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市的清晨總是灰濛濛的。
九月初來,就有了絲絲秋意,秋意在一個多霧的黎明溜來到了。半暗半明的清晨,屋內卻是一片暖意,簡易而又精緻的早餐已經擺好上桌了。
鬱年很早就醒了,黑壓壓的房間就好像她今天的心情一樣,她輕靠在牀上,望着不遠處窗簾外的路燈無奈地嘆了口氣,恍若那裡有什麼東西似的。門口傳來腳步聲,到她門口後停止,敲了敲門“年年,起牀了。”幾年如一日的媽媽已經做好早餐來催她了。
鬱年失去焦點的眼神終於回過神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穿着寬大的睡裙走向窗簾,蒼白纖細的手一把拉開窗簾。玻璃窗上的絲絲雨滴映入眼前,陰沉,溼恍恍的天氣。鬱年的心泛起一絲漣漪,她喜歡的天氣。“年年,再不出來吃飯,開學第一天你可就要遲到了。”正感受雨天歡愉的她又被媽媽拉回了胡思亂想的思緒。“知道了,這就出來。”得到回答的媽媽終於滿意離開了。
房間內,停頓了一會的女生繼續穿校服,洗漱完畢後背着書包下樓。
餐廳裡。
鬱向城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翻看着桌邊的報紙。年過不惑的他身着一身得體的休閒裝,帶着金絲邊眼鏡,因爲勤於鍛鍊,整個人儒雅穩重,讓人細看不出他的歲數。
坐在一邊的鬱青和媽媽許逸婉優雅地喝了一小口牛奶,吃着三明治,在餐桌上也不說一句話。
wWW •tt kan •CΟ 哥哥鬱青從小就極爲優秀,又在鋼琴上天賦異稟,以楠市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承京大學。也許是和哥哥的差距太大,媽媽總是將自己和他比較,皺眉自己的普通,鬱年對他羨慕的同時又在內心有着小小的忌妒心作祟,所以和鬱青的關係總是親近而又疏遠,矛盾地想要逃離鬱青的耀眼卻又捨不得哥哥的寵愛。
不知道妹妹內心想法的鬱青從小就極爲寵愛自己唯一的妹妹,當他第一眼看到剛出生的鬱年,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妹妹嬌嫩的小手,聽到她含糊不清叫着“哥哥”的時候,內心早就軟的一塌糊塗。小時候妹妹每天都纏着他,去哪都要跟着,可是隨着兩個人慢慢長大,鬱年卻和自己疏遠了起來,不再像以前一樣什麼都告訴自己,也不再軟軟糯糯地叫着哥哥帶她去玩。
在鬱青想着原因的時候,“哥,早上好。”鬱年已經邊說邊坐在了自己對面。鬱青趕緊回過神來,笑着把手裡剛塗好果醬的麪包遞給鬱年說:“早啊,年年。”鬱年愣了愣說到:“你先吃吧,哥,我自己弄就好了。”已經習慣了妹妹疏遠的鬱青無奈地準備收回停在半途中的手。鬱年看着哥哥慢慢伸回去的手,心裡莫名酸澀,她知道哥哥從小到大一直對自己極爲寵愛,也知道哥哥是想和她像以前一樣親近起來,一時之間想留下那片面包可是張開了嘴卻又不知道怎麼說。鬱青像是讀懂了她的糾結,對她笑着搖了搖頭說:“快吃吧,年年,一會哥送你去學校。”鬱年點了點頭。
許逸婉坐在一旁看着兩個孩子吃東西,不禁心滿意足。
她嫁給鬱向城後,生活幸福美滿,兩個孩子也遺傳到了他們所有的優點,哥哥優秀耀眼,妹妹聽話懂事,就是性格安靜了一些,也不知道隨了誰,但也沒有讓她太操心的事情,想想也已經很滿足了。
出門後,沒多久就到了學校,下車後鬱年揮了揮手跟鬱青道別,“進去吧,以後有什麼問題都跟哥哥說。”鬱青不放心地囑咐道。看着像老父親一眼的鬱青,鬱年不禁失笑點了點頭就進了學校。
仁青一中。
這是高二文理分科後的最後一學期,黑壓壓的人頭被塞進整齊的如列蜂窩巢穴般的座位,一反平常空寂冷清的禮堂,霎時人聲鼎沸。第一排端坐的直挺挺的同學奮力睜大快黏在一起的眼皮,臺上某位領導如心電圖不再起伏的語調,讓人恨不得再給他來幾下電擊。“待會兒午飯吃什麼?”還有多久結束?”我得快點去補假期作業."臺下心不在焉的同學頭上的對話框噗噗地閃爍,大家明顯不在一個頻道。
鬱年面對人羣只想趕緊結束開學典禮回教室,2個小時的掙扎後活動終於結束,正往教室走的時候,”年年!“一聲熟悉清脆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鬱年剛想回頭,樂晗已經一把攬上了她的脖子,這是她唯一最好的朋友。“一個假期不見,我們年年怎麼又白了,說實話年年,你要是能多跟別人說說話,那些男生能被你迷死。”鬱年無奈卻又笑着搖了搖頭。樂晗緊接着神秘兮兮地湊近她的耳朵說:“聽說這學期咱們學校轉來一個超級大帥哥,也不知道在哪個班,真想看看啊。”鬱年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但爲了不掃朋友的興,迴應道“都快高三了還轉學,估計學習很好吧。”兩個人邊說邊上樓。
鬱年上樓時不經意看了一眼老師辦公室,就是這一眼,鬱年覺得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肆意張揚卻又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反感的男生。
進了教室,鬱年還在回想剛剛見到那個男生的模樣,陽光照耀下的他穿着簡簡單單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本是最普通的衣服好像因爲他顯得尤爲突出,發頂在陽光下溫暖又柔軟,額間的劉海隨意揚下,整個人慵懶自信,嘴角帶着禮貌的笑容。
鬱年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奇怪起來了,她從沒有如此注意又渴望知道一個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