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頂男式帽子回去，那顧先生會怎麼想？
收回手，莫念看不見帽檐裡的‘天’字，只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孩子呢？她怎麼樣？不要緊吧！”
“看起來。你很緊張她？”
厲建東都不知道怎麼和她說，聽到‘白血病’的事，收着碘伏和棉棒之類的東西，口氣輕鬆的說，“難道她是…彭杉的孩子？”
姓喬，老爺子又那麼排斥，他只能這樣想了。
樂樂的身世，莫念不想多說，她有些急，“老同學，你就別賣關子啦，趕緊告訴我吧！”
“她啊……”說這句話的時候，厲建東已經開始準備發動車子。
本想再找什麼理由勸莫念離開，餘光剛好看到不遠處醫院大門，有管家抱着樂樂上車，隨後跟着走出來的喬老爺子。雖然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腳步匆匆，給人一種慌張的感覺。
於是厲建東說，“這不。剛包紮完，已經上車回去了！”
“真的？沒事就好，那我們也回去吧！”
車窗外發生的這一切，莫念自然不知道。
簡聊下，才知道生病這段時間，一直是厲建東幫她打理公事。
順嘴她就提了下兩年前，因爲彭媽住院從他那裡借的欠款，只是無論給錢還是銀行卡，厲建東都不接受。最後莫念只好說：“那我只能加在你工資裡了！”
“…隨你！”
傍晚，她早早的回老宅。
陪孩子們，用餐、寫作業再加上一番洗漱後，已經晚上十點，本以爲終於可以睡下休息了，誰知道下午玩得太歡，小朵拉又有些發熱。
都說久病成醫，基本對於女兒偏弱的體質，莫念自己都能對付。
一晃。等朵拉退燒，再摸着樓梯一層層下樓時，老宅牆上的時鐘，剛好響了兩下。
午夜兩點，通常在這個時候，都是老佛爺起夜的時間。
而今晚的老宅，因爲桂姨人還在醫院，顧子墨又出差，傭人們睡下後，一下子變得更靜了，就像漆黑的世界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就這樣，莫念抱着膝蓋。坐在樓梯拐角。
她想最近所發生的一切，難道……，“掃把星，我真的是掃把星嗎？”老佛爺的死，方天揚的意外，今天又是樂樂因她流鼻血。
捏着眉心，往日裡的那一幕幕，像播放電影似的閃現。
一切的一切，彷彿所有的糾紛都和她脫不了干係，起身長長吸了口氣，正要回臥室休息。
這時外面‘哐啷’一聲響，是老宅大門被打開的聲音，跟着有汽車駛進來。
莫念心喜，以爲是顧子墨回來，數着臺階，一層層的下，小心的繞過沙發又奔向玄關處，剛推開門，不等說話，一具酒氣極重並夾着刺骨冷風的高大軀體靠過來。
不等推開，耳邊響起：“沒想到大嫂這麼熱情，上來就是投懷送抱？”
“…顧，顧子允？”眼睛看不見，單從聲音上莫念有些不確定，意識到兩人距離很近，立馬拉開，卻不想耳邊又傳來一句，“欲擒故縱？大嫂好高明的手法啊！”
“您喝多了！”莫念聲音裡已經染怒，也不管外面是誰送顧子允回來，只道，“還楞着做什麼，趕緊扶他去客房休息！”
“客房？我堂堂顧家二公子，回自己家要睡客房？”
“睡那你自己挑，這總可以了吧！”莫念不想搭理，轉身就一步步的往樓上走，明明都已經習慣了一個多月的的地面，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腳下一絆，跟着被人扶住的同時，又傳來顧子允的冷笑聲，“喲，大嫂，還說你對我沒意思？嗯？”
“顧子允！”腳下站穩，莫念避開他，“我知道老佛爺的死，你心裡怪我，更知道董事長的事，你也怨恨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不能三番兩次的侮辱，今天的事我只當你喝多了，以後如果再發生的話，可以不用顧忌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但至少想想你大哥！”
聞言，看上去醉意朦朧的顧子允，眼底有欣賞劃過。
他晃着踉蹌的身子，轉臉靠在助理身上，“小飛飛，你說大嫂口才是不是很好？”
“……”
“嗯，啞巴了？”捏着小助理的下巴，一張魅惑衆生的俊臉靠過去，“說說看，我大嫂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漂亮？性感？惹火？嗯？”
