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變成廢人
房間裡，李恆目光緩緩在何海三人臉上掃過，看着這幾個熟悉的面孔，嘴角划起一抹笑容，雙臂張開，朗笑道：“呵呵，諸位，李恆回來了，歡迎麼？”
“小傢伙，你神魂受傷那麼嚴重，還能自己醒來，真是出人意料啊！”一個老人突然憑空出現，眼中帶着驚訝的看着李恆，然後把手搭在李恆的手腕處，開始檢查李恆的身體。
“師叔祖！”劉楓連忙見禮，何海三人雖然不認識眼前的老人，但也知道是門派裡的前輩，連忙稱老祖。
“唉，可惜了！天意弄人啊！”
空雨真人道了一聲又憑空而去，就如同沒有出現過一樣，從他的嘆息中，李恆感受到了不好的信息，肯定與他有關，不過他還不知道罷了。
“師兄，師叔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究竟怎麼了？”李恆很明顯的聽出那老人的話不太對勁，而且王靜芸他們的反應也不太正常，即使他昏迷不醒，他們應該也不會這麼大的反應。
驟聽得李恆這一問，劉楓轉過了頭來，目光嚴肅的看着方行。不過劉楓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不語的看着李恆，而後目光掃了一眼王靜芸三人，揮手示意他們出去，雖然何海他們早就已經知曉，不過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師兄，你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恆感覺劉楓心情低落，心裡凝結着滿滿以前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情緒，又忍不住開口發問。
“你以後可能不能在修行了！”劉楓說的很簡單，似乎沒有心情多說。但在李恆耳中卻有如晴天霹靂。
“不能在修行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
劉楓久久不語，沒有回答他。
李恆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半晌才道：“我廢了？我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嗎……”
“小師弟，你別多想，也許……也許好有希望。”劉楓久久才沉聲開口，又過了很久，才低聲開口。
李恆不說話了，但心中卻有一種恐懼感瘋狂升漲了起來。
“師兄……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他喉嚨發乾，半點才問了一句。
不待劉楓回答他，李恆全力催動了自己的修爲。
練氣三重！
全力催動了修爲的李恆，修爲不難判斷，他自己更是一下子便已看了出來。
赫然只有練氣三重！
李恆大叫道：“這……這怎麼可能？”
李恆修煉有五帝龍訣，身具五行靈脈，一身修爲，若是不想被人看到，那誰也難以看出來，他的氣息修爲要遠超他的實際修爲，這也是他越級挑戰的資本。可是李恆沒想到自己的修爲竟然已經跌落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這……
“在被那魔兵入體的時候，本來師弟你的生機已經滅絕，但是因爲你從靈墟密境中帶回來的陰陽生死丹，才保住了生機。但即便是這樣，陰陽生死丹畢竟只是丹藥罷了，對於凡人來說確實是逆轉生死的神奇力量了，可是你。你的身體被煞氣侵蝕，體內諸道法種皆已破碎，五行靈脈不復存在，所有的筋脈都破碎融入血肉中了。便連神魂，也受到了無法復原的損傷，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開始墜境了。從築基期掉到練氣期，又掉到沒有修爲，如今還有練氣三層的修爲，那是你肉體中殘餘的法力而以。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間裡裡，便已經嘗試了各種靈藥與方法，但沒有半點用處。只會越來越糟糕，若是你再不醒來，神魂枯竭，不能滋養肉身，便是肉身之力，也都稱不了多久了！”
劉楓說的聲音很輕，也說了很多，他知道，換成任何一個修士來說這都是難以接受的，李恆需要時間，老半天后劉楓才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道：“會有辦法的……”
李恆苦笑：“師兄，你不用再說了，我心裡很明白……我已經廢了……”
“小師弟，你……”
“師兄，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靜靜。”
劉楓終究是沒在說什麼，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面對。
李恆轉過頭來，怔怔出神很長時間，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自己好不容易戰勝了識海中的煞氣，他所承受的痛苦與磨難。
