大城鄉六頭村村南的丘陵上,楚天歌和遊擊第一師的師長許智靜靜的站在幾棵松樹之間,拿着望遠鏡朝丘陵下的公路打望着。而在他們的身前,數以千計的身着迷彩作戰服,頭盔上綁紮着樹枝、枯草等僞裝的學兵趴在山石間、枯草叢裡,他們握着手中鋼槍,低着頭靜靜的等着進攻命令。而在他們身後的六頭村裡,大約兩百個作當地鄉民打扮的人趴在民居圍牆後面,或是躲在樹後,他們,則是星火大隊發展起來的當地的一個遊擊大隊。
參與這次伏擊作戰的主力是遊擊第一師下轄的二旅一團,至於那個遊擊大隊,他們這一次的任務主要是觀摩,長見識以積累作戰經驗。
一刻鐘以後,楚天歌和許智的望遠鏡鏡頭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做當地人打扮,一出現楚天歌和許智的鏡頭裡,便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手勢。許智對楚天歌說:“司令,是李猛,小鬼子距離這裡只有三公里了。”
楚天歌:“派個人引他避開地雷陣。”
“好!”許智說着,後退幾步,從一個參謀手中要過步話機話麥,呼喊山下負責一線指揮作戰的一團團長張德軍,讓他派個人下去接引李猛上山。
他這邊剛將話麥交到參謀手中,山下,一個學兵站起來衝下山,左拐右拐的迎向李猛。李猛看見他做出的手勢便放緩了腳步。兩個人會合以後,在那個學兵的帶領下,李猛很快上到山上,然後直接被帶到了楚天歌他們面前。“報告司令,鬼子前部距離這裡只有兩公里半了,最多還有半個小時,他們就會趕到這裡。”
楚天歌將自己的水壺遞給他,說道:“先喝口水。人數看清楚了嗎?武器裝備怎麼樣?”
李猛喝了一口水,喘息兩口說道:“小鬼子被薛將軍打得很慘,這一部多以傷兵爲主,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對我們還有威脅的在一半左右。他們沒有大炮,但是有一輛裝甲車,另外,有幾門迫擊炮和重機槍,擲彈筒數量也不少。我覺得,這輛裝甲車裡面應該有鬼子大官!”
“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嘿嘿。”
李猛的估計有一點出入,因爲只過去二十分鐘左右,公路的盡頭就出現了煙塵,然後,一隊荷槍實彈的出現在楚天歌和許智的鏡頭裡。許智朝負責通訊器械的參謀招招手,那個參謀趕緊抱着步話機走過來,將話麥遞給了他。
他反手交給楚天歌,說道:“司令,您來。”
楚天歌當仁不讓的接過來,按下送話健說道:“張德軍,我是楚天歌,等鬼子踩響地雷再拉連環雷!”
“是,司令!”
楚天歌繼續喊話:“劉偉成,聽到請回話!”
劉偉成是星火大隊的一名小隊長,目前擔任着六頭村裡那個遊擊大隊的輔導員。幾秒鐘以後,他回道:“司令,劉偉成收到,請指示!”
“告訴大城遊擊大隊的弟兄們,他們的任務是觀摩,注意隱蔽。”
“是!”
