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鼎沸的人聲就攪擾了慕雲裳的好夢。才坐起身,從靈已經掀開了帳子,準備伺候她洗漱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慕雲裳懊惱地揉揉眼睛, “一大早就早外面熙熙攘攘的幹什麼?這裡是端親王府不是菜市場!”
“菜市場?”從靈失笑道, “王爺到過菜市場嗎?”
“也許是上輩子到過啊!”慕雲裳半開玩笑的說。就算是上輩子, 那也是不可能的。上輩子她是酒店大亨的獨生女, 哪裡會去什麼菜市場啊!
慕雲裳下了牀才發現嚴思嬝依舊跪着, 便大發慈悲,讓他起來。許是跪的太久,血脈不通, 導致腿腳痠麻,竟有些站不起來了。
“自己坐着揉一揉自然就好了!”慕雲裳說的雲淡風輕。似乎他對這種事情已經頗有心得, 就好像他自己有這種經歷一般。可是她貴爲端親王, 女皇陛下的愛女, 誰能讓她跪啊!就算是女皇陛下那也是捨不得的。
“從靈,讓他們全在正廳等吧!這小小的舒雲院可容不下這麼多人。”慕雲裳漱完口, 一面擰起毛巾一面吩咐道。
其實,這些小事她一向喜歡自己來做,婢女最多爲她尋來要穿的衣物,端來洗漱的熱水。昨日,不過是她想要找嚴思嬝的麻煩罷了。她討厭別人設計她, 把她當做白癡一樣矇騙。
“諾!”從靈應了一聲, 出去吩咐他們。
到了正廳, 左藤忻領着側君, 侍君以及小侍們依次落座。見了慕雲裳進門起身見禮。
慕雲裳點了點頭示意衆人入座, 一旁的莫萱早已差人送來了早點。
“王爺是否讓他們撤下去,晚些再用?”莫萱看着廳中各懷心事的主子, 忍不住上前問道。
“又不是天塌下來了!”慕雲裳斜睨了她一眼,莫萱知趣的退到了旁邊。
慕雲裳取過銀箸,目光不曾轉向衆人:“全都到齊了呢!卻不知什麼大事一大早起來弄這麼大動靜?”
“王爺,是••••••”一時七嘴八舌,廳中嘈雜不已。
慕雲裳猛的一拍桌子:“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你們一起說,是讓本王聽誰的。”
一時室內寂靜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慕雲裳墨色的眸子掠過神情陰鷲的左藤忻,落在莫任風臉上:“過來!”
莫任風走到慕雲裳面前,一臉的困惑:“其實,我還什麼都不知道!還沒起牀,就有小廝來通知我說,左正君有事傳喚。”
慕雲裳點點頭,雖然莫任風有時空閒着無聊喜歡找找她的麻煩。但是,他一向有分寸不會觸動她的底線。府中的人也十分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有起牀氣,若無大事是不敢吵醒她的。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慕雲裳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左藤忻身上。
“王爺前先日子在王府裡發現內奸,卻知道府中還有釘子沒有拔清啊?”
慕雲裳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既然是爲了內奸的事就該私下說。現在弄得這麼大張旗鼓不是明顯要讓她難看嗎?這個左藤忻真是越活躍回去了。
“你說王府中還有內奸,可有什麼證據?”慕雲裳不動聲色。
她向來不喜歡這種不明不白的感覺。在瞭解事情的始末之前,除非有必要她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意思的。
左藤忻上前呈上了所謂的證據。
“這東西是哪裡來的?”慕雲裳不置可否的將東西扔在了一邊,“要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你並沒有回過太傅府,太傅府的人也沒來過王府和你傳遞消息。”
一句話就堵住了左藤忻的嘴。
“我••••••”
“讓人都散了吧!堂堂端親王府的正君殿下不要做出什麼讓大家恥笑的話。”慕雲裳順手接過從靈送來的清茶,卻扔在了一旁。
一大早吵得她無法睡覺,現在還讓她連食慾也沒了。
慕雲裳後面的這句話卻讓左藤忻有些失控,一時漲紅了一張俊臉:“王爺該不會因爲對象是葉侍君,想要包庇他吧?”
慕雲裳不自覺的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王爺••••••”莫任風看她神情不對,不禁有些擔心。
“你們都出去吧!”慕雲裳揮了揮手,示意閒雜人等退出去。
“他們不許走!新人進府,王爺就該讓他們知道王府的規矩。進了端親王府心中所想就只能是王府。”左藤忻大有孤注一擲的意思。
“既然進來王府,就該守王爺的規矩!王爺讓你們下去,就都下去吧!”莫任風畢竟出生皇室,聲音不重卻讓人不能忽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
衆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來是該好好立立規矩了!”慕雲裳拍了拍手,立時有一隊衛兵衝了進來。
“王爺有何吩咐?”