夜晚星光如水，他仰躺在牀上，遙望天上的星空。
只有練氣三層的修爲，這還最樂觀的推測，很有可能不足百日，他就會和凡人一般無二，不能修行，縱然神魂再怎麼蛻變，也根本沒有了任何意義。
一場繁華落盡，冷冷清清，只剩下秋的蕭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過還好，雖然他也許快要逝去，也許廢人一個，也許一無所有，他的身邊還有師兄在，沒有經歷人世間這最薄情的一幕。
人生一路，幾多起伏，昨日花開，今朝凋落，誰能自主。煙花綻放，熱烈熱心，碎屑紛飛，落幕落寞。
孤院寧靜，黃葉凋零，李恆輕咳，他看着外面的庭院，嘆了一口氣。
人生起伏，猶如花開花落，雖有絢爛時，也少不了暗淡凋零日，一切盡在塵世的風中。
一日過後，李恆已經能起身了，其實他身體上的傷早就痊癒了，除了成爲了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李恆可是比凡人要強的多。雖然被廢，但是煉體所鍛煉出來肉體體質不可能變得柔軟，依舊堅固如靈器，可惜大道根基以毀，即使有堪比靈器的堅固肉體，那也只能相當與凡人將鐵布衫練到超凡入聖罷了。
要說起李恆的實力，那也是不差的，至少練氣期的人估計都砍不動他，而且李恆神魂強大到離譜，可是這依舊改變不了他是一個廢人的事實。
青雲子在第二日就已經回來了，在查探了李恆的身體後，也只餘下一陣嘆息，就繼續去想找治癒李恆的辦法去了。
其實他心裡清楚，如果真的有辦法，那也不會等到兩年後李恆醒來依舊是廢人一個，不過青雲子沒有放棄，他也不願放棄這個小弟子。
在李恆醒來後，火烈等一些同他在靈墟密境中一起的內門弟子也都過來探望過，不過出來惋惜和安慰以外，對於李恆來說也不會有任何改觀。
“靜芸姐，我想出去走走。”在呆了三天之後，李恆不想在繼續呆在房間空渡時間，他想要出去看看。
白雲宗也許該離別了，但是他還想要再看看，是否有一些人需要告別。李恆一直想要回家，可是一入修仙深似海，從此凡俗是路人，如今他重回凡人，也該回去了。
其實李恆現在想了很多，他原本不過就是一個凡間城主的兒子，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甚至在他不完全懂事時就離開了自己的人生軌跡，如今十年恍若一場大夢，又回到原來的路罷了，也沒什麼過不去的，畢竟還活着不是嗎？
白雲宗一如往昔，並未有任何變化，可是當李恆再次出現時，感受卻大不相同了。原本李恆雖然是內門弟子，但畢竟不是從外門一步步爬到築基的，所以其實沒有太多的人認識他，可是在內門大比過後就不同了，李恆的表現讓他成爲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尤其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真的是想讓人忘記李恆都難啊。
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李恆已廢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白雲宗，而且青雲峰也沒有刻意隱瞞過什麼。
兩年前，在李恆連勝兩場之後，幾可謂世人皆識，招呼不斷，爲了應付，他的笑容直至麻木。而今，再次出現，雖依然引人注目，但少有人上前，冷淡冷漠。
轉身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夾在冷言，人生百態，一朝體會。
“聽說他已經廢了，原本是我白雲宗最爲出色的天才，修行不足十年，就可以和巨頭弟子爭鋒，結果終是暗淡落幕，天妒英才，被宗門叛徒廢掉，據說實在牀上躺了兩年，觀他現在的氣息，到底還是沒有創出奇蹟”
“諸巨頭弟子可以長出一口氣了，這座壓在他們心中的大山，要自行崩塌了，陰影盡去”
“敗於他手中的師兄也不用擔心了，如今他已經廢掉，不在是威脅了。”
“打破記錄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廢掉，木秀於林風必催之，槍打出頭鳥，要不是表現得太過妖孽，怎會引來殺身之禍，嘿嘿！”
“戰力傲視同階一代又怎樣，老天不讓他成長，他能抗爭的了嗎，只能等死！”
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表情不一，說什麼的都有，有惋惜聲，自然也有嘲諷音，落井下石，一場繁華落盡，冷寂悽清，門可羅雀，一片蕭瑟。李恆這一天感受良多，或許是以前沒有經歷過，也或許是從來沒落到過低谷，這一刻，李恆覺得這個世界如此的不同，在白雲宗裡和妖獸森林，靈墟密境或許也沒有區別。
李恆行走在宗門內，感受着這一切，他很沉默，沒有一句話語。
最終，他在何海等人的陪同下，又回到了青雲峰，這一日他沒有再去任何地方，他覺得要靜一靜，細細想一些事情。
深夜，清冷的孤院中，灑下幾縷星光，暗淡而幽寂，李恆仰望星空，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