“…二公子！”小助理難爲情。
“不說？”顧子允一旁的眉頭，翹得老高，頎長的身子跌進沙發裡，“罰打盆洗腳水來！”
“哦！”
“……”
看着果然聽話，去打洗腳水的小助理，莫念算是重新認識了這位極少露面的當紅影星了，真是夠拽的，可惜她眼睛看不見，不然倒是可以看看他的樣子。
感覺他不怎麼友善的視線投過來，上樓前，莫念直言，“老佛爺名下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要！”
沙發裡，顧子允懶慵的挑眉，“施捨？切！”
“隨便你怎麼想！”
其實，早在去見老佛爺最後一面的時候，她就感覺那些顧家人對她的排斥，近段時間以來，雖然她裝作不知情，但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搬弄是非的背後，無非是權、財。
可惜這兩項都不是她所喜歡的，如果真有需要的話，她會帶孩子們搬出老宅，把一切的都歸還給顧家，而她只求安穩和平安。
公寓裡。
自從巴黎回來，喬少錦再沒回喬宅。
整天的公司、幼兒園外加公寓三點一線。
想着就這樣陪小平安、陪心愛的姑娘到老，此生已經足以，接到老爺子電話時，剛好是半夜，那個時候小平安因爲乍回海城，水土不服才睡下。
而浴室裡，又有妖嬈的姑娘在等他。
也就不怎麼耐煩的張嘴就說，“什麼事快說，我還忙着呢！”從前兩父子就不親近，這次因爲婚禮的事，關係更遠了。
這樣的做法，如果放在平時，喬老爺也就忍忍就算了，可現在不一樣了。
看着嬰兒牀上，來回翻身，嘴裡不停的喊着媽媽的孫女，老爺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混賬東西，忙什麼，深更半夜的，你有什麼可忙的？我命令你，立刻給老子滾回來！”
喬少錦抽抽嘴角，回得少在死活，“半夜，你說能忙什麼？”
“喬少錦！”老爺子發了狠，“樂樂出事了，趕緊回來！”
這樣的藉口，這段時間用得還少？
一兩次騙騙他也就算了，次數多誰還會相信狼真的來了？
再說以前方思思就愛用孩子，強迫他回去吃飯，所以一聽這話，喬少錦直接就掛電話了，不搭理，就是不搭理，看在方天揚的份上，對於從前發生的事，他都不想計較了，還要怎樣？
卻是丟了手機，剛往浴室走，又響了。
這次喬少錦做法更武斷，直接關機。
不多會公寓座機響了，就在他要拔線的時候，裡頭彭杉發話，“接啊，這麼晚上了，肯定有急事，你一定要把關係繼續弄僵下去嗎？”
擦着沐浴露，彭杉真是快被喬少錦的腦子愁死了。
從前不在一起的時候，只知道他醫術精湛，哪裡會想他生活上就是個大白癡？
衝完，穿上浴袍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客廳裡，那愁眉苦臉的男人，跟前落着幾根菸屁股。
她走過去，吹風機一丟，坐到了男人跟前，“說吧！”
“……”喬少錦不說話，連上電，吹着心愛姑娘的頭髮，一綹綹的，都沒發現自己眉頭越擰越緊，直到大腿處猛得一疼。
是彭杉用力捏了一把，“有事說事！”
最討厭這個欲語又休的樣子，點菸，她道，“喬少錦，你再這樣墨跡下去，姐不伺候了！”
“樂樂…，病了。”
“靠，那你還乾坐着？”
“……”喬少錦怔了下，剛想說不是怕惹你生氣嗎，這時彭杉直接起來，拿了他的西裝和外套，以及車鑰匙，“姓喬的，別以爲我和你使性子，我是介意那個孩子的存在，可我也不是惡毒的女人，既然她病了，那你作爲她爸爸，就有義務回去！”
“…彭杉。”喬少錦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彭杉狠狠抽了兩口煙，“什麼病？”以她對他的瞭解，這樣的反應一定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
喬少錦眉頭擰緊，“說是白血病，打算天亮後，再去大醫院確定！”
“那還楞着做什麼？快去啊！”
矮喲，喬少錦的心，算是被彭杉的開明，給感動的稀里嘩啦，穿戴整齊後，狠狠一記狼吻，轉身離開公寓，前往將軍府。土叉協巴。
時值隆冬，黎明前夕，一路漆黑，府裡燈火通明。
