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騎在栗子的身上,感覺都很奇妙,漂浮在半空中,卻又與大地血脈相連,彷彿自己成長爲一個巨人般,以一種奇特的視角重新審視自然的景象。
“十四,十四。”弗雷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們度慢一點,明知道我不敢加。”聽着後面的聲音,6離和薇薇安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稍微降低了一點度,等待着弗雷德跟了上來,“呼,我現在覺得大腿內側好像有兩塊砂紙。”
6離和薇薇安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對了,十四,昨晚的薑湯到底是什麼?感覺真的很奇妙,晚上睡覺的時候,身體都是熱熱的。原本還以爲下過雨之後,就開始降溫了,結果還感覺有點點熱。”
“生薑。”6離聳了聳肩,如此率真的回答讓弗雷德直接就愣住了,薇薇安不由大笑了起來。“下雨之後,牧場看起來似乎就不一樣了。”
“更加混亂?”薇薇安不給面子地調侃起來。
“我本來是想說更加泥濘的。”6離的調侃再次讓兩個朋友笑了起來,“不,我的意思是,更加原始,彷彿沒有任何修飾。”
“我覺得我現在更加熟練了。”弗雷德緊繃的肩膀開始鬆懈了下來,似乎終於適應了馬背上的感覺,然後他就感覺到薇薇安和6離的視線投了過來,“放心,我不會像昨天那樣的。我可不會想要在今天的情況下,跳到湖裡。”
此時的湖泊已經沒有了昨天的平靜,滿溢的湖水有些渾濁,呈現出深沉的墨藍色,蔓延到旁邊的草地上,幾乎就要和地面持平,彷彿下一秒尼斯湖水怪就要從湖底鑽出來一般。
弗雷德的話音還沒有落,他就驚呼出了聲,“怎麼了……怎麼了……西蘭花,額,不,眉間毛,不不,小調皮……”
不過,這一次,薇薇安和6離都沒有慌亂,看着弗雷德哈哈大笑——此時,弗雷德牽着繮繩的雙手無意識地朝着旁邊歪了歪,馬匹是十分敏感地,一點點偏差都會得到執行,所以,他的馬匹就朝着左手邊歪了歪,以正常的步伐偏離了直線的軌道。
“弗雷德,馬匹可以聽得到他們的名字,如果你想要掌握控制權,那麼你就必須呼喚正確的名字,而且,表現出你的尊重。”薇薇安展現出了自己的老練,傳授了正確的知識。
“啊?”弗雷德驚呼了一聲,經過昨天的意外,他現在有點驚弓之鳥的狀態,雖然度沒有加快,但方向的失控卻讓他慌張起來,“可是,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難怪她開始生氣了。”6離的回答讓弗雷德愣了愣,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和她,這是兩個不同的代詞。
弗雷德胯下的馬匹已經完全偏離了軌道,朝着左手邊的櫸木林方向走了上去,“十四,十四,我應該怎麼辦?啊?”
薇薇安和6離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弗雷德的背影,哈哈地大笑起來。
視線裡,弗雷德正在被馬匹帶着走進了櫸木林——今天的櫸木林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美妙,地上的雜亂樹枝不說,沉甸甸的樹枝也垂墜了下來,看起來眼花繚亂,而且危機重重。
“噢!”弗雷德差一點就要撞到樹枝上,他連忙彎下腰,隨後坐直起來,可來不及喘息,緊接着就又有樹枝攔在了面前,”天哪!“弗雷德整個人就好像市門口的氣球人一般,胡亂搖擺着,積極地閃躲着垂下來的樹枝,但今天的櫸木林顯然不友好。
“砰!”弗雷德直接就撞到了垂下來的一叢樹葉上,就好像一把大刷子沾滿了水珠,然後從弗雷德腦袋上刷過去一般,“上帝!上帝!”
薇薇安和6離兩個人都已經笑岔氣了,薇薇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十四,確定這樣沒事嗎?我們要不要過去救他?”
“放心吧,他會沒事的。”6離放聲大笑,然後就雙腿夾了夾栗子的肚子,稍稍加起來,繞過了櫸木林,守在出口處,等待着弗雷德穿行過來。
此時,旁邊的溪谷已經看不到往日的寧靜了,澎湃的浪濤聲居然有絲絲轟鳴,渾濁的溪水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原本的模樣,更像是一條大江,奔騰地匯入大海之中。那洶涌的水聲打破了牧場的寧靜,似乎比平時羊羣放牧出來之後還要更加熱鬧。
“哇哦,這樣的牧場確實與衆不同。”薇薇安緊接着也來到了6離身邊,看着牧場,不由自主感嘆到,那種原始而粗獷的自然風光,如此與衆不同,“這纔是我瞭解的德州。”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側耳傾聽着奔騰的聲響,喧鬧,卻又寧靜。多麼矛盾,卻有着奇妙的和諧。
”你們兩個!“弗雷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兩個人同時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弗雷德整個人緊緊地趴在馬背上,雙手環抱着馬脖子,渾身都不敢動彈,”樹林裡現在就是一片混亂,簡直不敢想象,我居然出來了,居然出來了!“
看着眼前的弗雷德,不僅僅是頭上,就連身上都沾滿了水珠,臉頰彷彿被樹枝鞭打過,留下淺淺的紅痕,那狼狽的模樣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你們居然還在笑!”弗雷德一臉鬱悶,簡直是欲哭無淚,但沒有過多久,他就沒有時間抱怨了,“快,快點,他現在正在朝着溪谷方向前進,看,他正在往那裡前進,怎麼辦?怎麼辦?”