李猛的眼光很毒,僅僅通過遠距離觀察,他就斷定日軍那輛裝甲車中藏有鬼子要人。事實果真如此,此刻,躺在那輛裝甲車裡的正是第33師團下屬第33旅團的旅團長荒木直樹。曾經的歷史上,第33師團離開長沙戰場的時候,曾經留下荒木直樹所在旅團成立荒木支隊繼續在江西作戰。而在這裡,歷史和荒木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因爲闌尾炎發作,他不得不和輕重傷員提前脫離戰場,反而落進了楚天歌精心編織的伏擊圈中,成爲了學兵軍發起的“皖鄂贛破襲戰”釣到的第一條大魚。
闌尾炎很折騰人,縱然打着從黑市用高家買來的學兵軍出產的消炎鹽水,荒木直樹依舊疼得直哼哼,差點沒把牙牀咬碎了。
負責這次撤離行動的是一個名叫松本健力的大隊長,此時,他和參謀長三上不介少尉正坐在荒木身前,捧着一張地圖研究着撤退路線。
“南昌已經被支那游擊隊佔領了,爲了安全撤退,只能選擇繞行了,”松本說道,他的右手從高安划向安義縣,然後又划向德安縣,最後落到了九江。岡村寧次在九江留了一個聯隊的鬼子以保證渡江通道的暢通,松本選擇這條路線本來並沒有問題,可是他不知道攻佔南昌的乃是學兵軍的遊擊部隊,也不知道早在兩個星期前,楚天歌就將觸手伸到了宜春縣、上高縣,第33師團的行蹤早就在其監控下,所以也就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三上:“是不是請示一下荒木閣下?其實,我們也可以強攻南昌的,南昌作爲大中城市,城裡面肯定有好一點的醫院。那樣的話就能夠給荒木閣下提前進行手術了。”
荒木一直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而此刻他正好是醒着的,聞言咬牙說道:“我還能堅持,就,就繞行吧!”
松本和三上見荒木醒了,趕緊緻以問候:“閣下,您醒了?感覺好些了嗎?”“閣下,那我們就選擇繞行了,如果您感到不舒服的話,請一定告訴我們!”
剛纔那句話似乎耗幹了荒木積累起來的體力,他揮揮手,眼睛慢慢閉上,再次昏迷了過去。
裝甲車裡有一個軍醫陪護着,松本見狀立刻讓那個軍醫對荒木進行檢查。哪個軍醫拿起聽診器正要照做,忽然前方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然後,車子一陣劇烈的晃動,停下了。車廂和駕駛室之間的一扇小窗被打開了,駕駛員露臉有點惶恐的向松本彙報:“少佐,前面有人踩中了地雷——”他這話剛剛說完,又是幾聲爆炸聲響起。松本和三上大驚,松本讓軍醫照顧好荒木直樹,然後推開車門就欲下去探個究竟。
忽然,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松本一隻腳剛剛及地就被車子邊上的一個少尉小隊長給堵了回來,他惶急的說道:“閣下,我們遭遇了伏擊,是伏擊!請您呆在車上——”
“八格!”松本罵道,一腳踹開那個少尉,跳下了車。爆炸還在進行着,其中最近的一個就發生在距離裝甲車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爆炸飛射的彈片還有激起的泥土飛揚起來,那個被他踢得歪倒一邊的少尉忽然慘叫一聲,松本看過去,正好看見他的臉蛋被一片彈片擊中,然後半邊臉都沒了,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滴滴答……”距離裝甲車大約三百多米遠的丘陵上忽然響起了衝鋒號聲,下一刻,數以千計的學兵站了起來,他們發出如雷的呼喊聲,咆哮着衝了下來。
在楚天歌的訓練下,學兵軍遊擊部隊的作戰方式很是別具一格。楚天歌秉承歐陽雲的帶兵風格,特別在乎士兵的性命,而與此相呼應的,便是一旦打起仗來,根本不在乎彈藥的消耗。短短三百米左右的雷區,一師二旅一團的學兵至少埋下了四百顆地雷。這四百顆地雷,有一半都是手拉連環雷,一旦爆炸開來,便將前面的鬼子炸死了大半。而學兵們一旦發起衝鋒,只要發現有敵人進入了手榴彈的射程,他們便會毫不吝嗇的一邊掃射一邊狂擲手榴彈。
“趴下!”“還擊!”“不要亂……”戰場上,各級鬼子軍官的呼喊聲響成一片,充分體現了他們的“訓練有素和指揮有方”,可是沒用,身邊的士兵死了大半,即使剩下的再悍不畏死,奈何少量的三八大蓋根本形不成壓制性火力,而重機槍等武器又來不及及時展開,所以根本無法遏制學兵們的衝鋒。
日軍一開始就損失慘重,而且火力被完全壓制,這就輪到一師二旅一團的軍官們發揮了——“兄弟們,跟我衝啊!”“二排的,跟我上!”“兄弟們,屠狗了!”……此起彼伏的喊聲中,學兵們抱着各式自動武器勇猛的衝上去,其中手榴彈還有榴彈不要錢的拋出去,登時就將日軍的建制完全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