剛進客廳，隱約就能聽到樓上傳出哭聲，隨着上樓，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媽媽，嗚嗚，爺爺，樂樂要媽媽，疼，爸爸，爸爸，你在哪裡？嗚嗚…”
聽到這話時，門外，喬少錦眉頭再度擰緊了。
兩孩子，按常理說，作爲爸爸應該一視同仁，但對於樂樂，說不上爲什麼，他就是不喜歡，無法做到對小平安那樣，想着去討好、去增進感情。
倒是想躲，躲得遠遠的，甚至有種要是沒有她，那該有多少的衝動。
站在門口，喬少錦爲自己自私又狹隘的想法，而感到羞恥，特加是進門，原本躺在牀上的樂樂，忽然跳下牀，跑到他跟前抱腿：
“爸爸！你終於來看樂樂了。”
那一聲，好甜，甜到他心坎裡。
喬老爺子起身，揚起柺杖，對兒子的肩膀就砸下去，“混賬東西，還知道回來？老子以爲你不回來了，明天就可以收屍了呢！”
喬少錦不想和他吵，也不躲，任由他打了兩下，忍着疼，幾乎是第一次抱樂樂吧。
抱起來着她，“哪裡不舒服？”
“…要媽媽，嗚嗚……”
藉着孩子說話的空檔，喬少錦看了口腔，齒齦看上去紅紅的，有些腫脹，小腿和後背上，隱約有些小點子，雖然還不是很明顯，但他知道，再過段時間就是紫癜。
只道，“收拾收拾，去醫院，就現在！”
老爺子瞪眼，心裡有氣待發，最後還是忍了。
幾乎是久別一個多月的兩父子，就這樣在路上誰都不開口說話，直到醫院樓下，喬少錦這才提議去國外治療，那知老爺子直接翻臉，“想借着去國外治療，把她們母女弄走了？”
“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明明是你魂都被那姓彭的狐狸精勾走了！”
“做檢查吧！”抱起樂樂，喬少錦不搭理他，直進六樓血液科。
表示來意，再加上都是同行，專家自然爲樂樂一路開闢綠燈。
坐在走廊裡等待化驗結果的時候，喬少錦想了很久，最終給喬爾去了電話，沒說什麼病，只好樂樂想媽媽，希望他能方思思一起陪同。
其實在這之前，他已經計劃好了，既然婚禮因爲方天揚的事，而擱淺，那蜜月總該有吧！
想着剛好趁這段時間，帶彭杉和小平安外出遊玩，誰知道掛了電話後，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的老爺子，直言：“樂樂治療的這段時間，公司你不用去了，只管照顧好樂樂！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沒得商量，不然……”
老爺子彈了彈身上的西裝，“不然你怎麼幫顧二辦理老佛爺的後事，那麼就怎麼辦我一套！”
一聽這話，喬少錦直接笑了，“治療的這段時間？呵，老爺子，你說得輕鬆，你知道治療是多長時間嗎？”
“以前這病是嚇人，但昨天醫生都跟我說了，對現在的醫學來說，白血病基本不是絕症，80%的病人都能治癒，治療2、3年，恢復觀察期是2、3年，別的我不要求你，只要你在治療期，去盡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之後隨便你怎麼折騰，都可以！！”
老爺子柺杖狠狠的戳着地面，在喬少錦欲開口前，又說，“包括，讓那隻狐狸精進門，治療期結束之後，我都能同意！”
“那好，我……”剛要答應，一直腦袋不怎麼靈光的喬少錦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他後退一步，看着面無表情的老爺子，“陰我，你竟然陰我！”
“混賬，你怎麼說話？就算我陰你，也是爲了你女兒！”
“停停停！打斷！”喬少錦雙手交錯着，“我不想和你吵，你不覺着丟人，我還要臉！既然你說不去公司，那我就不去公司，你說照顧，那我就照顧，可是這並不代表着，我答應你在治療期間和彭杉中止來往！！”
說完，剛好有護士過來，說，“報告出來了！”
“好！”喬少錦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老爺子，轉身大步走向醫生辦公室。
幾項檢查報告，被護士剛剛放在桌上，他上前拿起報告，入眼便看到樂樂的血型，o血？
他是ab，方思思是什麼血來着？好像是o，如果他沒記錯的話，ab血的父親和o血的母親，生出來的孩子，應該是a或b。
怎麼都不可能是o。
難道，他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