6離終於收斂起了笑容,指揮着栗子走向了弗雷德,並肩而行,輕輕摸了摸那匹馬的脖子,“謝麗爾,你剛纔真是經歷過一場災難,不是嗎?”這匹馬叫做謝麗爾,是一個小姑娘,她脖子上的馬牌寫着呢。
弗雷德滿臉哀怨地看着6離,彷彿在抱怨着:我纔是那個經受災難的人,好不好?
不過6離卻彷彿沒有接收到信息,看向了弗雷德,指點起來,“不用擔心,你先坐直身體,坐直,坐直!”指揮着弗雷德坐直起來,可是弗雷德卻有些害怕,不敢做起來,6離只能揚聲喊道,“坐直起來,就好像你要往後倒一樣,拜託,弗雷德,不用擔心,謝麗爾不會把你帶到水裡去的。”
弗雷德總算是慢慢地坐直了起來,“你拉着繮繩,朝你想要前進的方向拉一拉,然後保持穩定,這就可以了。還有,她叫謝麗爾,表現出你的尊重。”在6離的指示下,弗雷德總算是找到了一些竅門。
“行了,行了!”弗雷德歡快地喊了起來,謝麗爾總算是回到了正軌上來。纔不一會,弗雷德就再次開始嘚瑟起來,“看,我掌握情況了!我完全掌握情況了!”那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模樣,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薇薇安走了過來,施施然地說了一句,“也許,我們可以給你頒一個畢業證書,表示恭喜。”話音才落,她就直接加起來,整個人就如同一陣風般,飛馳而去。
弗雷德看着薇薇安留下的背影,一陣胸悶地看着6離,“她……她……”
“我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6離一本正經地點頭說道,然後補刀,“我都還沒有畢業呢,你就已經畢業了,有點羨慕。”
弗雷德瞪圓着眼睛,看着6離,完全詞窮,然後就看着6離施施然地騎着栗子朝前走去,只留給了弗雷德一個悠閒的背影。
“這兩個傲嬌的傢伙,謝麗爾,看來只有你能夠陪伴着我了。”弗雷德輕輕拍了拍謝麗爾的脖子,“好姑娘,我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夥伴。”那寂寥的模樣,顯得十分可憐,謝麗爾打了一個響鼻,微微擡起頭來扭了扭——似乎,好像,可能,大概,也許,有點嫌棄的模樣。
沿着溪谷一路往上走,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蘭迪的身影,他站在有機農場裡,正在彎腰忙碌着,農場可以清晰看到昨晚暴風雨之後留下的痕跡。
“蘭迪,你什麼時候過來的?”6離揚聲大喊到,剛纔不還在羊圈那裡嗎?怎麼就跑到他們前面了。
聽到聲音,蘭迪站直了身體,“就剛剛。我還是不太放心這裡。”不要看他昨晚一臉淡定的模樣,但這片有機農場完全是他的心血,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你們的遛彎怎麼樣了?”
“很好,我正在想着,要不要去樹林裡轉一圈。”6離揚聲回答道,薇薇安已經一騎絕塵地在寬闊的草原揚長而去,不過,6離沒有着急着離開,揚起下巴看了看眼前的菜地,“這裡呢?現在看起來,情況有點混亂。”
滿地的泥濘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有機農場剛剛建立時的模樣,幾根粗大的樹枝落在田地裡,不遠處的玉米田也是一片雜亂,暴風雨的肆虐清晰地留下了痕跡,但出人意料的是,這裡沒有什麼積水,看起來甚至比羊圈還要更加乾淨,顯然排水系統運轉良好。
“呵呵,只是一些折斷的樹枝而已,撿起來就好了,大風之下的產物,我懷疑,閃電可能也有些功勞。”蘭迪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笑容滿面,“我剛纔檢查了一下,蔬菜基本沒有什麼損失,運轉狀況十分良好。”
6離可以聽出蘭迪話語裡的得意,和羊圈、牛欄、馬廄比較起來,有機農場是蘭迪一手建立的,經歷過昨晚的暴風雨檢驗,說明蘭迪的設計是沒問題的。“約翰森先生,這是你的功勞!”6離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一向性格明朗的蘭迪,此時居然有些羞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