“自從本王大病一場,精力大不如前了。只是,承蒙母親和父君垂愛,偏要賜下這許多的王夫。本王着實無法管教,就勞煩你們了。”
慕雲裳不過使了個眼色,侍衛長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侍衛長一揮手,侍衛們就將閒雜人等拖了出去。只留下了左藤忻,葉從寒兩位事主和站在慕雲裳身側的莫任風。
“莫萱,你們也下去吧!”
“諾!”
見衆人都已離開,葉從寒才上前道:“王爺早就知道了?”
莫任風和左藤忻對視了一眼,卻有些意外。
慕雲裳坦然道:“你到的那個鎮甸只是一個小鎮子,能夠買到馬匹已實屬不易。但是,你帶回來的卻是高頭駿馬,這代表着什麼?”
“其實,王爺發現我的身份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吧?”葉從寒黑色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慕雲裳。
“既然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事已揭穿。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嗎?”
“從寒願意一死以謝王爺。”葉從寒一語說罷,一手抽出了隨身的佩劍。
慕雲裳驟然立起身,莫任風本來全身心思都在慕雲裳身上。她這一動作立馬讓莫任風明白了她的心意。後發先至,一掌擊落了葉從寒的佩劍。
本來葉從寒的武功在莫任風之下,但是他毫無防備,竟然讓莫任風一掌就奪了兵刃。
慕雲裳氣急的衝過去,一巴掌狠狠地摔在了葉從寒的臉上。
“王爺?”莫任風訝然地望着慕雲裳,卻不知道爲了什麼事生氣如斯地步。
可是,葉從寒卻很快明白了爲什麼生氣。因爲,他上次自殘之時,慕雲裳就生了好大的氣。他的雲裳最是討厭人一遇到事情就一死了之了。
“你給我滾!滾得遠遠地,永遠都不要讓我看見你!”
“王爺這是想放過他嗎?”左藤忻冷聲道。
“你給我住嘴!”慕雲裳厲聲道。
莫任風恍然失神,他曾來沒有看到慕雲裳這麼失控。這樣的慕雲裳竟然讓他感到胸口有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王府裡也沒有什麼屬於你的東西,自然沒什麼好收拾的。你走吧!”
葉從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知道她是認真:“從寒拜別王爺!”
“帶上你的劍!”只一句話莫任風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意。
莫任風身份尊貴,自然沒有在身上攜帶銀兩的習慣,便隨手解下腰際的玉佩遞給了葉從寒:“帶在路上以作盤纏吧!”
前次,慕雲裳和莫任風他們回京的路上,慕雲裳讓葉從寒拿了他的玉佩去當。這是回京後慕雲裳親自從府庫中尋來送給他的。
“從寒謝過殿下賞賜!只是從寒並不需要。”葉從寒從懷着掏出了另一塊玉佩,“只是王爺上次讓我典當的,現在原物奉還。”
莫任風默然無語,接過玉佩,經歷一旁。心中終於明白,慕雲裳和葉從寒之間是容不得別人進入的。
看着葉從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慕雲裳纔回過了身。心情也平復了許多,墨色的眸子注視着左藤忻,讓左藤忻心中隱隱不安。
“你跟慕茗奕有多久了?”
“王爺什麼意思?”
“葉從寒是內奸的事情,是本王讓孃親有意泄露給慕茗奕的。從寒確是是別人安插在王府的探子,但是他的主人是孃親,不是平王。”
聞言,左藤忻臉上已經是毫無血色。
“一般人只要騙了本王一次,本王就不會讓他留在世上。可是卻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可知道爲什麼?”
左藤忻擡頭望着她,心中不解。
“自本王出生起,雖然生性懶散。但是,想要辦的事情,莫有不成功的。未有兩樣事,本王一直處理不好。一個是家人,出身皇室,隨時血肉至親,可是利益矛盾太多,想要擺平其中關係實在是太過困難。”慕雲裳頓了頓,“另一件事情便是感情。本王小的時候,有次落水幾乎死掉,那個時候從寒出現在面前。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卻一心要將他留在身邊,卻沒有理會過他的意思。其後,爲了自己難以開口的目的,你和風也嫁進了王府。”
“所以,王爺覺得愧對了我和左正君。纔會一次次容忍我的任性,纔會••••••”
“這裡也沒什麼外人,本王就實話說了吧!”慕雲裳眼神一黯,“慕茗奕雖然是大皇姐的女兒,但是她自小就恨我入骨。到了今天這田地我們兩個怕是不能共存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兩面討好的事情。你若是聽明白了,就早做決斷吧!”